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情便深一

錦年安好 相逢情便深(一)

張愛玲說,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 於千萬年年之中,時間的無涯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隻能輕輕地說一句:“哦,你也在這裏?”

張婧雅也一直想象她和夏田的相遇會是如此羅曼蒂克的場景。當然,相遇時的場景也還是有的,至於羅曼蒂克,就僅僅存在於想象之中。

張婧雅的愛情毫無緣由,非要說的話,還真的如歌曲裏唱的那般,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你能理解嗎?他就在教室裏那麽回頭一笑,盡管是對著別人。我的心就莫名的跳漏了一拍,是心花怒放的感覺吧。樸安好看著張婧雅全世界充滿愛的表情,淡定的說道,這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麽?理所當然地,招來了張婧雅的一頓花拳繡腿。末了,她說,你是沒有喜歡過人呐,所以理解不了我的心情。我理解。完全理解。哈哈哈。樸安好突然失心瘋一樣捧著肚子大笑,張婧雅,你怎麽了,去夏田以後就變得好奇怪啊。張婧雅看著眼前的人,莫名其妙。奇怪的是安好自己吧。兩年的時光,安好才是那個變化最大的人吧。

張婧雅一回來,樸安好就成了她的影子,走哪跟哪。不過回來以後,其實哪兒也沒有去啦。三點一線。張婧雅家。樸安好家。神奇的小草地。早在從車站回來的途中,兩個人就計劃了這兩天的內容,說是計劃,說白了也就是時間分工:星期六隨張婧雅安排。星期天換樸安好決定。

星期六兩個人窩在張婧雅的房間畫畫,張婧雅還是和從前一樣畫的都是小櫻和月野兔。樸安好已經不再畫美少女戰士。她畫了很多很多的花朵,畫完了習慣性在白紙的右下角描上詭異的花紋。兩個人交換的時候,張婧雅看著白紙上的花朵失了神,大片大片黑色的花朵,可是線條堅硬,栩栩如生。恍惚間,她記起幼年時她對她說過的那場夢境,盡管非同一物,可其神何其相似。手指觸摸著右下角簽名處的花紋,凹凸有致,說不出的意味。

安好,你將來一定能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張婧雅看著手裏的畫,又看看正在津津有味地盯著自己的畫的樸安好,堅定的想著。

畫完了,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我們給小星星做衣服吧。小星星是張婧雅的洋娃娃。給洋娃娃做衣服這是小時候兩個人周末的必修課。時隔多年,兩個十四歲的少女對此依然興趣盎然。是誰說的長大了就不能再抱有一顆童心呢。十年以後,樸安好在一本書看到一句話,當你意識到一顆鑽石比一顆玻璃珠更加珍貴的時候,你已經可悲的長大了。二十四歲的樸安好久久的看著那行鉛字,心情平淡得像一湖池水,她在很早之前就有過這樣的心情,她的成長是踩著滿地的碎玻璃一路踉蹌跌跌撞撞不停的往前走,她喜歡玻璃珠也喜歡鑽石,她一直力圖找到這兩者的平衡點。所幸這麽多年,她心裏的天平從來沒有失衡過,偶爾搖晃,最終歸於平衡。她又記得一些細碎時光,有個少年問她,直到最後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她說,我隻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是少年並不相信,他說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後來的後來,她告訴少年,我想要自由。從身到心。少年沉默。再後來,她開始學習財務課程。她在一本財務書上看到一段對話,大致內容是全地球人都在追求精神自由,但一個人要想精神自由,首先就得時間自由,要想時間自由,你就得財務自由。若是財務不自由,你就得上班掙錢,把你的時間賣給老板,從而失去了時間自由,失去了時間自由,你就不能想幹嘛就幹嘛,那精神自由就會收到束縛。精神受到了束縛,你就體會不到工作、生活的樂趣,沒有樂趣的生活自然就會感到迷茫,甚至痛苦。再後來,她把這段話濃縮成四個字說給少年聽——三由主義。她說的時候心裏隱隱作痛,就算這是最終的追求,但是她的內心真正想要還是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不信,而她向來固執,又不肯解釋。幹脆就這樣順風順水的回答吧。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少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