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鬼使神差的輕嗅

將七魂草藥力送入秦九的識海之中,這一過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度很大。

七魂草的藥力擴散得極快,若是沈清墨靈力包裹不及時,這些藥力便會更為分散的融入秦九的身體之中,隻能產生普通的滋補效果,而想要再提取就難了。

而將靈力分成許多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沈清墨還要操作著每一股細小的靈力,抓住分散的藥力,這需要精細入微的操控力。

以沈清墨剛剛修煉不到三月的實力來說,真的是非常難的挑戰。

本來她還因為去紀府碰到的尷尬事,有些在心裏暗悔的,治療真的開展起來,她才更清楚的知道,假若這一次紀禮淵不在,她單自己一個是沒發對付得了噬魂蟲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秦九,暗金之色在眼底滑過,破妄之瞳迅疾的搜索著每一處擴撒的藥力,然後操控著靈力將其捉補,慢慢的匯聚到一處。

慢慢的,因為太過專注,沈清墨額上也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一張粉臉紅得豔朝霞,漂亮的杏仁眼燦若星辰。

她全神貫注的盯著每一處逸散的靈力,根本無暇抽空來擦一擦汗。

汗珠順著她的臉龐滑落,順著弧度優美的脖頸,在慢慢的滑入衣襟之中,最後消失不見。

紀禮淵順著一滴汗珠的軌跡看到終點,驀地蹙起眉頭。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邊上,將搭在上麵的帕子拿起,放在丟了冰塊的木盆中洗了洗,等到帕子被浸得足夠濕潤冰涼,這才擰幹了水分。

回到沈清墨的身邊,她剛好將所有藥力都捕捉完,看到他拿著帕子,頓時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你是想幫我擦擦汗嗎?快點,汗珠都快落到我眼睛裏去了。”

一滴汗珠凝在她的眉間,要墜不墜的,可不是快要到眼睛裏去了麽。

原本還有些猶豫,可看到沈清墨那雙坦蕩的眼睛,紀禮淵手頓了一下,心中微歎了一口氣。

他的確是拿她沒辦法。

紀禮淵聲也不作,拿出帕子仔仔細細的擦著沈清墨的臉。

舒服!

帕子擦在臉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沈清墨舒暢的閉上了眼睛,她停下手中的動作,仰起臉讓紀禮淵更好的給她擦去臉上的汗珠。這些惱人的汗珠真的很妨礙視線,她又怕汗珠落入眼中。

她就這麽仰著臉,將一份容色毫無掩飾的袒露在紀禮淵的眼底。

她肌膚如玉,一抹嫩紅從膚底透出,讓她的一張臉生動得美若清荷。一雙烏黑靈動的杏眼被長長的睫毛蓋住,濃長纖細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一般,又像是鴉翅,翅膀一振在紀禮淵心間拉出一道長痕。

她的鼻子挺翹,此刻微微皺起,看上去嬌俏可人。兩瓣紅唇水靈靈,嫩生生的,將她整張臉的顏色渲染得更為鮮活。

就像是一副水墨畫,無意點上去的一抹朱紅就如畫龍點睛一般。

饒是紀禮淵見過了人間絕色,可也沒一人美得如此纖塵不染,幹淨透徹。

“怎麽呢,幫我擦擦。”見紀禮淵半天沒動靜,沈清墨催促。

紀禮淵尷尬的清清了嗓子。

時不待人,等到紀禮淵的手一離開她的臉頰,沈清墨便飛速的轉過臉,又專注的看向秦九體內被靈力包裹住的藥力。

在她轉過身後,紀禮淵看著手中的帕子,突地送到鼻底,鬼使神差的嗅了嗅。

眼神,在嗅到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時,變得愈發深黯。

沈清墨的操控已經到了最後一步,藍紫色的靈力包裹著翠綠色的藥力,慢慢的送入秦九頭頂中的百會穴,然後再經由百會穴送入識海之中。

這一步最為關鍵,也最為困難。

等到沈清墨成功將七

魂草的藥力送入秦九的識海,又是一柱香時間過去了。

“總算完成了七分之一。”沈清墨站起身來,笑了笑。

“還有六片葉子,太累,先喝口水吧。”

“嗯?”沈清墨詫異的看著紀禮淵遞到眼前的杯子,有點不敢置信剛剛還冷麵對她的人,此刻居然這麽體貼。

“不喝?”紀禮淵作勢欲收回手,沈清墨連連阻止說道,“喝喝喝,我當然喝。”

出了那麽多汗,她快渴死了好不好。

毫無形象的灌下一大口水,沈清墨又拿起帕子擦了擦臉。

七片葉子,意味著重複了七次,等到最後一片,沈清墨已經全靠硬撐。

她睜大了一雙清亮的眼睛,倔強的用靈力將最後一片葉子的藥力送入秦九的識海,終於無力的吐出一口氣。

然而,這還不是終點。

她還需要將送入秦九識海的藥力凝聚起來,將之重塑為新的魂魄,而與此同時,紀禮淵則用小北鬥陣將噬魂蟲給碾碎成汁,通過銀針中間細小的通道排到體外。

一聚一散,這是魂魄的替換,若是稍有差池,便是前功盡棄的結果。

她下意識的想繼續,紀禮淵卻製止了她,冷靜的說道,“你先休整一炷香的時間,這樣的狀態我怕你撐不到最後。”

“好,我先調息一下。”她的確是累壞了。

沈清墨也不客氣,當即就在地上盤膝而坐,意識沉入空靈之中,恢複著靈力。

紀禮淵眼神複雜的看了沈清墨一眼,垂眸沉思。

她是真的想救秦九,就因為秦九曾經對她有恩。而她卻能狠心那樣對繼母和妹妹,隻因為她們虧待了她,這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人,在她的世界裏不存在有中間地帶。

那……若是以後他做了傷害她的事情,她會怎麽對他呢?

紀禮淵生平第一次,開始猶豫一件事。

“好了。”調息不過盞茶時間,沈清墨就睜開了眼睛。

“你不多休息下?”紀禮淵問道。

“不用了。”沈清墨坐到秦九的身邊,“我們耽擱一分,九皇子的危險就增多一分。”

“如果你承受不住而無法重塑魂魄,影響會更大,你確定可以?”

點了點頭,沈清墨認真的看向紀禮淵,“我可以!”

說做就做,兩人各就各位。

在紀禮淵的掌控之下,插在秦九心髒處的銀針開始輕微的顫動起來,發出蜂鳴聲。

沈清墨閉上眼睛,思維跟著靈力探入秦九的識海,將七團藥力分別凝聚成三魂七魄,和秦九識海之中的回憶一一對應起來,讓兩者建立起微弱的聯係。

時間一點點過去,房間裏安靜得隻有銅壺滴漏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過了不知道多久,汗水濕透了一層又一層,隔著窗都能看到窗外升起了嫋嫋炊煙,沈清墨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紀禮淵,“好了!”

噬魂蟲也被抹滅,隻剩下純粹的虛無靈魂之力,存在於秦九的體內。

紀禮淵頷首,伸手在秦九胸前虛空一抓,銀針急速的顫動起來,一縷縷褐色帶著惡臭的膿水從銀針的細孔中冒出,在空中凝成一個小團。

與此同時,沈清墨放開了一直用靈壓製住的三魂七魄,讓它們在秦九的識海散開,促使三魂七魄凝聚成最終的魂體。

“成功了嗎?”做完一切,沈清墨無力的靠在床沿上,聲音因為脫水而幹澀無比。

紀禮淵搖了搖頭,沈清墨頓時心裏一緊,顫聲問道,“沒成功?”

“不知道,得等秦九醒來。”紀禮淵難得耐心的解釋了一次,“我們已經做得分毫不差了,其他的隻能看天意。”

“恩,希望菩薩保佑他。”沈清墨說道,她恍然想到重生回來的那一刻,在安福寺寮房中掛著的那一副佛像,唇角露出一絲疲憊的笑意。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濕,黏糊糊的貼著肌膚,難受得很。

沈清墨想去換過一件,剛想起身,卻突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腳下站立不穩跌入一個帶著清淡藥草香味的懷中。

男人的手托在她的腰際,一手攬住她的肩頭,止住她下跌的身子。

沈清墨站穩了身子,便笑著說道,“謝謝您了紀先生,我可以自己走了。”

他卻沒有放開她,清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不容置疑的說道,“你耗費太多精力,我送你去休息。”

說罷,不等沈清墨拒絕,他便將她打橫抱起。

“紀先生……我……”

“別說話,省點力氣。”

“我……”

“你以為我想抱你?”冷眸一閃,紀禮淵蹙眉看向懷中的沈清墨。

沈清墨尷尬的擠出幾個字,“也不是……”

對話間,紀禮淵已經踢開了房門,抱著沈清墨出了屋子。

正午左右進的屋子,一出來卻晚霞漫天了,四處炊煙,空氣中滿是濃鬱的田園鄉味。在屋子裏耗費精力,提心吊膽了一下午,沈清墨恍然覺得這人世間最平常的,卻是最珍貴的。

沈清墨深深的嗅了一口,覺得腹中饑腸轆轆的,忍不住吞咽著口水。

正在想著等下要吩咐廚房做些什麽吃的,突地,紀禮淵的步子頓住,猛地停了下來。

怎麽不走了?

沈清墨疑惑的抬眸一看,卻見紀禮淵神色晦澀的看向前方,順著紀禮淵的目光看去,沈清墨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驚慌起來。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們身前一米之外,背對著日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隻是,沈清墨完全能感覺得出來,他現在的情緒極為不好。

“阿澤?”沈清墨掙脫著離開紀禮淵的懷抱,拖著疲憊的身子挪到秦正澤的麵前,“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清墨,崔婆婆的遺體不見了。”秦正澤緩緩開口,“我來見你,就是為了這個。”

他仿佛看出沈清墨的不適,強壯的雙臂將她攬入懷中,如紀禮淵一般將她打橫抱起,看著沈清墨如貓兒一般乖順的依偎在懷中,他眼眸中的冷色才慢慢淡去,卻還是警告的看了紀禮淵一眼。

沈清墨沒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滿心都牽掛在他說的事上,疑惑問道,“阿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正澤說道,“崔婆婆的靈堂設在沈府,這幾天我派了兩隊人交替守著,一直沒出什麽意外。今日兩隊交班的時候,其中一隊的人去棺木前看了一眼,卻突然發現裏麵放著一個稻草人,而崔婆婆的遺體卻不見了。”

這年頭,偷什麽不好,會去偷一具遺體。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隱秘。

沈清墨眼中凝起慎重的神色,看向秦正澤,“阿澤,我覺得這件事不簡單,需要徹查。”

秦正澤也點頭,“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怕你傷心,所以碰碰運氣想看看你在不在田莊,趕過來和你說一聲。”

正說著,寶三氣喘籲籲的從遠處跑了過來。

一邊跑還一邊哀嚎,“沈小姐還好您在這裏,王爺知道您去見紀先生之後就氣得摔了一個杯子,差點沒將我給打死,我……”

這哭天喊地的聲音在看到紀禮淵冷冷站在一側的身影之後,戛然而止。

再一轉眼,看到秦正澤有意無意的摩挲著鼻子,寶三臉上的表情頓時更加苦大仇深。

神啊,回去又要被吊在樹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