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免死金牌
保不住。
袁子卓默念著這三個字,自嘲地笑著,“順容如何了。”
“順容知曉自己中毒後,情緒激動,暈厥了。”周太醫連連歎氣,“啟稟陛下,中紅顏者,最忌心緒浮動,尤其是那大起大落,會使得毒性提前發作啊!”
“皇嗣能保到幾時?”
“最長不過五個月,若是……”
周太醫正遲疑著不知如何說下去,內殿就傳出一陣驚呼:“順容,不要啊!”而後便是一陣嘈雜,袁子卓也顧不得再向周太醫要答案,顯然情形不太樂觀。
“蕭依雅!”袁子卓正要起身,一聲淒厲的尖叫傳來,聲嘶力竭,不難聽出裏麵的恨意。
這讓袁子卓本就蹙起的眉整個扭曲起來,因為直到此刻,他懷疑的都是蕭依雲,或者說,是認定。袁子卓心下又是一陣自嘲,從何時起,他嘴裏說著愛她,卻不再相信她。
“這都是在做什麽!”袁子卓進到內殿,看著一群宮人連一把剪子都奪不下,原先有些傷痛的心情一下子被煩躁充斥。眼前的張順容哪還有平日裏知書達理、不爭不搶的樣子,這幅尋死覓活的作態,倒是和那些耍著小聰明爭風吃醋的女子毫無二致。
無休止的爭鬥,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袁子卓也明白,所有的手段都不過是為了活著,為了活的更好。可他突然卻厭倦了,爭來爭去,到頭來他連自己的骨肉都無法保住。
袁子卓的嗬斥讓宮人們紛紛跪下行禮,張順容呆呆地站著,怔愣地看著手中的剪子,似乎對眼前這幕有些難以理解。
“想死?”袁子卓上前握住張順容的手,將那剪子向她白皙的脖子靠近了幾分,“死是最容易的了,若真心要死,朕送你一程如何。”
“妾,妾身……”張順容說話磕絆起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潛意識讓手上用力,不讓那剪子再靠近自己一分。可張順容的力氣哪裏比得過袁子卓,隻一下,脖子上便傳來刺痛感。
張順容閉上眼睛,不管不顧地大喊:“不要!”
“嗬,莫要再讓朕瞧見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把戲。”袁子卓將剪子扔在地上,揮退了一眾宮人,背手走到窗前,問道,“你說,是誰下的毒。”
張順容癱倒在地上,劇烈地喘著氣,發根的銀色迅速蔓延,不一會兒就到了耳朵尖。咽了一口唾沫,張順容大笑出聲,仿若瘋了一般,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妾身說的,陛下會相信嗎?”
袁子卓沒有轉身,似乎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語氣冷淡:“你說你的,是真是假,朕自會判斷。”
“妾身所中之毒,乃貴嬪夫人所下!”張順容咳嗽著,袁子卓話中的冷漠刺傷了她的心,“昨日貴嬪夫人邀妾身去飲茶,說到底不過是希望妾身能與她一起對付昭儀。陛下覺得妾身的手段不入流,那貴嬪夫人呢?昭儀與她可是親姐妹!”
“妾身也明白,一旦被扯進這件事中,這一輩子都得困住,妾身豈會答應。可是陛下,這
事又豈是妾身不願,便能逃得開的。”
“貴嬪夫人給妾身下了毒啊!”張順容撫著小腹,似乎是冷靜了下來,“妾身無法,隻得去了頤華宮。”
袁子卓背在身後的手緊了緊,“你去頤華宮做了什麽。”
似乎是被袁子卓的問題驚著了,張順容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有一種草,無毒,但一碰到杏花的花粉,就會產生毒性。慢慢的,慢慢的累積,最後香消玉殞。”
這話之後,是一片沉寂。
張順容撐著椅子站起了身,“不過陛下放心,昭儀沒給妾身下藥的機會。見過了昭儀,妾身才明白,貴嬪夫人若想贏過昭儀,無異於癡人說夢!”
袁子卓轉身離開,餘光瞥見張順容哀大心死的樣子,在快要踏出殿門的時候,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周太醫且好生照顧著。”
僅九個字,張順容的眼裏又有了神采。
可在袁子卓的心裏,想的不過是張順容官居戶部尚書的父親。當年大哥欲拉攏此人,隻是這人油鹽不進,袁子卓便用了最下乘的方法,娶了他的女兒為側妃,也就是今日府張順容。
無論如何,也該給個體麵。
離開傾雲宮後,袁子卓回了議政殿。
眼下最為緊要的不是如何處置蕭依雅,而是弄清楚蕭衍與阿蒙國的關係。
紅顏是阿蒙國皇室才有的毒,若蕭衍與其沒有關係,蕭依雅又從何處得來此毒。但,若蕭衍真的通敵,那麽為國捐軀的那一千精兵“黑無常”,又去了哪?
袁子卓越想越是心驚。
“來人,傳朕口諭。貴嬪夫人衣製逾矩,肆意殘害宮人,目無國法,今起軟禁於雪陽宮。無赦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一個內侍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蕭依雲的話說得沒錯,袁子卓這個皇帝是蕭衍讓他做的,真要論起來,他隻是個傀儡。隻不過不同於當年穆家一家獨大的局麵,如今於家和蕭家兩相對立,倒是讓袁子卓多了些喘息的空間,以及,積蓄力量的時間。
“尤安,盡快將昭儀的事情查清楚了。另外,重新派人去臨水城,查仔細了,蕭衍與阿蒙國究竟有無往來!”
“是,陛下。”尤內侍躬身,轉身退下。
袁子卓看著合上的殿門,眼神微沉,最長不過五個月……
自打他以無嗣為由,將蕭依雲納進宮後,那些個大臣倒是一個個的動起了心思,都想把自家女兒送進宮來。若是將張順容有孕的消息散布出去,順勢挑起立太子一事,想必,是要炸開鍋了。
既然這孩子注定活不了,不如就讓他為自己的父皇盡一份孝心吧!
五個月,於蕭兩家也該爭個魚死網破了。
後宮的局勢就如三月天,說變就變。
袁子卓前腳踏出傾雲宮,後腳貴嬪夫人毒害張順容的事就傳開了。雪陽宮裏,蕭依雅正氣的跳腳,內侍就帶著十餘侍衛前來,傳了皇上的口諭。
這一下,幾乎將雪陽宮攪得天翻地覆。
什麽衣製逾矩、殘害宮人,這些事情皇上一早便知道,卻從未過問。如今拿了出來說事,顯然是信了張順容的話,隻是礙於蕭家,沒有明說罷了。
看著侍衛把守住宮門,蕭依雅壓抑住怒火,強迫自己端起儀態衝那內侍淺笑,“這位公公,本宮身邊的笑薇才去了禦花園,還請公公知會外邊的侍衛一聲,莫要為難了她。”
“禦花園?”
“對。采薇的梅花餅做的極好,她是個心細的,看本宮近來胃口不佳,便想著去采些梅花。”蕭依雅解釋著,語氣溫柔,卻是讓那內侍出了一身冷汗。
“奴才這便告退了。還請貴嬪夫人放心,侍衛定不會加以為難的。”
內侍離開後,雪陽宮裏的宮人們都膽戰心驚的,生怕貴嬪夫人一個不如意,就拿他們開刀。這肆意殘害宮人可不是說說而已。
之前有兩個侍婢,一個是沒能請來皇上,還有一個則是無意間誇了皇後一句,貴嬪夫人就讓她們跪了三天三夜,最終脫力而亡。
還有貴嬪夫人生辰那日,皇上去了景賢宮,皇後便差了一名內侍請貴嬪夫人前去,一同慶生。結果,貴嬪夫人隨便尋了個理由,就將那內侍杖責一百,活活打死了。
宮人們私底下都說,這貴嬪夫人是隨了柱國大將軍了,嗜血的很。而昭儀就不同了,溫和的緊,許是隨了她母親。這不,得知昭儀要回宮的時候,宮人們都開心的很,想是一家姐妹,總會約束著些。
不想,此次歸來的昭儀,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眼神淩厲的很,說出口的話就像是鋒利的刀子,不僅如此,昭儀對皇上更是不屑的緊。原本被安排到頤華宮的宮人們都有些沾沾自喜,如今卻也是戰戰兢兢。
就在一眾宮人的小心謹慎中,笑薇小跑著回來了。
“給主子請安。”
蕭依雅點點頭,一旁正端著托盤上茶的侍婢瑟縮著,看的蕭依雅直皺眉。“抖什麽抖,本宮難道是吃人的妖魔不成!”
“看的本宮心煩,全都退下!”蕭依雅不耐煩地擺手,殿內的宮人一下便消失個幹淨。
“請貴嬪夫人恕罪,請貴嬪夫人恕罪。”那侍婢忙伏在地上,連連請罪。笑薇見那侍婢不懂眼色的樣子,忙上前幾步,腳尖往那侍婢的腰眼踹去,“羅嗦什麽,還不快退下!”
見殿內再無旁人,蕭依雅低聲問道:“可查到了?”
“是,主子。”笑薇走近幾步,湊在蕭依雅耳畔說道:“安插在頤華宮的人說,張順容與昭儀似是舊識,且昨日,張順容出頤華宮時,麵如死灰,模樣不大好。”
“果然如此!蕭依雲那個賤人,居然敢陷害我!”蕭依雅恨得咬牙切齒,卻突然笑起來,“無妨,本宮手裏可還握著免死金牌呢。”
蕭依雅撫著自己的小腹,粲然一笑,“這個孩子,倒是來的及時。本宮倒要看看,蕭依雲還有些什麽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