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天之約
擁擠的火車站，川流不息的人群，鬱明熙推著鬱友書好不容易排到了售票窗口，售票員問：“要去哪裏？”
鬱明熙恍然，自己不知道要去哪裏，她隻想著逃離這裏，卻根本未曾想過她要去哪裏。
“楠州吧，兩張去楠州的車票。”鬱友書回答說。
“爸。”
楠州，鬱明熙卻是知道那裏，一座位於西南部的小城，那裏，是鬱明熙母親的家鄉。
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裏坐滿了人，密密麻麻的，鬱明熙讓鬱友書的輪椅停在角落，自己跑去和工作人員溝通了下，待會能不能走特殊通道。
鬱明熙還沒走近角落，遠遠地就看見幾個人推著鬱友書的輪椅正往外走，鬱友書試圖站起來，卻被邊上的人按住。
“你們是誰呀！”鬱明熙慌張地衝了過去，拉住正推著車的男人質問，“你們要幹什麽！”
“鬱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裏呢？”幾人拉扯之間，方凱走了過來，“你不會是忘了和韓總的約定吧，你這個時候想走，是想走去哪裏呢？”方凱讓其他人退開，“不過，如果你現在簽下合約的話，說不定我會放你走。”
“明熙，什麽合約？”鬱友書疑惑道。
“韓千鈞呢？”鬱明熙冷眼看著方凱，心裏卻已轉了好幾轉，她終於肯定，自己要在如韓千鈞或者藺紹衡他們眼底全身而退，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因為她不夠強大，在他們麵前，自己渺小地如同螻蟻，他們根本不用顧及自己的感受。
逃，亦是逃避不得。
“我要見他。”
方凱臉上露出了笑容，像是預料到她會這樣回答，拿出手機，撥通了韓千鈞的電話，說了兩句之後，遞給了鬱明熙。
電話裏，是韓千鈞令人厭惡的聲音：“鬱小姐，聽說你想見我。”
鬱明熙望著鬱友書擔憂的目光，卻是移開了兩步。
“韓總，我記得兩個月還沒有到吧。”
“嗬嗬，是沒到，隻是，我不認為鬱小姐能夠在十天內籌到四億八千萬吧，你是想離開彤江嗎？我勸鬱小姐，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韓總
，我隻有一個問題。”
“嗯？”
“為什麽你這麽確定，藺紹衡就一定會娶我？萬一她娶的不是我，那你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哦哈哈哈，因為他不可以娶韓清宜。”
“為什麽？”
“韓清宜是我女兒。”
所以，她不可以被用作棋子，而鬱明熙可以，一枚卒子，完成了任務，就可以直接丟棄，不會再有任何意義，哪怕到時候被藺紹衡查出真相，韓千鈞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鬱小姐，你不覺得藺紹衡對你，比較特別嗎？”
是啊，比較特別的，嗬，那是因為他要她做個雙重臥底！
鬱明熙心底漠然垂淚，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什麽時候，居然這麽受到上流社會的器重了。
鬱明熙握著電話的手變得越來越冷，甚至還隱隱有些顫抖。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這一刻，終於有所決定。
鬱明熙說：“韓總，還有十天，如果你相信我，請放我這十天的時間。我想，哪怕我想逃，韓總你也總會有辦法找到我的不是，就像現在。”
“你想說，十天之後，你會和我簽約？”
“是。”鬱明熙斬釘截鐵地答道。
電話突然陷入了沉默，韓千鈞在思量，斟酌著鬱明熙所說的可靠性。
良久，韓千鈞才出聲：“給方凱。”
鬱明熙聽不到韓千鈞對方凱說了些什麽，但方凱掛了電話之後，隻瞟了一眼鬱明熙，便帶著人離開了車站。
鬱明熙鬆了口氣，而這時，候車大廳裏響起了廣播，鬱明熙他們乘坐的開往楠州的火車開始上車了，鬱明熙捏皺了手中的兩張車票。
鬱明熙蹲在鬱友書身邊，微笑著問道：“爸，我們上車了，好不好？”
鬱友書配合著，勉強擠出個笑容：“好。”
鬱明熙推著輪椅沒走多遠，卻是停了下來，墨玉般的眸子癡癡地望向不遠處的廊柱。
“你來了，又為什麽不出現呢？”
藺紹衡從柱子後麵閃身而出，走到兩人麵前：“你，知道我在？”
鬱明熙頹然地
點了點頭：“原來我要離開，也這麽不容易。韓千鈞能夠找到我，你又何嚐不可以呢？”
“明熙……你是要去哪裏？我不明白。”
藺紹衡的確不明白，他實在想不到鬱明熙可以拒絕他的理由，嫁給自己，就真的讓她這麽為難麽？
權利、地位、金錢，那些女生幻想過的種種，都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除了，他不愛她。
可是，愛情真的那麽重要嗎？
什麽樣的愛情，才能淩駕於所有物質之上？
鬱明熙的視線落在他眉眼，刀削斧刻的容顏，重疊著鬱明熙心裏的幻想，藺紹衡，她是真的很喜歡啊。
鬱明熙的臉上驀地浮現出一抹笑容。
卻是藺紹衡許久未曾見到的，或許隻有很久之前，他還是隻是每天早上，第一個推開Rainbow門的客人的時候吧，那時的笑容。
便如眼前，燦爛，明媚，暖暖的，便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著他每天的開始。
但是，又有些不一樣。
如今的鬱明熙，燦爛的笑容，卻是藏不起的淒涼。
“藺總。”鬱明熙彎起雙眸，“十天，就算是我預支的報酬，應該不過分吧。”
藺紹衡眉梢輕輕一挑，他的心思太快，但此時卻也沒來得及轉過來，出神了刹那，才冷靜地答了一句：“不過分。”
從彤江市到楠州，差不多要十五個小時的火車，窗外的景致，從現代的繁華也慢慢變成了淳樸的鄉景，沒有了林立的摩天樓，隻有霧靄中的山巒疊嶂，隱沒在晨曦的微光之中。
因為多加了一個藺紹衡，所以鬱明熙父女的座位等級也升級到了頭等臥鋪，鬱友書還睡著，雖然他也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但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藺紹衡坐在鬱明熙的對麵，整整一夜，他幾乎沒有合過眼，仿佛隻要他一眨眼，對麵的鬱明熙就會憑空消失了一樣。
而此刻的鬱明熙，目光凝滯，木然地注視著窗外，柔和的光線，灑在她的側顏，宛如覆了層迷蒙的霧紗。
“藺總，其實韓清宜比我更適合，不是麽？”鬱明熙突然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