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對飲三人
今夜的月光淡淡的，模模糊糊可以視物。整個碧水山莊籠罩在這片月光裏，寧靜而優美。
末飛走在林間小道上，心情有點小小的鬱悶，借著這寧靜，慢慢的恢複平靜。
白日裏，盡管莫愁一如既往的沉默，末飛仍然感受到了並騎時她肢體的僵硬，相識日久，末飛知道莫愁並非如麵上冷漠，隻是不習慣與旁人近距離接觸。為了明日不再繼續給莫愁添麻煩，安頓下來的末飛，便去找弟弟莫筱雨學騎馬。
怎料筱雨少年心性，白天還信誓旦旦要教姐姐學騎馬，到了晚上就呼呼大睡，連拎耳朵都不能將他從周公的棋局中拉回來。
看來明天隻能繼續麻煩莫愁了！末飛長歎一口氣，怏怏不樂地往自己的房間走。一路碎石小徑蜿蜒曲折，小溪潺潺而流，時隱時現，假山累累疊疊，上麵種著鬱鬱蔥蔥的藤蘿，溪水一側，青石間植了幾叢竹子，高低疏密，錯落有致，無端添得幾分雅趣，倒是應和碧水之名。
翠竹旁邊，金迷言和藍謙一人抱著一個酒壇子，席地而坐，少了平日的莊重端嚴，平白添了幾分豪放不羈。此情此境，莫飛莫名想起之前讀過的一首詩“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好一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金迷言抬頭直視末飛，仿佛有月光隨著他的眼眸傾瀉而下，刹那間整個庭院都籠罩在一片清輝中。在這樣的目光中，末飛微微一愣，才恍悟方才不小心將心中所想的詩句念了出來。
“月下獨行，末兒好雅興，何不過來一敘？”藍謙看了看金迷言，又看了看末飛，出聲打破了這凝滯的平靜。
“末兒拿及得上兩位大哥舉杯邀明月的豪情呀？”聽得藍謙相邀，末飛也不推辭，落落大方地走到兩人中間，就地而坐。
“一路行來，小末兒對此處滿意否？”金迷言將手中的酒壇放下，出聲詢問。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
，簷牙高啄，江南風韻，盡在其中。庭下積水空明，院中修竹錯落，處處彰顯主人的雅趣！末兒豈能不滿意？不知是何高人如此匠心獨運？”
藍謙彎了彎嘴角，“能得末兒這番讚美，實乃我之幸。但末兒深夜出行，不單單是為了遊園吧？”
末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說：“原想著找筱雨學騎馬，沒想到那臭小子早早歇息了，隻能明日繼續叨擾莫愁了。”
“既然末兒想學，你看我當回師傅可好？”藍謙凝視末飛，微笑著說。
“收徒這種好事，可不能落了我。那我們一起吧！”金迷言率先起身。
“那豈不是攪了兩位哥哥的酒性？末兒真是罪過罪過！”末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金迷言沒有錯過這難得的小女兒情態，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說：“那你發揮你的聰明才智快點學會，到時候我們對飲三人，比青蓮居士的對影成三人不是更妙？”
青蓮居士？對影成三人？莫非這個時空也有李白？還是言大哥也是……末飛強行按捺心中疑問，與藍謙一起起身。
一路有說有笑，三人很快走到了馬廝，末飛有意一試，出言道：“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裏稱也。”
藍謙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說：“末兒常常語出驚人，難道除了寫書還精通相馬之術？”
“我們可不是昌黎先生口中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盡其材，鳴之而不能通其意的俗人，我看這匹母駒性情溫順卻也不輸腳力，小末兒選它可好？”
聽聞此語，末飛猛一抬頭，但見一道精光從金迷言眼中閃過，隨即隱去，末飛凝視他的雙眸，仿佛浩瀚如海，又似乎無跡可尋。看藍謙的反應，應該之前並未聽聞韓愈的《馬說》，為什麽金迷言知道呢？他到底是誰？難道真的是他？
滿腔疑問卻無法問出口
，末飛隻能暫時放下，靜心學習騎術。
這夜色真美！仿佛是為了彌補末飛傍晚時的遺憾，末飛隨著他倆來到練習馬術的地兒，正是她心心念念一晚，想要來的後山。果然是極美的！在山與山莊中間有一塊空曠的草地，可不正是騎馬的好地方！末飛樂不可支啊！
如此美好的心情，加之藍謙和金迷言也是好師傅，三言兩語便把騎馬的要領傳授個遍，末飛是個好學生，雖不能馳騁如飛，但至少也能獨立騎行了。騎坐在馬上，末飛心情愉悅，說：“會騎馬果然是一大快事，當以歌和之。末兒就為兩位哥哥唱一曲家鄉小調吧，鄉野土音，難登大雅，兩位哥哥不要見笑！”
“末兒休要謙虛，你這歌喉一開，當繞梁三日餘音不絕！”金迷言微笑著說。
“希望對得起言大哥這聲誇讚！”末飛清了清嗓子，“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末兒家鄉這小調雖聞所未聞，聽著倒也平添幾分豪氣，真是妙極妙極！”藍謙不禁抬頭凝視末飛，這個女孩似乎總能出人意表，又仿佛在情理之中，隻因她是她。
金迷言看了看藍謙，又看了看末飛，出言道，“我有一首詩，雖難完全吻合，倒也有幾分末兒曲中的意味。”說著頓了頓，再次直視末飛的眼睛，朗聲道，“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壺！兩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
末飛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忘了言語！是他，竟然真的是他！如夢如幻，大哥，原來你也來到這個時空了，你還記得我嗎？
“藍大哥，我有些話想單獨與言大哥說，你可不可以……”末飛最終下得馬來，對著藍謙如此說道。
藍謙看了一眼末飛，又看了一眼金迷言，“好，我就先回去了。”他也發覺兩人整個晚上的不對勁。說著走了回去。
夜越來越安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