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宮闈秘事影重重

沈清墨不知道紀禮淵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的腦子裏隻剩下了紀禮淵最後說的那句話。

秦九,他隻有半年的壽命了?

沈清墨心裏覺得荒唐,可偏偏,她卻覺得紀禮淵沒有說謊。

“怎麽了?”

屋子裏隻剩下兩個人,秦正澤走到沈清墨的身後,溫暖有力的手掌攬上她的肩頭。

沈清墨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真的隻能活半年了嗎?剛才紀先生和我說……”

床上的秦九又睡了過去,許是怪蟲暫時被壓製住,秦九臉上不再有痛苦之色,睡容平靜。他俊朗的臉上還殘留著一些薄汗,沈清墨下意識的走向一邊,拿起帕子在淨盆中打濕了,準備給秦九擦拭一下。

手腕卻被握住,秦正澤皺眉看向她,一臉不愉,“你可從沒對我這麽好過!”

沈清墨,“……”

真夠小心眼的!這是他侄子,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一個時日無多的人!

拿開了秦正澤的手,沈清墨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

秦正澤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也不知道他在戒備著什麽。

幾乎被他給氣笑。

一邊給秦九拭去臉上的汗珠,沈清墨一邊跟秦正澤說道,“秦九曾經救過我一命。今年的踏青日,我的馬車在半路上被襲受驚,在樹林子裏翻車了。好不容易萬幸脫險,從車廂中爬出來,卻發現外麵還有人持劍等著,如果不是秦九及時出現,怕是我一條命早就交代在那邊了。”

“原來還有這樣一回事。”秦正澤笑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好不容易,他耐著性子等了一陣,一見到沈清墨已經給秦九擦拭好,便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夠了,在擦下去你不如替他洗個澡!”

聲音急促而又不耐煩,似乎沈清墨再磨蹭下去,他都能發怒了。

沈清墨也有話問他,便懶得再計較他這性子。

忙了一晚上,饑腸轆轆的,兩人坐到外間,吩咐人去準備一些茶點上來。

沈清墨抬眸朝窗外看去,月色被雲層蓋住,外麵漆黑的一片,幾乎連樹影子都難以看清。

她的心裏越發的沉重。

秦正澤握住她藏在袖中的手,歎了口氣,“秦九這小子也是命不好,生在尋常人家不過也就是個庶子,若是自己爭氣,也能安穩的過上一輩子。他卻生在了皇家,勾心鬥角的不說,能活到如今,都算是他的造化了。”

沈清墨訝異抬眸,“為何這樣說?”

前世她並不關心這些東西,又極少參加宴會,更別說出去遊玩了,因此京城裏那些錯綜複雜的事情她都不知道,關於秦九的消息更是關係到宮中隱晦,更是一點都不清楚。

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秦正澤緩緩說道,“秦九的生母隻是一名宮女,曾經在宮中是服侍蓮妃,很是得她信任。十多年前的蓮妃,據說是生得極為美貌脫俗,美名滿天下。她在皇上壽宴上,一支驚鴻舞入了皇上的眼,從此得沐聖寵,初入宮廷不過短短時日,就被皇上提上了妃位。那時候,作為蓮妃身邊的心腹宮女,秦九的生母應該也有很多機會能見到皇上的。”

“難道

就是這樣,皇上才看上了秦九的生母?”沈清墨追問。

她一雙盈盈水眸看著秦正澤,眼中滿是好奇。

秦正澤冷冷嗤笑一聲,“事情若是那麽簡單也就罷了,可惜,人心有時候是世間最難揣摩的東西。”

頓了頓,他突地問道,“你知道蓮妃得以被皇上青睞的那支舞,是誰教會她的嗎?”

“難道是秦九的生母?”

“是!”

居然真是!

皇上閱盡天下美色,若是說在“色”之一字上,他應當不會輕易動心。能讓皇上都一眼驚豔的,便是“奇”了。

沈清墨更加不解,“那秦九的生母和這個又有何關係,難道是她教會了蓮妃這支舞?”

“的確如你所想。秦九的生母不僅教會蓮妃這支舞,更是出謀劃策,為蓮妃想出許多招式來引誘皇上。”秦正澤眼中閃過一抹戲謔的光,灼灼的看著沈清墨,“據傳,蓮妃那日得到皇上的寵幸時,居然穿上了一件輕紗做成的裙子,這條裙子輕薄而飄逸,更重要的是……欲露不露,像是一層窗戶紙一般,叫人止不住想要去戳破的衝動……”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沈清墨想裝作沒發現都不行。

正想顧左右而言它,剛好下人端著茶點進了屋子,她頓時站了起來,去看看上了些什麽東西。

一籠蒸餃,一碗銀耳蓮子羹,還有一碟子煎得金黃的春卷,看上去簡單卻豐盛。

她笑著端起一碗銀耳蓮子羹,“說起來,還真是有些餓了。不過先用點東西吧。”

她舀起一勺子送入口中,秦正澤卻沒有動。

他眼中帶笑,看著沈清墨繼續說道,“那一日蓮妃的確很成功,並且,從此恩寵不斷,而蓮妃的父親和兄長也都官運亨通,整個家族都因為她在後宮的如魚得水而得益。隻可惜,這種好日子隻過了一年不到。”

秦正澤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沈清墨下意識的覺得他接下來的話有可能很重要,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一年以後,某次皇上去蓮妃的宮中,在寵幸蓮妃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不對勁……原來,居然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宮女,將蓮妃給囚禁住,自己卻爬上了皇上的床,想要懷上龍種,從此飛上枝頭。”

“這……難道是秦九的生母?”沈清墨覺得有些離奇,遲疑的問道。

秦正澤搖搖頭,“皇上怒急,想要將這個膽大妄為的宮女杖斃,並且株連九族。這宮女苦求無果,卻咬出了另外一人,就是蓮妃當時身邊最得力的宮女,秦九的生母。她說秦九的生母也曾經做過這種鳩占鵲巢的事情,還不止一次,而她是眼饞秦九的生母膽大,這才起了念頭的。皇上震怒之下徹查,結果真的發現秦九的生母已非完璧之身……”

就算並非完璧之身,可也不能證明秦九的生母曾經就犯下了欺君之罪呀?也許,她隻是曾經失身於另外一人呢?

搞不好,是那個宮女死前哭亂攀咬,結果帶累了秦九的生母?

沈清墨這麽想的,便也這麽問出口。

而秦正澤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偏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皇上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找錯女人

,隻需要晚上熄了燈之後再試一次就行。哪裏有男人會將自己女人弄錯的?如果你給了我,我也會清清楚楚的記住你……”

他的聲音因為黯啞中帶著一絲炙熱,醉人而又叫人心慌。

死性不改的男人!

沈清墨連忙拉開和秦正澤之間的距離,瞪著他,“在說秦九的事情呢,能不能嚴肅一點?”

“咳咳……能!”秦正澤坐直了身子,“皇上認出了秦九的生母,原本盛怒之下想將她一起杖斃,卻發現秦九的生母已經懷有龍種,因此暫免一死,下令待她生產之後再行處決。而蓮妃,則在那之後就消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那裏。”

“所以秦九從小就不受皇上待見吧?”

“恩,他甚至連名也沒有,直到現在,皇上都沒有給秦九賜名,所以,他隻是依了排行,取名為‘九’。”

居然……連名字也沒有。

沈清墨眼中掠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最可憐的了,生母早逝,父親不慈,繼母狠毒,姐妹無情……可相比秦九而言,她似乎算不上什麽。

之前和秦九接觸,她幾乎看不出他是這樣吃過苦的一個人。

在宮中那個吃人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跌跌撞撞才能活到現在的。更可悲的是,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可以開始掌控主宰自己的生活了,命運卻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心髒中間莫名蟄伏著一條怪蟲,時日無多了。

隻是,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甚至是絕對和皇位無緣的皇子,為什麽有人會使用“怪蟲”這樣的招數來害秦九呢?能得到什麽好處?

沈清墨的眉頭微微皺起,百思不得其解。

可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如何化解這個難關。

她問秦正澤,“紀先生的醫術是不是很好,我見你對紀先生也很是尊重。”

“大慶第一人,你說好不好,如果紀先生都說秦九難以救治,隻怕秦九就真的藥石無救了。”

沈清墨的心猛地一墜,苦笑著接道,“方才,紀先生和我說了,秦九隻有半年的壽命了。”

雖然他是想用這個來點醒她,讓她知道“攀附”上秦九也撈不到好處,讓她知難而退。可沈清墨卻很感激紀先生,起碼,他讓她知道了秦九的病情,讓她有時間有機會去為他做些什麽。

“還有別的辦法嗎?”沈清墨期待地看著秦正澤。

秦正澤無奈的看向她,“如果能有別的辦法,我也會幫秦九的。難道你以為我想看著他死?”

說到底,秦九也對他的胃口,而皇上……早也不是當初的皇上了,他就算救了秦九,皇上也不會說什麽。

隻是,他也無奈。

“哎……”沈清墨低低的歎了一口。

她正心情低落著,卻聽到秦正澤又說了一句,“這病,估計也隻有神仙能醫了。”

神仙?

這兩字一入耳,沈清墨的眼睛猛地被點亮。

她看向秦正澤,一張白皙精致的小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來,聲音中帶著開心和雀躍,“秦正澤,我有辦法了,我能找到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