第20章 尋一心人
在丞相府的日子一天天如流水過，妖孽卻是再未出現，我自是無暇顧及，隻是偶爾無聊的時候也還是會想起他來，想起那張美的過份的臉麵，雖說自家那位便宜哥哥長得也不賴，隻是太過陽剛，又極為嚴肅，個把禮拜回來一趟，不拘言笑的模樣著實叫我覺得有些無趣，便是開玩笑也沒見她笑過。
我便是整日裏想著，也不知誰家的姑娘能降服得了他，瞧著他年歲比如今的我要長個兩三歲，也是已到了適婚的年紀，卻未見有任何動靜，青煙私底下告訴我，但凡皇親國戚均是由了皇帝賜婚的，哪裏容得了自己做主，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小姐不該啊，便是將之前的有些記憶丟了，怎的連著這基本的常識都忘了’，我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隻好打著馬虎眼糊弄了過去，隻是，越發覺得必須補點知識了，所謂入鄉隨俗，倒是當真不會害人。
慢慢的自青煙或是娘口中一點點了解了當下的局勢，這片九州大地上便是隻有這一個大國，名為漓月國，這個國家誠如一開始所想的不是曆史上有名的大國，甚至很少有史書記載到，主城位於蜀都錦城之地，乃現今的成都。另有幾個遊牧部落，皆是可小而忽略，每年進貢點奇珍異寶以依附於大國求得生存，又因著他們開辟了絲綢之路，也不算完全無用，便是這般相安無事了好多年。沒有戰亂，盛世年華，隻這一點就讓我放下了壓在心上的石頭，太平盛世，自是最好的。
我大致觀察了下民風習俗，差不多介於唐宋之間，風氣好在還算是開放的，女子亦可經商，拋頭露麵自也不是多大的問題，也好在如此，否則我跟妖孽出現在大街上便是已犯了大忌。
當今仁孝皇太後，也就是我的姑姑，聽聞隻專心禮佛，甚少管朝堂之事。皇帝安景涼年方二十，正值年輕氣盛，登基總共也才兩年有餘，至今內宮後妃人數也不過八、九人，兩年期間卻是未立後，現今最高的當屬輔國大將軍榮威之女榮霜位居四貴妃之三賢貴妃，此女雖出生將軍世家，卻生性勤勉柔順，後宮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皇帝對她亦是讚譽有加，盛寵不斷，還記得冊封之時曾言她‘知書識理，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壺儀，軌度端和，敦睦嘉仁’，一係列好言好語都被她占了個遍，此足以看出她在皇帝心上的地位，想來是誰人也撼動不了的。
那樣受盡隆恩，人人都以為皇後之位必她莫屬，隻是兩年過去了，皇帝安景涼卻是從未提及過，後妃大多為官宦之女，就算朝臣上奏請求皇帝早立一國之母卻也無從推薦，再加上士大夫地位頗高，他們又怎會同意一介武將之女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多方爭執，皇帝對此大為不滿，故而封後之事便是被一壓再壓，直到如今無人再敢提及，後位因此仍空缺著。
青煙在跟我說到這的時候，眼裏露著一絲鄙夷的神情：“趙二夫人巴不得把二小姐給送進宮去，這再過不久便是大選了，她絞盡腦汁想著法的討好老爺，殊不知別說她的出身不允許，就
算老爺這邊答應了，太後也定不允準的，果然後來被老爺說了一頓，她便灰溜溜的不再提及了，真真是好笑呢。”
原那趙蛇蠍還有這個心思呢，想來也是，她不過是個妾，反正是翻不了身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自然是要匹配個上等之人，不過她怎麽就想不通呢，後宮又豈是人待的地方，就算她蘇雲瑤進了宮能獲龍寵，但是跟著那麽多女子共享一個丈夫，她還能開心的起來嗎？反正如若換做我，定是不願進宮的。
隻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在古代是很困難的事吧？想到這裏，腦海卻是突地冒出妖孽的臉來，不自覺的有些許心煩意亂，好端端又想起那個人作甚？真真是自己太閑了嗎？
話說爹今日回來的特別晚，卯時進的宮直到申時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我正無聊的在院子裏磕著瓜子曬太陽，米蟲的生活雖然少了點樂趣但比起從前勞心勞肺碼字賺錢的日子還是有那麽幾分幸福的。那雲瑤小妹自從上次在我那吃了鱉之後，這幾日倒是還算安靜，有時在長廊裏碰到，她也當沒見到我似的，雖然不親熱，倒也因此相安無事，我也是個怕麻煩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正合我意。
青煙在一旁認認真真的繡著鴛鴦戲水，我隻中途瞄了幾眼便是無限佩服，我雖算不上內行，可也能看懂些許，想當年風靡刺繡的時候我也好奇買了一幅“家和萬事興”來繡，隻不過繡了一個禮拜便是被我扔進了櫥櫃，到底是沒有那個耐心。
而青煙明顯的比我有耐力也有能力多了，隻見針腳密密麻麻，沒有一絲雜亂，兩隻鴛鴦已完成了其中一隻，神情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刺繡功夫及其深厚，青煙又會梳頭又會描妝，聽娘親說煲湯手藝也是了得，想不到女紅活也做的這麽好，看她如今正值情竇初開之年，我定是要給她找個好婆家才成。
“小姐你又不喜繡花，今日怎的有這心思盯著繡布瞧啊？”青煙見我一瞬不瞬看著，便是微抬了頭笑著說道。
“雖然本小姐沒這天賦，不過青煙你的手藝真好，看的我好生佩服。你這繡了是要做什麽？”
“前幾日看小姐枕頭花樣簡單了些許，便是想著給小姐換個，小姐覺得這個可好？”青煙邊說著邊正過來給我瞧著。
“好是好，不過，這鴛鴦不是給有情人的嗎？你小姐我還單身一個，繡隻鴨子就夠了，別埋汰了這鴛鴦。”嘴裏嚼著瓜子仁，接過繡布瞧了眼，如是惋惜的回著。
青煙一聽我話，卻是無奈的看了我眼：“說不定咱們家小姐過幾日便是出嫁了，也當是奴婢提前給小姐的嫁妝得了，小姐不嫌棄就成。鴨子多不吉祥，自然是鴛鴦好呢。”
“呸呸呸，哪裏說出嫁就出嫁的，小姐我還沒玩夠呢，再說，我蘇羽歌如果要嫁人，必定是要嫁這天底下絕頂好男人，隻愛我寵我一個人，什麽三妻四妾統統不要，然後比翼雙飛，闖蕩江湖，做對人人羨慕的俠侶，所以，你覺得這天下有誰是配得上你家小姐我的
？”深深歎了口氣，“自然是沒有的，那我便是永遠陪在爹娘身邊好了，孝敬他們一輩子。”
說到這裏，卻又想起過世的爸媽，也不知道他們在天堂是否知道我回到了過去，從前總遺憾不能陪著他們走到老，每每瞧見別人家溫馨和樂的樣子心裏就酸酸的，如今老天又賜了對爸媽給我，說要永遠陪在他們身邊也是我的真心話，這輩子，便是隻有親情才是永恒的。缺失了十多年的感情，我是有多麽珍惜，或許沒人能理解。
“小姐又在亂想了，雖然小姐說的奴婢不是很懂，可是奴婢相信這天下總會有一個人的心是完完全全屬於小姐的，隻是小姐現今還未遇見罷了，小姐萬不要如此說，免得夫人聽到又要思慮好久，你若當真一輩子留在這府中，吃喝自然不愁，可你忍心瞧著老爺跟夫人傷心抹淚嗎？”
說起這個便宜娘親，典型的巨蟹，完完全全以家為中心，以便宜爹爹為中心，她所做的所想的都是為了她心中的家庭，脾性好到能容忍那趙蛇蠍胡作非為，為著家庭和睦，隻能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趙蛇蠍不要太過分，一般娘親都不會去找她的茬，自然也不會在爹爹麵前告狀，心地太過善良就顯得懦弱了，不過也因著如此，爹爹對她恭敬有加，可謂舉案齊眉，整個相府倒也算是融洽。
聽聞青煙提醒，我自是不會在娘親麵前亂說，雖然她沒在我麵前提過成親之事，我卻也知道古代如我這般年紀，又是大家貴族，怎可能一輩子不成親，過了及笄之年便是要等著皇上或者太後為我賜婚了，怕是到時候要麽有了心上人求了皇上或太後成全，要麽隻能湊湊合合嫁與紈絝子弟了，想到這裏我便是頭皮一陣發麻，紈絝子弟妻妾成群，我當真不知道以後的人生會是怎樣，如今隻能是既來之則安之，已經回來了，也不能中途跑路啊。
許是見我突然沒了聲響，青煙放下手中的繡布，抬眼朝我望著道：“小姐心思也勿要太重，該來的總會來的，你身為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又是太後娘娘的嫡親侄女，小姐將來的夫婿自會是那人中之龍，無人可及的。”
我微微一愣，遂明白過來青煙話中之意，我這才憶起早前一直想不起來的事情，“青煙，你之前說，要大選了嗎？”
我隻想著作為相府千金，錦衣玉食、身份地位都尊貴無比，卻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大選，我這樣的身份，如何能逃過？心猛地緊張起來，竟是那般排斥進宮，理由是什麽，我自己居然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我那般害怕與不願到底是因為什麽？
青煙笑道：“原以為小姐將這事給忘了，到底是我多想了，恐怕老爺進宮如此頻繁，該也是因為此事，小姐便是耐心等著，老爺那自會有消息傳來的。”
我想說些什麽，可卻不知該如何說起，我瞧著青煙臉上的笑容，大概都覺得進宮也沒什麽不好吧，也是，官家女子，能進宮那是幾世修來的福氣，自然是要高興的，可我為什麽一點愉悅的情緒都沒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