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不起的債
鬱明熙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醫院，卻沒在病房裏見到鬱友書。鬱明熙焦急地拉住一個護士追問。小護士被問得雲裏霧裏，隻茫然地搖了搖頭。
鬱明熙慌亂地在醫院裏狂奔，自她看了那份合約之後，她不想再接受任何突然的打擊了。
“爸！爸！你在哪裏！”
鬱明熙在兩棟大樓的連接天橋上找到了鬱友書，鬱友書倚在扶欄上，神情恍惚，連鬱明熙叫他都沒能聽見。
“爸，你的傷還沒好，怎麽到這裏來了。”鬱明熙放緩了腳步，走上前扶著人說。
“明熙，對不起……”鬱友書抓著欄杆的手不住地發顫。
鬱明熙握住鬱友書冰涼的手，深吸了口氣，語氣堅定：“爸，那筆債，我們一定可以還掉的，就像之前在老家，我們不也是挺過來了麽。”
鬱友書驚訝地望著鬱明熙，顫抖著說：“明熙……明熙你……知道了？”
馮倩好賭，來了彤江之後，開始的那幾年算是洗心革麵了，可是，看著家裏的收入漸漸有了起色，馮倩的老毛病就又上來了，成天開始往外跑了，有好幾次還都是鬱友書接到了別人的電話，帶了錢去把人領回來的。
鬱明熙扶著人往病房走去：“爸，是馮姨傷了你的嗎？”
鬱友書腳步一滯。
“爸，我們從來留不住她的，不是麽？”鬱明熙像是沒有察覺到的一樣，仍是扶著人慢慢地走著。
“明熙……”
“從老家到彤江，她欠了多少，我們又替她還了多少，爸，不是我無情，而是……”鬱明熙一咬牙，還是狠心地把話說了出來，“馮姨她還在外養著……爸，你知道嗎？”
“嗯。”
鬱明熙訝異：“那為什麽？”
等回到病房，鬱友書疲倦地躺下，卻拉著鬱明熙的手不放手，喑啞的聲音，緩緩說道：“馮倩其實……其實你母親的妹妹，兩人從小失散，你母親臨走之前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我和她……根本不是夫妻，這些年來，因為她
要躲債，所以和我假扮了這層關係，我們兩個……嗬嗬，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我們房間裏會多一張沙發了。”
“爸！”雖然之前在麗晟知道了這次馮倩引出的禍端，但這件事，鬱明熙是萬萬沒有想到，“那這些年來，你都是……爸……對不起……”
一直以來，對於父親再婚的這件事，鬱明熙一直難以釋懷，而今卻發現，父親實則是為了信守對自己母親的承諾，才會這麽多年一直這麽照顧這個女人。
是要有多強烈的愛，才能一直堅守承諾。
“爸。”明熙抱著鬱友書，難以控製的淚水，不斷滾落，“爸，夠了，真的夠了，媽媽不會怪你的，不會的……”
“爸，放手吧……”
傷口在隱隱作痛，就像是時刻提醒著他，那天的一切都是曆曆在目，清晰地讓鬱友書不能自已地戰栗。
那天，馮倩心急火燎地跑回家，問他家裏還有多少錢，鬱友書一看她的樣子就猜到她一定又是去賭了，當然不會把錢給她，豈料馮倩竟然自己動手去搶了，以前就算她要拿錢，也從來沒有過自己動手，這次竟然是發了狂一樣，鬱友書阻止她時，想不到她從廚房裏舉著刀出來吼，要麽給她錢，要麽她去死。
結果，鬱友書一時不忍，奪刀子的時候，反被發瘋的馮倩捅傷了。
鬱友書閉著眼，回憶著那天的情景，額角已是滲出冷汗，抓著鬱明熙的手也越來越緊。
鬱明熙雙手握住他顫抖的手：“馮倩是中別人布下的局，四億八千萬的債不是她想欠就能欠下的，爸，我們的確還不起了。”
“明熙，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怎麽會，告訴我，是不是她去找你了？明熙，你走，離開彤江，隨便去哪裏，不要再回來，走。”鬱友書慌亂地睜開眼睛，他怕馮倩狗急跳牆，做出傷害明熙的事來，那是他根本承受不起的。
鬱明熙勉強扯開一抹澀笑，柔聲安慰：“爸，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了，既然我能知道，我也會有辦法解決的。”
“
你哪裏會有什麽辦法？”
鬱明熙安撫著鬱友書睡下，替他掖好了床褥，準備起身離開。
“爸，相信我，會有辦法的。”
鬱明熙走出醫院大樓，傍晚的落日把周圍的雲層渲染得火紅，紅得刺目，鬱明熙遠遠望著，入眼的火燒雲，就像那天她推開門見到的鮮血。
鬱明熙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死死地按在背包上。背包裏是韓千鈞給她的東西，那些她和藺紹衡的照片，還有……一筆不菲的錢。
接下來的幾天，鬱明熙依然和往日一樣，上班下班，隻不過她把自己所有的班頭都調成了晚班，這樣她就遇不到早上準點進店的藺紹衡了。
肖顏看了看魂不守舍的鬱明熙：“明熙，你爸好點了沒有？”
“啊？肖姐。”鬱明熙回過神，“謝謝肖姐關心，好很多了，醫生說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你哪天去接，和我說下，我安排小鄭替你。”
“好，謝謝肖姐。”
鬱明熙晚班，最後一個班，放下卷簾門，按好了密碼，剛要去推車，就看見藺迪辰突然蹦到了麵前。
“姐姐！”小家夥甜甜地叫了一聲。
“小迪，你怎麽來了？”鬱明熙強作鎮定，自然她更不想抬頭去看藺紹衡。
那份合約，她還沒有簽，但是她清楚，韓千鈞並不會給她很多時間考慮，韓千鈞告訴她，可以回去好好想想，不過估計馮倩沒有太多時間耗，鬱友書也沒有太多時間等。
兩個人的性命，更或者，是他們一家以後的生活，全都握在了她的手中。隻要她同意，那麽什麽債務，什麽祖宅，甚至鬱明熙全部的要求，韓千鈞都允諾可以實現。
可鬱明熙也明白，一旦她同意了合約，那就等於是墮入了無間，遊走在黑暗之中，品嚐著世間最苦澀的感情。
被欺瞞的愛情，被謊言密布的人生。
而對手，是藺紹衡，是一個她第一次心動的男人，一個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要去傷害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