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毒入膏肓
身後的人越來越虛弱，楚涵一把掙脫他鉗製住她的手，將眼前黑布一下子扔了出去，看著麵前那蒼白的臉，還沒來得及驚訝，他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她連忙扶住他，靠近地道的牆壁，就著洞口的一點亮光，輕輕為他擦了擦汗，才擦完她臉色突然有點怪異：這個人，可是一直用生命在威脅她，為什麽她要對他這麽好？
這隻能說自己太過心地善良，還沒有把這吃人的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社會裏的行事風格完全接受，不管怎樣，讓她對一個麵前“手無縛雞之力”的虛弱的人下手，她實在做不到。
正當她在這裏胡思亂想，路離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漆黑深邃，依舊帶著無盡的冰冷，暗夜奢靡的香味依舊經久不散，映著外麵慘淡被火光映紅了的月光，因為汗水黏在一起的青絲垂在腦後，露出了皎潔的額頭，帶著那豔紅的薄唇，一時之間，竟然有了一種從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墮落到黑暗無盡地獄的嗜血惡魔的感覺。
他的氣息比之前較為穩重了一點，緩緩轉動頭顱，看著麵前的楚涵，淡淡說道，“你若要殺我，現在就是機會。”
楚涵不屑的撇嘴，“我若是動手早就開始了，何必等到現在？”
路離虛弱的笑了一笑，“太天真。”
楚涵眼珠一轉剛想反駁，便聽到後麵有腳步聲傳來，十二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主子！沒事吧！”
十二的眼神急切而關心，一反之前銜著狗尾巴草的頹廢模樣兒，從兜裏拿出藥丸，正欲塞到路離嘴裏，路離卻抬起一隻手微微的晃了一下。
他愣住了，順著路離的視線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涵，再聞到周圍繚繞不去的香氣，低下頭，垂著手站到了路離身後。
路離扶住牆緩緩的起來，胸口的氣浪慢慢的被撫平，那奢靡的香氣也漸漸散去，筆直的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塑，躁動漸漸遠去，月光帶著冰冷寒色，斜射到路離的臉上。
十二臉色一變，“主子……”
路離抬起頭望了望月色，望著遠去的火把，眼神中突然有了一絲情緒……厭惡。
十二卻有些傻了，自從他被主子撿到，鮮有幾次看見主子有情緒，如今自從上京，這一路來，雖然細微，雖然少許，但是明顯他的情緒波動比以前多了不少，而且也強烈很多，因為雖然以前有情緒流露出來，他卻無法判別那些情緒是什麽，可是現在……
“啊！我有事！先走一步！”既然十二已經到了，路離現在的情形也有點不對勁，沒知道他的秘辛之前他就要殺她，這萬一要是知道了，那她還豈不更是沒有活路了？到了此時，還是趕快抽身為妙。
“等一下！”十二連忙要攔，他知道主子變得這般和楚涵脫不了幹係，況且這個女孩子也是他們重點監視的人之一，就這麽走了會不會……
“楚涵。”這是路離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那邊你最好不要去，很危險。”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冷淡，像是事不關己，楚涵聽聞這話回過頭去，卻看見他抬頭望月，一副自言自語的樣子。
“為何？”楚涵大致能猜到他的意思，卻還是裝作聽不懂。
路離瞥她一眼，眼神中帶著嘲諷不屑，“你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哼
！”楚涵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過身向裏麵走，“多謝關心。”她在心裏加了一句話：祝你早死。
這個死人臉，之前莫名其妙的製住了她，然後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估計是嫌她髒碰了她，連帶著眼神都厭惡起來；之後“好心”勸諫，還一副冷嘲熱諷的不屑樣子，果然高位呆久了，心智都不正常了，覺得自己就天下第一了！
老娘雖然不願殺人，但是在你茶裏放點瀉藥，讓你天天上吐下泄，逼急了我，兔子也是會咬人的好不好！
越想越氣，隨便一踢，踢著了前麵的小石子，“砰”的在洞裏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
“誰在那裏！”地道的深處隱隱的有了人聲。
壞了！楚涵連忙一閃，躲進地道夾角的暗影裏，這個暗影並不是洞口，但是確實光線的死角，在這麽黑的地方，不仔細看根本發覺不出來。
腳步聲隱隱的傳來，楚涵屏聲靜氣，發覺對方也沒有拿火把，來的人也很少，隻是大致的過來看了一眼，便大多都回去了，隻留了一個人，在這個地方來回打轉。
奇怪，這些人的衣著都一樣，能夠這麽大規模一起的，隻可能是官兵，若是雲家的救援人員，他們避人耳目還來不及，誰會傻乎乎的穿一樣的衣服，惹人眼球？
可是既然是官兵，為何不點火把？
難道這就是路離說的那邊最好不要去？會不會在這裏看到不為人知的一幕，以至於自己會被滅口？
但是如果自己推斷不錯，雲月語應該是往這一條道上來的啊……
撤退？前進？
在暗夜深處歪著腦袋思量許久，她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誰……”那個巡邏的士兵警覺性驚人，剛要舉起手裏的劍，便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連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了。
砰……重物砸在了他的頭上，一隻手緊緊的捂著他的嘴，讓他軟軟的倒了下去，兩眼一翻，如願的昏了過去。
楚涵將自己衣服脫下來，撕成長條，綁住他，拖了他的衣服自己換上，將自己外衣揣在懷裏，然後將他往裏麵拖了拖。
“怎麽了？”遠處的人好像聽到他自己問了一聲“誰”，便有人一邊走來一邊問。
楚涵將帽子壓的低低的，一邊沉聲回答，“沒事。”聲音說的模糊不清，但是卻偏偏能讓人能聽出來。
那邊的人放心了，腳步聲漸漸遠去。
楚涵這才鬆了口氣，這些人的警覺性也太強了吧！這麽遠的距離，他喊的聲音也不大，怎麽就能聽得到了呢？
她拿起那人的劍，悄悄的向裏麵走，不偏不倚的就在光的暗色處，一直來到了洞口附近。
確切說那已經不能算是原來的洞口了，地道已經被炸開，這個洞口是被炸出來的隔斷層，楚涵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下，發覺可能還在紫荊廣場。
按理說雲月語應該一路向西，不應該在這裏停頓，可是為何這邊有那麽多人？
而且都沒有帶火把，在月色的照耀下，愈發顯得寂靜，和遠處的火紅形成鮮明對比。
她突然聽到一聲邪魅的笑聲，帶著無盡的冰冷的殘酷，卻偏偏帶著笑：
“好久不見了。”
楚涵探出的腦袋連忙一下子縮回
，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那個人發現了一下子將他哢嚓了。
身著紅衣，如同地獄的彼岸花一般盛開在每個人恐懼的心底，側臉映照在銀白月色之下，微風拂過，耳邊一顆紅痣觸目驚心，眉眼彎彎，唇角上揚，那麽的鮮豔明媚，在紫荊廣場消失那麽久的宇文玄影，出現了。
風情上來擺好椅子桌子，風意拿著酒壺將酒杯斟滿，宇文玄影翩然坐下，手肘支著如玉臉頰，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是啊，好久不見了。”一個中年男聲響起，但是和宇文玄影的肆意狂妄相比，他的聲音甚至帶了一點顫抖。
劉叔一步走上前，護住身後那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女子。
雲月語！
“哼。”宇文玄影微微一笑，“就猜到你要從這條路過來，果然國之大惡，到現在都要向西南逃竄啊。”
“不是！”劉叔深知擋在麵前的三皇子是個極不好招惹的人物，他雖然是太子一黨，雲家覆滅的案子是太子一手所辦，但是三皇子向來遊手好閑不管朝政，且不按常理出牌，若是和他說明原因，也許他會放了他們也說不定……
“我們雲家從來沒有做過……”
“夠了！”一聲女聲突然清叱出來，她抬起頭死盯著宇文玄影，“夠了，我知道你要殺我，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給我們扣上這麽一個罪名！”
“小姐……”劉叔有點奇怪，麵前的是宇文玄影，她說話那麽強硬，那豈不是……
雲月語一聲冷笑，“你果真是演戲的高手！”
“你在睜著眼胡說什麽？你們雲家的通敵叛國，是父皇親自下旨定的罪名，和我完全無關，或者你是說，我父皇眼神不好，把你們一門忠烈看走眼了？”宇文玄影毫不動氣，邪魅的笑了一笑，將手中酒杯緩緩傾斜，清酒慢慢滴灑，落到了劉叔的頭上，也澆涼了他的心。
“對啊，你父皇眼神不怎麽樣，我眼神兒也不怎麽樣。”雲月語冷笑，拔出劉叔手裏的劍，光華瞬間直衝雲霄，光華將深夜照的如同白晝，閃花了所有人的眼。
凜冽風聲在耳邊想起，“嘩啦”一聲，宇文玄影所坐的椅子被打得粉碎，強勁的風力卷起宇文玄影飄然空中的紅衣，灰塵碎石到處飛走，迷住了周圍人的眼睛。
雲月語飄然落回原地，正拿起刀鞘打算收刀回鞘，手上的劍卻被身旁的人搶了去。
“我雖然不才，但也曾稍微習得些許雲家核心武功，如今，就在小姐麵前獻醜了。”劉叔沉穩的聲音傳來，劍到了他的手裏光華暗淡了許多，但是隻是一瞬，下一刻便大亮，所有的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唯有一個人影閃了出來，拉住了她向著裏麵的地道衝了進去。
宇文玄影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追！”
轟隆……洞口被碎石壓下，圍的密不透風，哐啷一聲，風意拿著的烈酒灑的遍地都是，劉叔把手中火折子一抖，瞬間熱浪襲來，帶著那道華光帶起來的風，瞬間就延伸到半空。
“主子！”風情連忙撲過來，“地道要塌了！”
風意也連忙趕過來，招呼著周圍的侍衛火速離開地道洞口。
“被擺了一道。”宇文玄影將手中的劍翻過來覆過去，終於在劍柄的末端看到了兩個小字……衛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