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忍直視的邊關慘狀

五日一台,十日也隻能造出兩台,現在前往邊疆路上行軍最快需要半個月,這期間大概能造出三台,再加上將炮彈運去邊疆,總共也得一個月的時間。

慕逸容稍稍算了算,不由蹙了眉:“勞煩二位大師傅了,現在起就開始造這加農炮吧。”

出了軍器處,二人便分道揚鑣,各自打點打點要帶的東西,準備出發前往邊疆。

已近黃昏,由於滿地堆雪的緣故,外麵還沒那麽快黑下來。

從禾鎮出發兩個時辰,五萬大軍一路向南行進。

路瑾頭上戴了狐皮氈帽,一身白色對襟夾襖,騎著她的小毛驢行在大軍前方,一旁的慕逸容頭戴盔帽,肩披黑色大氅,挺著身姿騎在駿馬上,背影如淵渟嶽峙,看著倒有著幾分大將風範。

雪花飛舞,沾在路瑾的眉毛上,將眉毛染成了白色,此時看起來像極了雪地裏的一隻小白狐。

“小狐狸,小毛驢,真配!”慕逸容手握韁繩,側臉偷笑。

“說人壞話,小心遭殃。”路瑾剜他一眼,藏在袖子裏的銀針嗖的射向馬腿。

駿馬本就脾氣暴躁,受了一針登時雙蹄高抬,大聲嘶叫,接著開始左右搖擺,要將背上的人給甩下來。

“籲!”慕逸容雙腿夾緊馬腹,使勁勒住韁繩,要不是自己力氣大早就被駿馬給甩下來了,“嘶!你這丫頭,本少不過是隨口說了句,用的著這麽害我?”

路瑾輕哼一聲,優哉遊哉的騎著她的小毛驢,白他一眼:“給你長點兒記性,本姑娘不是你這樣的花心大蘿卜能隨便亂說的。”

“哎……”歎了口氣,慕逸容終於將躁動的駿馬製伏,想反駁什麽又忍住了。一物降一物,這丫頭果然隻有衛炤那廝才能將她馴服,他慕三少到這丫頭跟前,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停停歇歇,大軍趕至邊疆時已過了十幾天。

剛行至衛國邊城峽益關,城牆上便有士兵高聲喝道:“可是淩王大軍!”

高高的城牆竟然隻有四五個人看守,不見其他兵士的身影,這讓慕逸容和五萬鐵騎兵紛紛蹙了眉。

“正是淩王大軍,本帥慕逸容,奉淩王殿下之命,前來支援邊疆!速速開門!”慕逸容坐在馬背上,仰首望向城牆之上。

他剛吼完這一嗓子,隻見上麵幾個士兵立即分成兩小組,將城牆上的投石器搬了出來,又迅速裝好巨大的石塊,對準下方的鐵騎軍。

慕逸容眉頭深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右手一舉:“全軍立即後退!”

一聲令下,鐵騎兵不明所以,但依舊照著他說得紛紛後退。

路瑾仔細望了望,也發現了情況。那些士兵在得知他們是衛炤派來的援軍後,竟然要朝他們投放石塊!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峽益關淪陷了,上麵都是敵軍的人?”路瑾側臉疑惑的看向慕逸容。

慕逸容雙眉緊蹙,沉聲道:

“他們的衣服不是巒疆國士兵。”頓了頓,繼續道:“這其中一定有緣由!”

還不等他們繼續思考,城牆上的投石器已經朝他們飛射而來,幸好慕逸容早有先見之明,石塊轟然落地,在僅距軍隊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砸出了一個深坑!

緊接著又一發石塊急速射來,路瑾心中陡然一驚,登時跳下驢背,朝慕逸容的方向撲了過去,將馬背上的慕逸容扯到地上,二人在地上滾了一圈兒才停下來。再抬起頭來,那塊石頭下,慕逸容的駿馬鮮血、內髒四處飛濺,被石塊砸成了渣子!

“呼!”路瑾呼了口氣,從慕逸容的身上爬下來,拍了拍沾到身上的雪,想想方才那一瞬,心中還有些後怕。若是晚上一秒,那石塊下麵就是慕逸容了,她可不要軍隊失了將領,讓她一個人來應付這些麻煩事兒。

慕逸容此時也站起了身,望著石塊下的一灘血肉微微愣神。方才他一心隻顧著思考如何進城,竟忽略了眼前的危機!

“喂,欠我一個人情,先記著。”路瑾走過去牽過自己的小毛驢,準備往後再退上個幾百米,免得一會兒又被石塊砸到。

慕逸容恢複往常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道:“到時候本少以身相許,報答阿瑾救命之恩。”

嫌棄的瞥他一眼,路瑾故意打了個哆嗦:“得了得了,我對你這樣的騷包多情種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三少一條命我想一定值不少錢,到時候換成銀子給我就行。”

“嘖嘖,小小丫頭,如此貪財。”慕逸容無奈的搖搖頭。

收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慕逸容拿出鐵騎軍的旗幟和號角,將旗幟遞給路瑾,讓她站在驢背上揮舞,而他自己則開始有節奏的吹響號角。

路瑾無奈的站到驢背上,左搖右晃,一下又一下的揮舞著軍旗,眾鐵騎兵從背後望去,小丫頭就像雪地裏鑽出的小白狐在驢背上跳舞似的,紛紛憋著笑。

似乎感應到背後無數奇怪的目光,路瑾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鐵騎兵們還沒與她目光相對,紛紛低下了腦袋,唯有肩膀在一顫一顫。

深吸了一口氣,路瑾望向一旁的慕逸容,恨不得把他從馬背上踹下來:“快點兒吹啊!”

慕逸容回了她一個要你管的眼神兒,繼續一下一下的吹著號角。

這號角的節奏與一般的節奏不同,是大衛王朝專門規定下來發生緊急情況才能吹出的節奏,也隻有大衛軍隊的人才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高高的城牆上,士兵們準備再來幾發巨石,在看到揮舞的鐵騎軍旗幟,聽到緊急號角聲時,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一名年邁的老兵激動的雙手顫抖,瞬間熱淚盈眶,轉頭對一旁的年輕小兵道:“快停手,這回真的是咱們大衛的鐵騎兵來了!”

年輕小兵一聽,手上的動作登時僵在半空,朝著那浩瀚的軍隊俯瞰而下,心中的激動之情難於言表,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朝老兵問了一

句:“真的是咱們淩王殿下驍勇善戰的鐵騎兵?”

老兵微傴著腰,擦了擦眼淚:“是的,老身沒聽錯,這緊湊的號角聲,白底黑鷹的旗幟,老身終身難忘……”

十年前,峽益關大劫,城中無數百姓慘遭巒疆國殺戮,那時候他還是軍中的校尉,帶領一批人馬支援前鋒,企圖阻止那場血腥殘忍的戰爭。當時宮中忙於奪權,無暇顧及邊關百姓,到最後隻剩下五千來兵士與敵方五萬大軍相戰。衛國兵士一夜之間幾乎無一生還,除了他,當時被人砍傷後昏迷在地,被自己的手下護在身下,方才僥幸活了下來。

那一夜,邊城烽火連天,屍首堆積成山,大火像發怒了似的燃燒著城中的屍體、房屋,而敵人嗜血的笑聲回蕩在城池之中,久久縈繞於耳邊。

直到,有一個少年,騎馬於千軍萬馬之前,身後白底黑影旗幟高高飄揚,緊湊的號角聲擊碎敵人猖獗的笑聲。少年一身銀甲,手持長劍,衝上前去,一劍便砍下敵方首領的頭顱,拋於熊熊烈火之中!駭的那五萬大軍紛紛後退。少年雙眼映射著熾熱火焰,舉起右手一聲號令,數萬披甲戴盔的戰士們衝上前去,還沒天亮,就將敵方殺的片甲不留!

一戰成名,名揚各國,正是少年時期便征戰沙場的三皇子衛炤!如今掌管十萬鐵騎兵的淩王殿下。

“快,快去將城門打開!”老兵收了激動的眼淚,連忙朝小兵吩咐道。

小兵這才回過神來,帶著另外幾名士兵下了城牆,一同將城門打了開來。

吹了片刻,見前方城門大開,慕逸容放下手中的號角,朝身後鐵騎兵下令,策馬奔向峽益關城門。

待五萬鐵騎兵皆進了城中,頓時傻了眼兒。

城中哪裏還有什麽人影兒,菜葉、雞蛋、衣物等等淩亂一地,整個城中散發出一股腐臭的味道,仔細打量下四周,竟有不少死去的衛國兵士和普通百姓的屍體堆積在城牆邊,被人用大雪蓋了起來,以防屍體腐爛。

“可是慕小侯?”老兵顫抖著雙手,激動的上前握住慕逸容的手。

慕逸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們在京師邊郊竟然一點兒具體消息都沒有收到。

“峽益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慕逸容伸手扶了一把搖搖欲墜的老兵。

老兵瘦削的眼眶凹陷,身上的兵服破爛不堪,一雙鞋子沾滿血漬,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他看似已年近六十,按理說這個年齡的兵士應該已經解甲歸田,享受國家補貼的俸祿安享晚年,卻在這寒冬大雪之日帶著幾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兵駐守邊城。偌大峽益關,難道連一個衛國正編兵士都沒了?

老兵看出了慕逸容驚詫憂慮的神色,抖著聲音道:“你們總算來了,我們在這兒盼了足足一個月啊!”

一個月?收到訊報當日,他們便率領大軍趕來此處,按理說從戰爭開始到他們抵達峽益關大概十七天左右,怎會有一個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