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榮寵不衰
未央宮中一片寂靜，李皇後坐在殿中，思襯著從昨夜到今天發生的事情。
聽說薑嬪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把浮雲帶了回去，依照薑嬪性子，應該不是這般沉得住氣的人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麽端倪。
看來當初留下浮雲那賤婢便是個錯誤，也不知道芸昭儀的事情，浮雲知道多少？
本想著那薑嫿得寵存在一定偶然的因素，浮雲的舞技到底不錯，人又好拿捏，所以才會一念之差，沒有要了她的命，想的便是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恰好薑嫿身邊沒什麽服侍的人，她便順水推舟做了個人情，將此事吩咐給了芸昭儀，還有意無意的提醒了一下有浮雲這麽一個一心想要爬床的人的存在，芸昭儀也就如她所料的將浮雲指使到了落月軒去。
明明是一盤好棋，卻被芸昭儀這個蠢貨走成如今這個形勢。
李皇後伸手按了按了太陽穴，隻覺得自己當初確實棋差一招，真不該留了浮雲一條命。
正想著，掌菊就走了進來。
“不是說了本宮要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擾？”李皇後本就不怎麽愉快的心情，因為掌菊的到來而更加不悅了，再想到之前掌菊還為浮雲求過情，眸中的厭惡便愈發明顯。
“娘娘，是薑嬪來了，奴婢跟她說了您在休息，任何人不準打擾，隻是……”掌菊跟在皇後身邊多年，自然知道皇後這會心情不好，趕忙跪下又道，“薑嬪把浮雲也帶來了，所以奴婢才不得不請皇後娘娘示下，是否宣見。”
把浮雲帶來了？
那想必就是知道個中緣由了，隻是沒想到當初還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薑嫿進了一趟冷宮，倒是長了本事和記性，枉她本來還想著拿這薑嫿試一試芸昭儀的忠誠度，現下看來，倒是自己情敵了。
“宣。”李皇後眸色一沉道。
薑嫿跪在地上，拿餘光看向坐在殿上的皇後。
皇後依舊是雍容華貴的打扮，一身金羅蹙鸞華服，頭上戴著千葉攢金的牡丹鳳尾釵，血紅色的紅寶石鑲在釵尾，和耳朵上的那對赤金紅寶石耳墜相得益彰，華貴非常。
從她跪了半晌，那個往日裏總是和煦大度的皇後娘娘都沒讓她起身來看，皇後的心情，隻怕是真的不大好。
薑嫿再一次感受到了升級的重要性，這種動不動就要跪個沒完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等到她重振旗鼓之日，一定要讓這些被她跪過的人通通還回來……
正想著，就聽到皇後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起來。
“薑嬪可知本宮為何讓你跪這麽久？”李皇後麵無表情的問道。
“嬪妾不知”，薑嫿低著頭，一派溫婉模樣。
“原本皇上喜歡你，晉了你的位份，本宮也應該跟著高興，隻是昨夜發生在芳華宮的事情本宮也有耳聞，雖說芸昭儀所作所為著實不可饒恕，但是此前淺梅奉命請你前去的時候，即便是言語中有所不當，你卻也不該私下用刑，今天早上宮人來稟，淺
梅傷勢過重，死了。”李皇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完便細細的觀察起薑嫿的反應。
“皇後娘娘此話，嬪妾不敢苟同。”薑嫿聲音不大，卻讓上座的皇後聽的一清二楚，“娘娘向來教導我們要尊卑有序，淺梅昨夜在嬪妾宮中肆意橫行，不經通報便闖入殿中，還對嬪妾出言不遜，是以嬪妾才會讓許嬤嬤出手教訓，並非動用私刑，至於她死了這事兒，就跟嬪妾更沒有關係了，嬪妾把人帶去芳華宮的時候，可是活生生的，過了這麽久，娘娘卻說她死了，到底是怎麽死的，誰又知道呢？”
薑嫿說完，便抬頭看向皇後，言語中所示之意，再明顯不過。
“大膽！”李皇後聞言，臉色頓時黑了兩分，手中的茶盞用力的放在了桌上，發出了“砰”的一聲。
而後便是“噗通”一片的跪地之聲，李皇後平日裏端的就是和諧大度的款，不是近身伺候的人甚少能見到其勃然大怒，此刻薑嬪的話已有所指的如此明顯，以至於滿殿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做了炮灰。
“娘娘息怒。”薑嫿倒是頗為淡定的站起來，福了福身子。
“你們都下去！”李皇後大手一揮，深情晦暗如深。
宮人們自是如蒙大赦，趕忙退了出去，不消片刻，殿內便隻剩下她們二人。
“本宮倒是小瞧了你，去了一趟冷宮，薑嬪倒是脫胎換骨，宛若新生了。”現下沒了其餘人，李皇後也懶得再裝，瞧薑嫿這態度，顯然是已經知道淺梅是未央宮的人一事了，既然如此，不如開誠布公來的省事。
“那也是娘娘仁慈，不然隻怕連脫胎換骨的機會也沒有了。”薑嫿宛然一笑道。
“說吧，今天帶著浮雲到本宮這來，到底所為何事。”李皇後自然聽得出她剛才那一番話說出來，大抵應該不是來尋仇的了。
“自然是來還人的，浮雲出自未央宮，理所應當也該回到這來。”薑嫿眸色一沉，“嬪妾不是個喜歡繞彎子的人，今日有些話便直說了吧，芸昭儀陰謀陷害嬪妾未遂，幕後是否另有人指使，淺梅一屆宮婢，卻能熟識各種毒物，而這後宮之中，為何會出現種種罕見的毒物，這些事，嬪妾都沒什麽興趣知道。”
“嬪妾隻想告訴娘娘一件事，如果娘娘願意，薑嫿是敵非友，如果娘娘不願意……”薑嫿眯了眯眼睛，嫵媚的眸中風情無限。
看到那目光，李皇後竟心中一稟，生出些許寒意來。
“你在威脅本宮？”李皇後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厲色說。
“嬪妾不過是給皇後娘娘一個選擇，芸昭儀已經成了芸采女，想必娘娘也需要一個人為您排憂解難的。”薑嫿淡定的解釋。
李皇後心裏明白，薑嫿所提出的建議，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隻賺不賠的買賣。
這宮中婉貴妃、瓊妃日益做大，而她手下的棋子卻日漸凋零，可以派上用場的妃子越來越少，她的這個皇後之位也愈發的難坐起來，如果不是如此，她也不會讓浮雲在殿前鮮舞，此舉就是著
急想要培養一個能固寵的新人。
而這薑嬪近日來異軍突起，甚得皇上寵愛，即便位份不算高，但是隻要有寵愛，位份從來都不是難事。
可以說，薑嫿此舉，是在賣她的好了。
“為什麽選擇本宮？”李皇後看著站在殿下的女子，姿態不卑不亢，容顏嫵媚嬌俏，再加上這份機敏，看來她當初以為薑嬪的複寵是偶然失態，就已經是錯了。
“因為這後宮中隻有一個皇後，大樹底下好乘涼，要想找靠山，當然是找最大的那棵。”薑嫿坦蕩蕩的回答。
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李皇後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論身價、背景、得寵，婉貴妃都高於本宮，論才情、文學，瓊妃也高於本宮，而你卻說本宮是這後宮中最大的一棵樹？”李皇後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即便這些都強於娘娘，您卻還是當上了皇後。”薑嫿笑著說道。
李皇後聞言，麵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的笑意，看著她那眼中不甚明顯的讚賞，薑嫿知道自己以後就是皇後一派了。
“那你想要什麽？”李皇後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要榮寵不衰，要珠寶華裳，要晉位封妃”，薑嫿毫不客氣的說了一串，而後再最後加了一句，“唯獨不要皇後之位。”
“薑嬪妹妹可真貪心。”李皇後眯了眯眼睛，如是說道。
不過在這後宮之中，貪心卻未必就是壞事，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要什麽，可以要什麽，有時候就是一種本事，比如這薑嬪，就很清楚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李皇後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特別是有自知之明的聰明人。
“今個兒搬宮也辛苦了一天，妹妹便回去歇著吧，那浮雲既然如此狼心狗肺，便交由本宮處置吧。”李皇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慈善的笑意，她抬手伸向發間，將那嵌著紅寶石的千葉牡丹鳳尾釵取了下來，“這個就當是慶賀妹妹晉位之喜了。”
“謝皇後娘娘”，薑嫿接過那沉甸甸的鳳尾釵，還是蠻開心的，畢竟今天的目的是來結盟，現在結盟成功，還得了賞賜，著實屬於意外收獲了。
薑嫿走著一遭，算是將籠罩在未央宮上方的烏雲驅散了一些。
隻不過這邊的烏雲散了，自然變會有別的地方又聚起來了。
“她在未央宮待了多久？”說話的女子穿著一襲曳地飛鳥描花長裙，一朵朵像是水墨般暈染開來的牡丹花印在肩處，將女子本就明豔動人的麵龐襯得照人。
“約莫大半柱香的功夫，中途不知何故，皇後還將人全部遣了出來。”宮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答道。
“打聽的到說了些什麽麽？”女子拿起麵前的鏤金菱花嵌翡翠護甲帶在了手上。
“暫時還沒打聽到，隻是聽說，薑嬪回去的時候，像是比來時少了一個人。”宮女若有所思的說。
“看來這薑嬪，還真是個聰明人呢”，女子伸出手，看著手上的護甲，輕輕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