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情便深三

相逢情便深(三)

就像樸安好猜的那樣,張婧雅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坐車回夏田。

在張奶奶絮絮叨叨的不舍得裏,兩個人走往車站。張婧雅穿著一件白色的圓領毛衣,深色格子的毛呢短裙,背著一個斜跨包。她的頭發已經很長。五官和身材都很好。她在時光裏,越來越美麗。樸安好抬頭看了看天空,就像那幾日一樣,有些灰。仔細也會感覺得到雲層裏的藏著的陽光的溫度。深秋的風格外的清涼,刮在身上重重的。它這樣用力,是想最後再留下些痕跡嗎。證明它曾經那般燦爛的存在過。即使來年,再秋天,這風也不再是那年的風。它一定也是知曉的。

“對啦,這是給你的。”張婧雅從包裏拿出一個精美的速寫本和紙盒。

樸安好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接過禮物,我可以現在打開看看麽。

沒事。星期五逛精品店看到的,想起你應該會喜歡就買下來了。張婧雅笑著說。

樸安好拆了那個紙盒,裏麵是一幅掛畫。再打開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禮服帶著皇冠的公主,手捧著一個水晶球站安靜地站在天空下。白色的裙子上有許多閃光的小顆粒,樸安好用手去摸。於是手裏也沾著好些閃閃發光的東西。畫的空白處還有一句話,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這算是掛畫的主題吧,樸安好想。謝謝啊,很好看,我很喜歡,讓你破費了。她看完就小心翼翼的把東西還原,拿在手裏。

你啊,和我客氣什麽?怪怪的。張婧雅輕輕的拍了一下樸安好的頭。

說真的,和你說完以後,我心裏痛快多了。我想回去以後我就不會那麽糾結了。對啦,都沒有來得及問你呢。初中生活到底過的怎麽樣啊。交到很多朋友了吧。把心裏的鬱結打開以後,張婧雅整個人都覺得輕鬆好多,不自覺自己說話的語速都快了很多。

小春也轉學了。樸安好低頭看著滿地灰塵緩緩的答道。

啊?張婧雅的好心情就這樣灰飛煙滅,直到上車也後也沒有再好轉。樸安好話裏的那個也字,好像一根刺,猛然紮進皮膚裏。你知道它刺在哪裏,可是你就是看不見,也拔不出來。疼的人難受極了。

其實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罷了。樸安好說這話並不是存心讓張婧雅不好受。她叫她描繪她的初中生活,可是,她要怎麽說呢。她的初中生活到目前為止隻有小春一個人哪。小春走了,那麽故事就說完了。就像她的小學生涯,能記得的隻有張婧雅一個人。那些盡管存在在周邊卻一次也沒有過交集的人你叫她如何描繪呢。

下次你再回來,我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學校,還行。樸安好看張婧雅一直沒有回話,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

嗯,好。……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寂寞呢?後麵這句話張婧雅想了很久。

不會哦。樸安好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反正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啊。現在隻不過又回到原點罷了。這麽久,她的倔強有增無減,依然不肯透露半點脆弱和不開心,即使是在要好的朋友麵前。

那就好。啊。車來了。張婧雅還想說些什麽,卻聽的遠處汽車的喇叭聲,於是,也舒展了一個溫暖的笑,對樸安好揮揮手,我走啦。

樸安好在馬路邊上一直站著,看著張婧雅找著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抬起右手用力的揮著,但是,張婧雅應該沒有看到吧,因為車上人很多,她又是坐在對麵的位置,車子還那麽快就發動。

直到再也看不見車身,隻隱隱約約能聽得見汽車的長鳴聲。再一會兒,連這聲音也沒有了。樸安好才慢慢的往回走。進屋的時候看見堂屋裏自己的影子,樸安好輕聲說太陽先生你總算肯出來了啊。

樸安好日記2003年11月9日暗戀是一種毒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論語·子罕》

張婧雅回夏田標誌著我的周末也結束了。

我完全不能理解像她這樣漂亮又溫柔的女孩子為什麽那個夏田還不喜歡呢?真是個怪胎。假如有機會真想見見他,看他是不是真長得傾國傾城又聰明得不得了。

愛一個不愛自9己的人,一定很辛苦吧。婧雅從來不哭的呢。

她為他做那麽多事情,他卻什麽也不知道。不是一個班的麽?或者他也知道吧,就是裝啊裝的。

這麽想著,真是越來越不喜歡這個人。

他比他好多了。不知怎麽的,竟然想起我們班的蒼耳先生。(誰讓他老是那麽粘人啊,甩都甩不掉。)

那首《直來直往》我也聽過呢。雖然不太會唱,但歌詞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看電影感動就哭,好笑就笑以免得內傷。

對愛恨欣賞直來直往。

有一種勇敢叫做原諒。

在回家的路上想一想,愛如果變難堪就要放。

感情的事沒有標準的答案,但欠人家的你一定就得還。

這是我最喜歡的部分。好灑脫啊。我在想有朝一日,假若我也愛上什麽人,是不是也能真正做到這般無謂呢?

用《後漢書·桓譚傳》裏的話來說就是,不得而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