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生的遺憾
月光沐浴之下，雪白的衣袍發著銀光，暗淡了一澔波水，嫡仙下凡後，沾染著人間所有的一切，從此墮入這紅塵的愛恨以糾葛。
“是嗎？我還覺得你在此深夜賣醉，是為了小夢那丫頭明天要嫁人的事，看來我也看錯了。”代漓瀚瞥了楚凡一眼，眼中閃爍著滿滿自信，揚手舉壇深酌一口，酒滑過喉，如炭火滾過，這酒真烈。
聽到此話，楚凡放下正打算仰頭喝下的酒壇，沒了剛才的灑脫豪邁之氣，難得一見的恍惚。
“我也曾有過一段不以為意的感情，當失去時，才驚覺自己是有多麽的在乎，可惜一切挽不回來了，這是我一生的遺憾。”
代漓瀚沒了剛才的調侃之意，眸眼深邃，似是在回憶著以前的事情，神情苦澀又悲愴。
楚凡從未看到過這樣的他，也是第一次聽他提起自己的往事，“三師弟，如果在意一個人，那就好好珍惜，莫要像我，隻餘回憶。”
寒風疾疾，亭圍下瀅水碧波蕩漾，映在水裏的紫色飄渺不定，微微的滄桑爬上他的刀刻般的俊臉。
“大師兄，你知道我是個沒心之人。”
“沒心又如何？動了情，有心沒心不都一樣嗎？”代漓瀚說完又灌了一口酒，便放下了酒壇，移著腳步，紫紗飄逸，人已遠去，話已至此，剩下的看他自己如何抉擇了。
窗外，月光明媚，寒風不斷自門縫中吹直來，葉凝夢坐於妝台前，梳著墨黑長發，才兩個多月，頭發就長了不少，這其中發生的事，比起她呆在仙靈派八年還要多，葉凝夢微微感歎著，宮女們在炭爐裏加夠了煤炭便行禮出去了。
明天的婚禮，能不能順利進行是一個未知數，妖界的人會不會來，到時又有多少人會白白葬送性命呢？葉凝夢胡思亂想好一會兒，便起身往紅色帳幔大床走去，不料身後卻多了一道雪白色的影子。
“楚哥哥，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此？”葉凝夢看到楚凡那張臉，明顯是喜多過於驚，他的修為比她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他的氣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若不在燭光的普照下，他無雙容顏無比清晰，葉凝夢真有些懷疑是自己的幻覺。
楚凡沒有任何語言，修長雪白緊身衣袍將他特有的男人完美身材展現無遺，薄厚適當的唇緊抿著，漆黑的眼眸帶著一絲恍惚，神情沒有以往的從容不迫。
他一把拉過葉凝夢，兩人倒在暈紅帳幔之下的大床中，他壓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朱唇繞上她的紅唇。
他的雙唇在她的唇上輾轉深淺不一，葉凝夢周身纏繞著他的味道，還有自他唇裏傳過來淡淡的酒香，自己仿如在品嚐著一杯美酒，心裏充滿著雜亂的情緒，頭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體無力軟下，任他索取著。
除了為救身中春毒的她有過一次這麽親密的動作，她的楚哥哥何曾這樣對過她，今晚的他是醉了嗎？
他逐漸加深了這個吻，就在她快要呼吸不了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沙聲問道，“你，明天真的要嫁給他嗎？”
人生的第一次，他把自己給灌醉了，現在的他所看到的東西都變成一圈圈不斷在浮動的五顏六色，
他所有的理智都在，明知不該，但是他控製不了自己，明天，她就會變成另外一個男人的了，一想到這，他就夜不能寐，血肉都帶著憂愁，從來沒有經受過的痛苦感受，隻有她能讓他找到出口。
“嗯。”葉凝夢呆滯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無論如何，明天的婚禮是不可能變的，這場婚禮關係到的已經不僅是兩個人的事情，更是關係到國家。
“是有人逼你的嗎？如果是，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走。”
他的臉近在咫尺，他呼出的暖氣噴灑於她的臉上，如春日裏的風，溫暖醉人，他眼裏積滿堅定，葉凝夢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隻這一句話葉凝夢心裏樂開了花，“楚哥哥，你會娶我嗎？”
葉凝夢滿懷期待，如果他願意娶她，她會不顧這裏的一切，帶著娘親與他遠走高飛，無論到那裏，隻要有他陪著，她都願意。
他的臉色逐漸變了下去，屬於他的味道遠離床紗，踉蹡而起，楚凡慢慢平息著急促及慌亂，一如剛才那樣的堅定說著，“不會。”
隻兩個字就把葉凝夢的心推入深崖，明明知道是這樣的回答，當他親口說出，心還是會痛的呢，可今晚他的前來不正好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有了一點點位置的嗎？想到此處，葉凝夢心裏又躍起了希望。
“楚哥哥，我和宇默成婚隻是權宜之計。”
楚凡重新戴上平時淺笑著的笑容，葉凝夢不由背脊發涼，她很不喜歡他這種把自己藏起來深不可測的假笑，這樣，她看不透他。
“是我莽撞了，今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吧。”權宜之計？有什麽計謀需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上去？
見楚凡神情硬冷，態度疏遠，葉凝夢的心皺成一團。
他隨風而來，同樣悄無聲息而去，本就沒有睡意的葉凝夢整夜都在抓狂，好不容易在他心上有了一點位置，又被自己親手捏碎，葉凝夢躺於床上，揪著自己的頭發，啊啊。
第二天拂曉之時，整個皇宮白如雪，屋頂之上積壓著晶瑩剔透的白雪，雪花飄零，若毛雨細點，若有若無。空中東方紅霞越來越濃，預示著今天的好天氣。
宮女們早早起了床，分工合作忙碌著，今天是皇宮中難得的盛大喜事。
葉凝夢早早被葉靈叫起了床，頂著兩個黑眼圈沐浴更衣，睡眼惺忪地由著一眾專門派遣過來侍候她的宮女們擺弄著。
因著青龍國路途遙遠，並沒有來賓，是以女方為先設宴行禮，後續會再在青龍國補辦，婚禮過於倉促，還能如此盛大，已經很是不易。
公主府內，宮人們也在忙碌個不停，掛喜燈，貼喜帖，來回穿梭於公主府內。
精雅的房間內，化妝師們正在葉凝夢的臉上忙個不停，敷完臉膜，敷鉛粉，抹敷脂，塗鵝黃，畫眉，點口脂，描麵靨，最後貼上四葉草形狀的花鈿於額間，整個新娘妝三個時辰後終於完成，在場的宮女們都不由呆住了。
恨雪露出衷心一笑，葉靈神色激動感傷，她的女兒才剛回到她的身邊，想不到，今日就嫁人了，以後，她們母後相處的時間更少了，但願她的一生不要像她，幸幸福福過
完這一生就行，可，身在後宮，就算坐擁後位，又有那個女子是真心喜歡這樣的生活？
遣退了一眾宮人，葉凝夢轉身向著葉靈，“娘親，女兒雖然嫁了人，但葉家的仇我一定會報。”其實離開明雀國對於暗查葉家滿門抄斬一案更有幫助，不用天天活在柳家的監視和暗算下，這幾天若不是她醫術高明，各種草藥隻要經過她的鼻子就能分辨出其用處，她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小夢，葉家的事，母親還是希望你能放下，好好的過你的日子，母親就很欣慰了。”葉靈雖然極力控製，哽咽的聲音，讓葉凝夢心裏也不由一酸。
“小夢，自我升為貴妃後，你父皇天天來我的靈安殿，母親老了，圖的不過是一個安穩，能一直保持這樣，母親就安心了。”葉靈雖然很替家族慘死悲痛，可她終究是個女人，目前她重得愛人寵愛，女兒美麗聰慧，且嫁得良人，這一生就夠了。
“小夢，大風大浪的生活娘親怕了，娘親隻想以後的生活平平安安，你嫁給青龍國太子之後，要好好做人，守好規矩，莫要娘親擔心，知道嗎？”
“好的，娘親。”
娘親，就算你想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可惜別人又怎會善罷甘休？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一定會替你掃除所有的障礙，莫要說柳氏一族，就算整個天下又如何？
一旁的恨雪看著葉凝夢母女倆神情傷感，觸感多多。
整個婚禮是在皇宮的正中視軍廣場進行，與民間的婚禮不一樣的是，葉凝夢不用頭頂紅蓋頭，沒有傳說中的媒婆，自跳過門前燒得正旺的火盆後，便進了花橋，儀仗隊，鼓樂隊在前開路，自公主府向視軍廣場出發，一路上吹吹打打，直吵得葉凝夢耳朵快要受不了之時，終於聽到了一個停字。
葉凝夢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緊張起來了，手心裏全是汗，脖子累得要命，也不知道頭上掛了多少東西，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婚禮，呃，不對，她第一次成為新娘，而且嫁得還不是自己一心想要嫁的那個人，心裏的滋味，真不知如何形容。
“新娘下橋。”宦官的聲音響徹葉凝夢耳邊。
此時正值中午，太陽已經高掛上空，白雪在陽光的直射下已經融化，葉凝夢自橋內下來，就算有厚重的新娘禮服，也不免感到絲絲冷意。
視軍廣場，明雀國最為宏偉嚴謹的地方，此時紅毯覆蓋，盛況空前，明雀國中所有的官人或者有頭有臉的人難得同聚這裏，一睹這與皇帝立後齊肩的盛大婚禮。
恨雪站於葉凝夢身後，葉凝夢拖地直二米多的婚服錦緞後麵是統一身穿粉紅色紗衣的宮女，以葉凝夢為先，一行人緩慢地行走於在中間的深紅地毯之上。
葉凝夢正前方，青陽宇默一改之前的素雅，他一襲大紅色修身喜服，墨發半束於金色頭冠內，腰係漆金寬帶，寬鬆的袖口印有龍爪紋路以及金色鑲邊，莊重大方，氣派非凡，冷酷如冰的臉上正噙著微笑看著緩緩朝他走來的葉凝夢。
這一生，能與她牽手一次，是他此生最想要的一件事，縱然是有別的原因，那也隻是順帶，娶她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