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兵不血刃

蕭依雲看著胡太醫漸漸凝重的神色,有些不知所以然地重複道:“藥膏?”

“正是。蕭貴人傷口的愈合速度極為驚人,是下官行醫多年從未所見,故而對那藥膏甚是好奇。”胡太醫收了帕子,退至一側說道,“回皇後,蕭貴人的傷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哦?這麽說來,便是無礙了。”皇後拍了拍心口,雙手合十,呢喃著,“上天庇佑啊!”

胡太醫雖是這般說,可蕭依雲觀其神色似乎並不是好奇這般簡單,便攏了攏袖口,淺笑道:“那藥膏也不是什麽稀罕之物,若太醫想要,妾身可讓長樂取了來。據妾身所知,這藥膏對消腫也極好。”

太醫不肯細說,可若是給皇後用了,也就由不得他說不說了。

“本宮說你是個心腸軟的,原也是個大手大腳的,連胡太醫都覺著稀奇了,哪會是尋常之物。”皇後聞言笑開了,捂著嘴說道:“本宮這點小傷哪需要用到它,不過既是你的一份心意,本宮也不好推辭。隻是不知這陳年的傷疤,能否去掉?”

蕭依雲心裏咯噔一下,皇後怕是要把藥膏賜給王貴人。

這回答可就難了。

能亦或不能,都不好答。若是說能,何不一早奉上?皇後不過紅腫了手便巴巴往上湊,自己與王貴人的關係那般熟稔,最起碼看著是,卻從未提起藥膏一事。想來若是這般答了,恐怕就要成那趨炎附勢的小人了。

可若說不能,誰知道呢?指不定就是你藏著掖著,看不得別人好。到時候也得落個自私自利的壞名聲。

“嗯……”蕭依雲很是困惑地拖著聲調,“這點妾身倒從未想過,妾身也不敢亂答。

這藥膏以往都是當傷藥用的,痂落了,傷口自然也就好了。或許妾身可以去信問問父親。”

“定西大將軍軍務繁忙,也莫要為了這事去信叨擾了,這不還有胡太醫麽。”皇後揮了揮手,對候在一旁的胡太醫吩咐道:“胡太醫,你且隨那……”

“長樂。”明思適時接上。

“你且隨長樂去取藥膏吧。”

胡太醫一離開,默不作聲的眾人也就心知肚明,看向李貴人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皇後的眸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放在了左下首自始至終冷眼旁觀,未說一言的張珂身上,“張充華,你且說說,此事,怎樣了結為好。”

“啟稟皇後娘娘,李貴人的言行皆有辱其貴人身份,不過看她此事這般模樣,想來會動手也是一時氣急。李貴人本性不壞,就是不知規矩,今日被嚇著了,怕了,會怕就好。”張珂的話沒有一絲偏頗,完全的置身事外。“不過此事歸根結底,受了委屈的是蕭貴人,可以聽聽蕭貴人的想法。”

蕭依雲琢磨,看來用不著去雪陽宮了,這便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李貴人已認了錯,有了悔意,而妾身的傷也無大礙,妾身想著要不就小事化了。可是,李貴人出口傷人,妾身卻是不能原諒的。”

“那蕭貴人覺得該如何懲戒?”

“皇後娘娘,妾身不懂這些,說的輕了、重了都不好。妾身聽聞穆貴人對律法頗有造詣,可否指點一二?”

蕭依雲忐忑的望向穆稚羽,餘光卻緊緊地注意著張珂的表情。在蕭依雲將誘餌拋出後,張珂放空了許久的目光謔的移向了穆稚羽,甚至是不自覺的微眯了眼,放慢了呼吸。而穆

稚羽,美目一瞪,擰著眉很是嫌棄的掃了一眼蕭依雲,在張珂的搖頭示意下,將本欲脫口而出的驕斥咽了下去。

穆稚羽撇著嘴硬邦邦地說道:“妾身亦不過紙上談兵,平日裏看著雲裏霧裏的很,哪裏能指點蕭貴人。蕭貴人真是糊塗了,皇後娘娘執掌後宮多年,應該請教皇後娘娘才是!”

“是是是,妾身急糊塗了。”蕭依雲拍著腦袋,一副懊悔的樣子。心中卻是對猜測肯定了一二,張穆二人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待出了這景賢宮再做一番試探吧。

“現下一個個的倒是推辭起來了,方才怎麽一個比一個會說。”皇後本就沒打算聽到什麽可取之言,不過是想讓張珂與蕭依雲鬥上一番,不想這二人,一個涼薄,一個推脫,穆稚羽更是直接將問題拋還給了自己。

這第一次交鋒,草草結束。

也罷,來日方長,以這三人的態度,怕有的是好戲看了,這一潭死水的後宮終於要動起來了。

“你們初進宮,本宮念你們年紀尚小,一直不曾嚴厲對待,倒是讓你們不知天高地厚起來。李貴人之行徑,小懲小戒已不足以給予教訓,就當做是給你們的一個警示,日後定要約束自己,莫要失了顏麵,跌了身份。”

“來人啊!李貴人剝除封號,禁足於靜心宮,無赦令不得出。”

靜心宮,是冷宮啊!

李貴人磕頭高呼“謝皇後娘娘”,被內侍拖著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偏殿。蕭依雲心裏不大好受,李貴人雖保住了性命,但與死了又有何異?

借刀殺人,眾口鑠金,這宮中每走一步都充滿著變數,踏錯分毫,便死無全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