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惻隱之心
梟雲楚不知站在破宅外麵多久，他的身後跟著一聲不吭的即墨，即墨看見夜鷹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
“都滾下去……”
一道陰寒的聲音冰冷的響起，那聲音似乎壓抑了不可消散的怒氣和濃濃的怒火，似乎隻要誰在觸碰一點便會被立馬焚燒殆盡。
“屬下告退……”
夜鷹和即墨倆人知道他此時內心的憤怒不敢惹怒他施禮後便快速離去，隻有梟雲楚依舊長身而立的站在破宅外麵如一尊雕像一般。
討厭他嗎？哼，很好，真是好的很……
梟雲楚冷笑一聲，他能聽到破宅裏麵傳來細碎的說話聲音，寬大的袖口下雙拳握緊青色的筋脈漸漸凸起，他伸出左手扶住一旁破敗的撞牆，右手捂住胸口的地方咬緊牙關，鳳眸中閃出一絲難抑的痛苦，隨後稍重即逝。完美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夕陽西下，夜幕漸漸低垂沉沉。
他卻依舊站在那裏不聲不吭，隻有大膽的秋風瑟瑟吹拂著他墨色的頭發和飄揚的長袍烈烈作響。
眉目緊蹙腦海中不斷回響的都是楚旋瓷嘴裏說過錐心的話語，那字字誅心的話狠狠刺在他的心上，疼的他咬牙卻不能痛快的喊出聲來，抬起頭看著漫天快褪散的七色彩霞，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梟雲楚，你該醒了……
夜色淒淒，一輪清冷的秋月高高掛起，幾朵黑雲環繞在月亮身旁飄飄蕩蕩。
楚旋瓷提起一盞微弱的燈籠出了門。
她的心裏很亂本想出去走走，誰知走在破宅屋門前的時候，她似乎發現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燭火微弱的光芒映照著地上出現的幾滴鮮紅的血跡，血跡不規則的傾灑在地上，她的心猛然一緊以為自己看錯了，忙蹲下身子把燭火弄的靠近些，確認她沒有看錯那真是幾滴鮮血的時候，她的眼眸瞪大，這裏怎麽會有鮮血？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漸漸浮起，那老媽媽說過這破宅的曆史，聽聞這宅子從前是先帝最寵愛的一個女人住的，後來那個女人的家族謀反，那女人便拔刀割破了手腕在大門口自殺了，聽聞那血流滿了宅門門口。從那以後每逢月半之夜，這大門口都會有新鮮的血液出現，府中很多人都在傳是那女人冤魂不散回來了……
楚旋瓷本不是什麽膽小的人，奈何聽了那老媽媽說的話，她還是心有餘悸的提起燈籠轉身快步的進入破宅中，身後一股冷風襲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她的後麵快速掠過那張不可辨認的臉上還帶著恐怖的笑意。
楚旋瓷快速的進屋在桌旁坐下，老媽子給朵兒蓋好了被子，瞧她這麽著急回來便道，“王妃怎麽了？”
楚旋瓷搖頭深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氣，“沒事，朵兒的藥喝了嗎？”
“王妃放心，老奴已經給朵兒姑娘服過了……”
“老媽媽，謝謝你……”
楚旋瓷此時不由的有些後悔上午對她的態度，這個老媽媽雖然長相醜陋卻是心地善良，如若沒有她在這裏憑她一個人
照顧朵兒著實很難。
“王妃說的哪話，老奴可不敢當……”
楚旋瓷淡淡一笑點頭，從頭上取出一支翠綠的寶石釵遞給她，“我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明日你把這個拿出去換點銀子買點吃的和用的……”
“王妃，您？”
老媽子歎了一口氣一臉的和善，“娘娘您何苦如此為難自己，王爺雖然讓您搬到這來，但是每日都會派人送來吃的和用的東西……”
楚旋瓷搖頭起身語氣平淡，老媽子提到梟雲楚的時候，她的眼中分明劃過一抹難抑的厭惡之色，“我不想用他的東西……”
她走到朵兒麵前，看著朵兒睡的平靜安穩伸手握住她的手，“朵兒，等風大哥回來治好了你，小姐就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好嗎？”
楚旋瓷握緊朵兒冰冷的手，想把手心的溫度傳送給她，要不是楚家出了事，她沒地方可去，又怎會留在此處任人隨意侮辱踐踏？
“王妃，老奴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老媽子站在身後猶豫一刻眼光中閃過懼怕之色。
“什麽？”
楚旋瓷轉身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如若你要說的是梟雲楚，我沒有興趣聽他的任何事情……”
老媽子搖頭走到她麵前慈愛一笑，“王妃，老奴給你講個故事吧……”
楚旋瓷看著眼前慈愛的老媽子，竟然不自覺的點頭，“嗯，你說……”
兩人相攜坐在微弱的燭火下，老媽子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麵前，“王妃，請喝茶……”
楚旋瓷接過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老媽子沉默一刻這才緩緩道來，那雙渾濁的眼眸似乎在回憶起那難忘的歲月。
她的聲音不大，卻出奇的好聽使人安靜。
“二十五年前，先帝最喜愛的玉妃生下了一個小皇子，誰知皇子剛落地她卻血崩而死，先帝因為寵妃的原因很寵愛小皇子什麽都給他最好的，可是隨著小皇子漸漸長大，有些膽大的妃子因為嫉妒開始對小皇子說他的母親是因為生他而死他本是個不詳的人，隻有五歲的小皇子被其他的皇子嘲笑說他是不詳之人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耍，他開始變的越來越孤僻，有一天他終於受不了這種孤獨和自責跳了湖……”
“後來呢？”楚旋瓷神色平靜，她莫名的擔憂這位可憐皇子的命運，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生在皇室的孩子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老媽子慈祥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後來啊……”
她拖長了聲調漸漸陷入那被人遺忘的歲月中。
“他得救了，卻是最愛他的奶娘拚死救了他的命，從那以後小皇子便不再和任何人親近，就連皇上也是如此。活下來的他發誓此生要變得強大不受任何人的影響，後來先帝駕崩了卻是沒有把皇位傳給他，隻有十三歲的皇子心灰意冷便帶著先帝留給他保命的六萬兵馬，遠赴邊疆戰場奮勇殺敵為南楚開疆辟土……”
老媽子講完了後抬起頭看著楚旋瓷眼中閃過一抹柔光，
楚旋瓷沒有像上次一樣不耐煩，她從來都不知道看似強勢權勢滔天的梟雲楚會有這樣的過去？
“老媽媽，您想說什麽？”
楚旋瓷站了起身瞧著窗外被風吹拂的枝丫張牙舞爪她的心情很是複雜。
“王妃，別怪老奴多嘴，王爺雖然性子冷了點，可是他卻是個好人，當年要不是王爺救了老奴，老奴恐怕早已……”
楚旋瓷走到窗戶邊站立眉頭緊蹙良久道，“也許在你們心中他是好人，可是在我楚旋瓷的心中卻不是這麽回事，他處處壓製楚家欺負爹娘這些我都知道，我可以忍，隻要楚家還在，我都能忍，可是如今……”
楚旋瓷眼角滴落一滴晶瑩的淚花，她抬手擦拭掉淚水轉身，“老媽媽，您是好人我才和您說這些，也許梟雲楚在南楚百姓的心中是大英雄，可是在我楚旋瓷的心中他就是一個小人，一個機關算盡為達目地的十足小人……”
“王妃，您誤會王爺了……”
“好了，您也累了一天了，夜已深沉去歇息吧……”
“王妃，您去哪？”
“我出去走走，不要跟著我……”
楚旋瓷忘卻了剛才屋外那詭異的事情，她也顧不得屋外冷風陣陣吹的人心裏發毛，她隻覺得心底堵得慌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她需要出去呼吸新鮮的氣息。
老媽子在身後看著她的身影微微搖頭，“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楚旋瓷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一處極其僻靜的地方，她停下步子看著眼前靜謐極了的夜色，雙膝跪地跪在地上悲憤欲絕，“爹爹，明日楚家一門就要被處決了，對不起，女兒沒有能力保護楚家……”
梟雲楚說姐姐和爹爹叛亂她不信，一個字都不信，在她的心中姐姐和爹爹都是對她最好的人，姐姐已經是皇上的妃子，為什麽還要叛亂？爹爹已經暮年是南楚朝中的元老之臣，為何還要叛亂？她不相信梟雲楚說的，不相信……
低低的哭泣身子微微顫抖，她恨梟雲楚更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要和梟雲楚置氣，為什麽不忍一忍也許還能求他救救楚家……
“楚旋瓷，你為什麽不能忍？那麽多的委屈，你都忍了，為什麽就是不能多忍一忍？”
她開始陷入深深自責中，她天真的想著如若自己能忍一忍，也許就不是今天的局麵了……
不遠處身後的樹叢中飄出來一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無聲無息的漸漸朝著她的地方走來，那身影詭異至極到她的身後，突然之間用力拍打了她的肩膀一下，楚旋瓷隻覺得肩上一疼，她驚愕的回頭眼眸中倒影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便再也沒有任何知覺的倒了下去。
夜風陣陣吹拂著一旁的樹木颯颯作響，在破宅中等候良久的老媽子等不到楚旋瓷的回來，她的心底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穿了衣服出去找了她一圈，在附近沒有找到人後她驚慌快速的跑去了王府前院。
老媽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尚楚軒書房門口朝著守衛盈盈一拜，“請大人幫忙通報一聲，老奴有急事找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