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喜歡什麽
蕭依雲的身體有多虛,長樂怕是比蕭依雲還要清楚。
那日若不是長樂反應快,劈暈了蕭依雲,蕭依雲怕是要把小臂上那塊肉給咬了下來。血染的唇妖豔無比,可擦幹淨後,卻是觸目驚心的慘白。
便是胡太醫看到了,也忍不住別開眼去。
“昭儀恐怕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蠱啊!”胡太醫在一番察看後,搖頭歎氣。
“蠱?”三人驚呼,雖然一直有聽說,但也一直以為這東西離的極遠,隻有阿蒙國才有。不想,她們的主子身上居然就被下了蠱!
“不可能啊!”長樂說道,“奴婢們一直跟在主子身邊,怎麽會不知道?”
無憂也連忙點頭,她們的確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蕭依雲身邊。
流螢卻皺著眉說道,“你們忘了,在狼丘山附近的客棧裏,主子曾被人擄走過。”
“可擄走主子的是餘珣餘大人啊,難道說……”無憂說著,不禁張大了嘴。
“不,餘大人也說了,是將軍讓他這麽做的。”長樂想了想,很快地搖頭。“無憂你可還記得,那日送信給將軍的幼童?”
無憂仔細回想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一說,我便想起來了。當時便覺著奇怪呢,客棧方圓五裏之內,並無人家。若是鎮上的孩子,離客棧可就遠的很了,我見他穿的並不差,應該不是那種為了幾個銀錢,就在冰天雪地裏來回跑那麽遠的人!”
說著說著,無憂驚呼起來:“難不成,是將軍?”
長樂沒有反駁。
流螢不去管長樂無憂二人的心思,急急地問道:“胡太醫,你可知是什麽蠱,該如何解?”眼前最為緊要的可不是猜測是誰下了蠱,而是怎麽解蠱。
胡太醫正翻看著一本泛黃的冊子,翻著翻著又猛地翻回了好幾頁,然後目光就死死地盯著,再未挪開。聽見流螢的問話後,胡太醫謔的抬頭,目光死寂。
“流螢,你扳開昭儀的眼看看,瞳孔是否變成了紅色。”胡太醫說的極慢,似乎每一字都耗盡了心力。
雖然覺著奇怪,流螢還是照做了。輕輕地扳起了眼皮後,流螢看著蕭依雲通紅的瞳孔發愣,這若是被外人瞧見了……流螢不敢細想,忙說道:“胡太醫,確實是紅色的。”
“是暗紅,還是赤紅?”
流螢看著胡太醫,感覺這兩個字說出去,就會判定了主子的生死一般,“赤紅。”
“那你再看看,昭儀的耳後,是否有一個紅點。”這回說的更慢了,語氣絕望的很。
流螢跪下,輕輕撥開蕭依雲的耳垂,就看見一個朱紅色的小點,“胡太醫,有。”
“是嗜心蠱啊!”胡太醫長歎。
“嗜心蠱?”
胡太醫將手中的冊子一扔,閉著眼無奈地說道:“無解之蠱。”
無解。三人傻住,流螢突然跑到胡太醫身邊,撿起了那本小冊子,一頁頁翻著。
“不必找了。”胡太醫看著三人猶如遊魂的模樣,不忍心開口,“嗜心蠱乃
是蠱王般的存在,嗜心嗜心,便是以蠱蟲吞噬了心髒為終結。此蠱一旦種入,哪怕是養蠱之人,也無法解除。除非換血。”
“換血?如何換?”似乎是看到了一線希望,長樂急匆匆地問道,撩起衣袖露出皓腕來,“我的可不可以?”
胡太醫雖是感動,卻也隻能搖頭,“蠱蟲以養蠱之人的鮮血為食,自然,唯一能約束這蠱蟲的血,便是養蠱之人的了。”
“那麽胡太醫知不知道是誰養的蠱?”
“這世上唯有一人養的出此蠱。”看著三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神,胡太醫一抿唇說道:“便是阿蒙國的丞相。”
“阿蒙國?”
“丞相?”
長樂與無憂相繼驚呼,即便是阿蒙國的人,她們也已經做好了去找的準備。可是,丞相?顯然是不可能了。
而流螢已經找到了冊子中記載的那一頁,睜大了眼睛念道:“此蠱由其先人所創,作為護身蠱蟲,一隻消亡,一隻誕生,且隻有其嫡係血脈能夠飼養。胡太醫,這蠱蟲怎樣才會消亡?”
“昭儀死了,蠱蟲便也就死了。”
聽見胡太醫的話,前一刻還欣喜地以為有破解之法的流螢,又焉了下去。“那麽,這是已經開始發作了嗎?”
“是。”
“發作了會如何,就和今天一樣嗎?”長樂看了眼躺在床上毫無人氣的蕭依雲,前幾天是偽裝,可怎麽裝著裝著,就成了真的。
胡太醫走到床邊,將蕭依雲的頭輕輕推轉,指著耳後那個紅點說道:“發作時,瞳孔便會變成紅色,隻有飲了血才能暫時恢複。但情況會一日比一日嚴重,最後食人心,心被噬。蠱蟲一般會沉睡半年,若提前驚動,瞳孔便呈赤紅色。耳後這個紅點是花心,慢慢地它就會變成一個花苞,而綻放之日,便是殞命之時。”
大家都死死地盯著那個紅點,沒有人再開口,長樂吸了好幾口氣,嘴唇咬的見血,“主子她……”
“被驚醒的蠱蟲極為暴躁,對中蠱之人絕無好處。以昭儀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多不過半年。”
半年啊。
是以,雖然知道蕭依雲是中了嗜心蠱,可當蕭依雲問起的時候,長樂三人卻什麽都沒說,即便是最心直口快的流螢,也掩飾的極好。
這半年,她們一定會盡全力,讓主子過的開心。
三日後,袁子卓派去的侍衛帶著隻剩一口氣的餘珣,大張旗鼓地回京了。
聽說是有阿蒙國的奸細潛入康寧城,被發現後一番惡戰,餘珣盡忠職守,差點就死了。幸好皇上英明,早就派了不少人在各城巡守,這才救下了餘珣。
大家都說,若是這餘珣命硬,撐過這一劫,日後怕是前途無量!
丞相府。
袁子卓在早朝之時,命蕭禹前去徹查此事,哪怕蕭禹再不願意,也敵不過朝堂上這麽多張嘴。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總得有個人去辦,不是蕭禹便是他們,自然一個個地就都卯足了勁,不讓蕭禹逃開了去。
而蕭禹尚
未啟程,袁子卓便將餘珣安排進了丞相府養傷。隨行的還有不少宮人與護衛,以及最近聲名大噪的木大夫。
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吧。
這事你辦得好,丞相的位子還是你的,辦不好,丞相府你也別住了。
蕭禹滿腹心事地走了,餘珣悠閑地躺在床上,灌下一碗又一碗的吊命補藥。
“你倒是識貨,不像那丫頭,全倒給了幾棵草。”顏暮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抓出一把瓜子有滋有味地嗑了起來。
餘珣將碗放在一邊,靠坐在床上,一臉的揶揄,“這藥若真是你熬的,我也不會喝。”
“可惜啊!”顏暮拖長了音調說著,眼睛不時地瞄幾眼餘珣,“她現在想喝也喝不了了!”
餘珣淡淡一笑,拍了拍枕頭準備躺下睡大覺。
顏暮扔掉瓜子殼,忿忿地說道:“你個沒良心的,怎麽也不問問發生了什麽。人家為了不讓你分心,可死活不讓我們說呢!”
“有白思彤在,她不會出事的。”餘珣很是篤定地說道,一抖錦被就要躺下了。
“她中了嗜心蠱!”顏暮看不下去了,抓起一把瓜子殼扔了過去。看著直直而來的瓜子殼,餘珣拉起錦被擋住。顏暮也沒有真動手的想法,瓜子殼才碰到錦被就紛紛落下。
餘珣看著落了一床的瓜子殼,皺著眉撣了個幹淨,這才問道:“怎麽提前發作了?”
“敢情你一直知道啊!”顏暮說著,作勢要再扔一把瓜子殼過去,“既然知道,你怎麽也不提醒提醒,刺著繡呢,一紮,一吸,好了,發作了。”
餘珣看著顏暮的手舞足蹈不說話,左手放在藥碗上,指甲狠狠一劃,血珠便一滴滴落進碗裏。
“拿去,讓她喝了。”
“都已經流了那麽多血了,你還放啊!”顏暮沒好氣地說道,看著滴個沒完的血忙走了過來欲封住穴道止血。“多的是人血給她喝,你就別費心思了,費了人家也不知道!”
“不一樣,至少這半個月裏,她不會再有喝血的欲望。”餘珣淡淡地說道,待滴夠了半碗後,才慢悠悠地抬起手,接住顏暮扔過來的瓷瓶,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小心地拿起那隻藥碗,透過碗壁,顏暮似乎感覺到了血的溫熱,不禁一抖,差點將這半碗血都灑了。
見餘珣沒有看見,顏暮忙鬆了口氣,為了掩飾心慌,便隨口問道:“我說,你到底喜歡她什麽呀!”
“那你呢,喜歡君謙什麽?”
“嘶……”顏暮忙穩住藥碗,狠狠地瞪向餘珣,卻在餘珣挑眉之際,笑成了一朵花,“那丫頭的確招人喜歡啊,有眼光!”
“我眼光向來準的很。”餘珣點頭,看著顏暮有些僵硬的臉豁然一笑,“所以,你喜歡君謙什麽呢?”
“我去給那丫頭送藥。”顏暮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往外走去。
餘珣卻不打算放過他,調子平平地說著刺人心窩的話:“你應該看得出來,君謙喜歡的是錦程,他的三師兄,而不是大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