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致命的弱點
君驚羽這才明白,阿零之前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原來是為了他這個腰帶,他本欲掙脫納蘭懿的束縛去奪回自己的腰帶,卻還是被納蘭懿拉了回來。
“不好意思二殿下,阿零喜歡你的腰帶,雖然本宮吃醋了,卻還是要幫她的。”納蘭懿道。
好在君驚羽袍子長,將腿都遮住了,不過此時也覺得整個人涼颼颼的,那是從下涼到了上麵,然後再冷冷白了納蘭懿一眼,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對手,還有如此油嘴滑舌的一麵。
可是阿零搶了君驚羽的腰帶做什麽,君驚羽現在都沒想通。
隻見阿零取下腰帶上的佩玉,在地上磨,越磨越快,那聲音越來越刺耳。
不說納蘭懿,就連納蘭懿也不知道阿零在做什麽。
看那兩人一臉疑惑,阿零便笑著解釋道:“當初我那一鞭子,可不是白挨的。知道我為什麽沒被曬野殺死嗎?不是我跑了,是他跑了。”
君驚羽臉色微微一變,當初曬野沒能帶回戰無淩的屍體,甚至連把戰無淩追到哪裏了都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是夜色太深,曬野不熟悉柏水縣所致,現在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君驚羽,你不知道吧,曬野,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阿零一麵說著,手中動作卻也沒有停下,那玉石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越發尖銳起來,刺得人渾身不舒服:“他不能聽到尖銳的聲音,聽到後,會發瘋的。”
君驚羽抬頭看看在空中與墨離對峙的曬野,果然發現曬野連站也站不穩了,抱頭瘋狂地喊叫,最後竟是逃命似的跑了,不過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人們視線中。
“哎呀,沒報到仇,讓他跑了。”阿零聳了聳肩,似乎很遺憾,再抬眼一看君驚羽,卻是笑了:“好在幕後主使還在這裏,想必二殿下沒了褲腰帶,是不會跑的。要麽把我中的毒的解藥給我,要麽等會兒你的三萬大軍來了,我就讓你光著腿去迎接!”
君驚羽怒了,應當說,是惱羞成怒,他君驚羽在璿璣忍辱負重,看似是病弱的二皇子,實則掌握了璿璣七星堂,左右著這天決大陸無數百姓的生死,現在卻是被一個孩子如此戲耍!若不是他先天有疾,現在又怎麽會被納蘭懿挾持,還被阿零嘲笑呢!不過,怒是怒了,風度還是要有。他君驚羽怎能光著腿去迎接三萬大軍呢?終究還是要搏一搏的。
於是,他緩緩拿起自己手中的玉簫,吹起了《漁舟唱晚》。
“這是褲腰帶掉了也要仙氣?”阿零幹脆坐在了蒲團上翹著二郎腿笑起來,再問納蘭懿道:“納蘭懿,不如你現在就把他殺了吧?這樣璿璣也沒人能與你對抗了。”
納蘭懿卻是笑道:“殺了一個君驚羽,還會有第二個君驚羽,況且本宮若是殺了璿璣二皇子,便給了璿璣向我軒轅出兵的理由,哀兵必勝,阿零,你想得太簡單了。”
阿零打了個哈欠,揮揮手道:“好困,難怪墨離要我離你遠一點,你們這些人,肚子裏彎彎腸子太多了。”
困?納蘭懿也覺得有些困頓了,迷蒙中眼前竟是浮現起夕陽餘暉下的湖光山色,一葉扁舟緩緩行在水麵上。湖麵上波紋一圈一圈蕩開來,蕩得人眼睛有些花了,定睛一看,卻又是勾勒出女子緊致玲瓏的曲線來,正朝他輕輕勾著手指。
這是無淩,看上去比他還冷漠的女子,一麵與他保持距離,一麵卻又讓他心癢難耐。
“納蘭懿,我要你手裏的花。”
她此時眉目柔和,平日裏眉目中的清冷英氣,此時釀成了酒,讓納蘭懿看著就醉了。
納蘭懿便將手中的花,朝無淩鬢角插去。
啪……
納蘭懿猛地睜開眼睛,這才恢複的清醒,定睛一看,這分明還是在北闌皇宮中,哪裏有什麽湖光山色漁舟唱晚,而他此時手臂劇痛,低頭一看,血液已然滴到了手中萬年青上,而他的萬年青,此時正對這阿零的頭。
“你要殺了她嗎?”墨離罵道。
納蘭懿抬眼一看,才發現墨離正對著君驚羽,君驚羽還吹著簫,身上毫發無損,而墨離手中的刀已經染上血跡,那應當是納蘭懿的血。
三萬禁軍到來的聲音越發進了,君驚羽鬆了口氣,不再吹簫,發呢問道:“墨離,你為何一定要救這個孩子?”
“總之,本王不準其他人動她!”墨離說著,便揮刀朝君驚羽砍去,一瞬間又是刀光乍現。
君驚羽拚緊全力抵抗,用手中玉簫與墨離相持著,眼看便沒了力氣,忽然卻聽有人喊起了墨離的名字。
“墨離!你逼宮造反企圖調動禁軍,該當何罪!”望一衽從天而降,一身白袍兜滿了風。
墨離收刀一看,這祠堂外不知何時已經圍了無數禁軍,不僅如此,從這祠堂望出去,毓秀宮,太子宮等宮樓之上,也已經站滿禁軍。墨離眸中寒光一閃,包圍層層疊疊,比之君驚羽之前包圍毓秀宮的排兵布陣,不知高出了多少!
君驚羽聽禁軍到來,還以為是自己的人帶著禁軍來了,可一看那從天而降的人,哪裏是自己手中的暗衛,可對方將逼宮造反的罪名都給了墨離,這是何意?
納蘭懿見望一衽及時趕到,急忙說道:“望先生,阿零似乎恢複記憶了。”
望一衽點點頭,並未先去看阿零,倒是先將昏迷的李未生給扶了起來,喂了他一顆藥,李未生瞬間就醒了過來。
“太子殿下,是否是墨離對你下毒,謊稱有刺客調動禦林軍,逼宮造反呢?”望一衽問道。
李未生本想想說出事實,但一看納蘭懿,忽而轉頭對望一衽小聲問道:“你是望神醫?”
望一衽點點頭。
“是!攝政王墨離,下毒毒害本宮,調動禦林軍和禁軍造反!”李未生一手指著墨離大聲喊道。
李未生話不大聲,這動作卻是讓眾人都看得明白。
而此時,淨瑜將深受重傷的禁軍原統領扶了出來。禁軍將士們原本隻看虎符調令,就行軍到了宮中,心中雖不解,卻也不敢反抗,現在見了統帥,才發現不妥,既然統帥已然重傷,那是誰要他們趕來救太子的呢?
墨離知道自己此時百口難辯,自古成王敗寇,他如今再解釋什麽,也沒了意義,豁然笑了幾聲,說道:“望一衽,這種嫁禍手法,本王倒是似曾相識。”
望一衽謙卑一笑:“前太子弑君奪位,也是這樣一出,人性愚昧,都覺得眼見為實,以偏概全。”
墨離哈哈大笑起來,再看向君驚羽,說道:“君驚羽,你損兵折將謀劃一番,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君驚羽也發覺了,望一衽與納蘭懿關係不一般,這一役,納蘭懿似乎一直作壁上觀,他竟一直沒懷疑過,納蘭懿與墨離聯手一事的真假。
墨離背手而立,看著三萬禁軍,臉上表情卻輕鬆極了,大笑道:“三萬禁軍,以為能殺得了本
王嗎?”
三萬禁軍,萬箭齊發,都朝墨離攻去,隻見墨離飛身上了宮牆,那弓箭到了墨離身邊,卻是齊齊拐了彎,傷不到他分毫,不過眨眼的功夫,這宮中箭如雨下,卻哪裏也找不到墨離的身影。
這一招,別人不知道,阿零卻記得分明,這是九霄第十式,空轉,讓小範圍空間扭動混亂。這第六式,以她受傷前的功力都無法運用,這人卻能運用自如,除了當初非要教她九霄的那個糟老頭,世上竟還有另一人能將九霄練到如此程度!
“就這樣讓他跑了?”李未生拉著納蘭懿的袖子問道。
“窮寇莫追。”納蘭懿道。
看李未生與納蘭懿此刻的神情,再想墨離之前的話,他才明白,自己與墨離兩敗俱傷,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便是納蘭懿了。
一場宮變就這樣無來由的起,也無來由的結束,在這場宮變中被擺布的禦林軍與禁軍,甚至親身經曆了這場變動的宮人,直到宮變結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最後聽太子李未生頒布的聖旨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攝政王墨離為顛覆北闌謀權篡位而設計的陰謀,莫名消失的那名太監,並不是什麽刺客,隻是偷聽到了墨離的計劃被滅口。後代史書中,也隻有含糊其辭的兩句:慶餘元年春,太子登基在即,攝政王墨離發動宮變,前太孫率禁軍勤王,墨離逃遁,史稱慶餘之亂。
誰也不知道,這一場動亂背後最直接的原因,其實是軒轅太子納蘭懿給出的一個錯誤情報,四兩撥千斤,攪動了整個北闌。而他做這一切,隻是為了讓望一衽救一個孩子。
不過,以上都是後話了,要說此時,李氏宗祠中一場大亂剛剛結束,李未生鬆了口氣,便著手去將自己藏在桌子下的牌位都拉了出來,笑道:“嘿嘿,祖宗們,不好意思,委屈你們了!這江山不用改姓了,你們還是大貴族!我馬上就把你們放上去!”
一麵拿出牌位,之前被香爐燙傷的手還流著血水。
望一衽拉住他的手說道:“你受傷了,我來吧。”
李未生緊緊抓著那牌位,呆了半晌,最後卻是大哭著跑了出去,誰也不知挺過了生死關頭的他,為何會在這暴風雨後哭成這樣。
望一衽四下打量了這祠堂,並不急著整理祠堂,將牌位安放,反而說道:“淨瑜,這祠堂,要翻修一番了,屆時再將爹的牌位迎進來。”
淨瑜點點頭。
之後,望一衽指揮禁軍有序離開皇宮,淨瑜安排人手整理後宮,傷者悉數運往太醫院,李未生納蘭懿君驚羽這些傷者,順理成章地被太監們送去太醫院療傷,隻是這中間,出了點小插曲。
太醫院中,阿零跳到君驚羽床上,舉著褲腰帶說道:“把解藥給我,我把褲腰帶還給你。”
君驚羽蒼白的臉上卻是勾起一絲笑容:“本殿倒不是不想把解藥給你,卻是不想讓你把腰帶還給本殿。若給了你解藥,你便要還本殿腰帶,那本殿隻好不給阿零姑娘解藥了。”
這話說得像繞口令似的,阿零有些鬧不明白,便說:“那你給我解藥,我不把腰帶還給你。”
“是阿零姑娘對本殿下情有獨鍾,要留下本殿下的腰帶做定情信物了。”君驚羽笑道。
此時受傷最輕的納蘭懿,站在太醫院門口,剛巧見到阿零站在君驚羽床上,而君驚羽又說出這樣的話,頓時覺得,這滿太醫院都不是在熬藥,是在燒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