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辰
一襲紫衣貴不可言的公子斜倚在窗邊,漫不經心的望著窗外的景色。
筆墨難寫出他眉宇之間的風流肆意,工筆難描出他五官的俊秀,水堯女裝不見得多出色,男裝卻是連修飾都不用,便已經是俊秀風流的讓人心醉神迷。
飯菜上桌,他吃東西時,不改優雅姿態,顯示出極好的修養。
“這裏的飯菜早聽聞是極好的,比之宮中禦廚也是分毫不差,今日看看來真是如此。”
鈺昉笑道,這幾日公主吃飯也隻是匆匆動了兩筷子,飯量突然小的跟貓兒一樣,今日在這玉蘭樓卻是終於肯好好吃一頓飯。
“不是這裏的飯菜好,而是今日本公子的心情好。”
水堯放下碗筷,勾唇淺笑,鳳眸中卸下朝堂之上的冷然,蕩漾著溫和的笑意。
自歸朝以來,她便忙得腳不沾地,食欲不振也是正常,今日,她可算是忙裏偷閑,總算是溜出來轉一轉。
酒足飯飽,一杯清茶,她細品茶水,眼神望著窗外,燕王都比冰原王庭繁榮的多,街道上車水馬龍,修建的大氣磅礴,街上行走的男男女女也是一道眾生風景。
水堯眼神掃過兩個人卻是一愣,高一點的男子,一襲藍衣,墨發被玉冠高束,溫潤如玉,玉樹芝蘭的神仙公子,不是安錦君又是何人,至於他身邊正跟著一個少年公子卻也是熟人,容家二子容水。
容水身為王城容家嫡子,身份尊貴非常,但不管是上一次見到他還是,這一次,他每次出現在安錦君身側都似乎以安錦君為尊,那神態的過分親昵與尊敬,此時想來實在是讓水堯想不通。
就算安錦君是安家的主事人,但是王城容家盤踞燕國數百年,堪稱一流世家也絕對不是吃素的,他對安錦君未免太尊敬和親昵了。
那兩人恰好進了酒樓,水堯神色不動,壓下心中的好奇低頭啜飲一口清茶。
腳步聲和一股冷幽的香氣浮過鼻端,那兩人竟然是進了隔壁的包廂,水堯心下微動,刻意放出內力五感窺探隔壁的包廂,似乎是察覺到有人窺探。
“表哥,這人也太放肆了,讓我去教訓教訓他。”
容水一拍桌子大怒道,便想起身來踹門,好好收拾一頓隔壁的人。安錦君卻攔住了容水,搖了搖頭,微笑著安撫住他。
“隔壁的兄台,偷窺可不是君子行徑。”
安錦君帶著內力的聲音清晰的穿過牆壁傳入包廂。
水堯收斂內力,她這一點三腳貓的功夫被發現是肯定的事情,算是她這事情做得蠢,但是也並非一無所獲不是麽?容水竟然喚安錦君一聲表哥,可是據她所知,容家上一任家主隻生下兩子一女,那嫡女便正是燕王已故的王後,容芊璿。
算起來,容水還要喚她一聲表姐,她竟不知,安錦君竟然與容家有關係。這背後,怎麽看都有一段頗為玩味的故事。
水堯起身付賬,領著鈺昉與瀾丙下了酒樓。
卻不知窗上正有一雙眼睛看著她,顏色
極淡的墨眸中一片玩味,竟是她,她看來已經起疑,真好奇接下來她會做些什麽?
“表哥,你在看什麽?”
容水湊上來也往樓下看著,卻並未看到任何有趣的東西。
“沒什麽。”
安錦君收回視線,溫和淺笑。
……
“恭祝公主壽比南山。”
下朝之後,前來祝賀的朝臣便絡繹不絕,水堯便索性站在宮門前,微笑著與每一個前來恭賀的朝臣寒暄幾句。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中又飄起雪花來,水堯攏了攏身上的朱紅外袍,迎上前來尋她的瀾丙,瀾丙撐了一把紅傘,擋在她的頭上,一邊還貼心的幫她拂去身上的落雪。
兩人上了宮門不遠處停著的馬車,水堯才覺得有了幾分暖意。
“公主,我們這是先去鍾大人家還是先回公主府?”
鈺昉解下水堯已經被雪浸濕的朱紅外袍,一邊把一個暖爐塞進了水堯的手中。
“現在這個時候鍾諾陵應該也在公主府,直接回公主府。”
水堯捧著暖爐,眉目舒展開,鳳目中有些迷離和怔愣,輕輕的喟歎一聲,這燕國的冬日雖然不比冰原嚴寒,時間也短得多,隻有三月,不比冰原長達半年的冰雪肆虐,但是濕冷極了,站了那麽一會兒,便覺得冷風已經鑽進了骨髓裏。
說話之間,便已經到了公主府,公主府已經落成。
水堯掀了門簾,守門的玄靈軍便立刻推開了朱紅的大門,水堯身穿長褲,輕巧跳下馬車。
眼前的公主府,朱牆碧瓦,恢弘大氣,但隻是站在門前,便能從門前身穿勁裝的玄靈軍守衛以及兩個大大的石獅子和高掛的上書血紅三個大字‘公主府’的牌匾上感受到一種威嚴與肅穆。
公主府中的一眾擺設都與重歌宮有些相似,此時已經是冬季,倒是看不出什麽園藝景致來。
不過一路行來,擺設布置卻是難言華貴之氣便是了。
府中張燈結彩,到處都掛著各色的精巧宮燈,府中行走的侍女,也多身著粉衣。
“公主可算是回來了,來嚐嚐這菜怎麽樣?”
鍾諾陵迎上來,少年清俊的容顏上笑容燦爛,展現出幾分少年的活潑來,不複平日的故作沉穩。
“你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府裏,又跑我這裏來蹭飯。什麽菜?我這個早朝上的可真是餓死了。”
水堯打趣鍾諾陵,腳下卻是跟著他往廚房走。早朝從早晨天未亮便開始,一直到正午才結束,常常一站便是一上午,而且期間還要唇槍舌戰一番,實在是一件十分耗費體力的工作。
“這菜不錯,你從哪裏找的廚子,不比宮中的禦廚差。”
十幾道菜,水堯逐一吃了幾筷子,一桌子菜吃下來,便已經是飽了。
“當得上公主一個不錯,可真是不容易,這廚子是我特意從隴右請來的廚子。今天晚宴的賓客名單在這裏,公主再過目一下,另外還有一些事宜,我想
跟公主再商討一下。”
鍾諾陵一邊說一邊遞上了一張名單,手中還有些紙張,看來他要與水堯商議的事宜絕對不止一些。
……
晚間,公主府中燈火通明,門前更是門庭若市。
各色宮燈在月光中把公主府妝點的格外美麗夢幻,粉衣侍女們提著小巧的宮燈站在道路兩旁微笑致意。
賓客絡繹不絕,水堯在大堂中設數十張小幾,燕王因為身體不適,今日並未出現,是以大堂上的主座是水堯的位子。
一切在鍾諾陵的安排下井井有條的進行著,兩刻鍾後賓客都已經就座。
水堯作為今日的主角,一貫披在身後的墨發被精心盤成精致的發鬢,身著淺紅色宮裝,妝容精致,眉間貼了一枚朱紅的寶石,更添一抹妖嬈風情,狹長鳳眸用黑色的眼線細細描繪,瓷白的肌膚細細敷了一層薄粉,薄唇朱紅水潤。
高坐堂上的美人華豔端方若牡丹,比之平日更多一分高貴端莊。
按照鍾諾陵的稿子,水堯起身說了幾句開場詞,便拍了拍手,一隊舞姬從大堂之後魚貫而出。
這種晚宴,怎麽能少得了助興節目呢?
輕歌曼舞,舞姿優雅,水堯倚在小幾上,掃了掃賓客,朝臣有太傅門下的親近大臣,也有賢王那方的朝臣,看來這一次,賢王倒是很給她麵子。
不出意料的,她在賓客中還看到容家四子和大女。容家四子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在最前方的藍衣男子,墨發高束,倚著小幾的姿態,貴族的優雅中有一分風流雍容,露出的側臉更是與她有三分相似,雍容妍麗近乎於妖。
這人大概便是容家大子,容墨,王都中盛傳他的風華絕代,今日一見,才知世人誠不欺我。身為一個男子,長成這幅模樣,實在是罪孽,罪孽。
轉眼便看到不遠處坐了個更罪孽的人,正舉杯望著她淺笑嫣然,那人在燈光下,五官清美,氣質溫潤如玉,一襲青衣清華流轉,單是坐在那裏便已經足夠自成一景。
能把一身素淡青衣穿的如此卓爾不群,除了安錦君又會有誰?水堯淡淡移開視線,隻做沒看見,那人的眼神在看到她偏開頭後微微一黯。
歌舞之後,上了幾道糕點,下一個節目是,比試詩文,水堯開口以月為題,讓現場眾人賦詩一首。
這賓客中不乏青年才俊,更不乏想親近公主的青年才俊。
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你一首我一首,競爭的格外激烈,若真要品評起來,三四首詩都是不分上下,畢竟詩文這東西,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你想要做好便能做好的。
沾上一個文字,那便是常常佳作偶得。
競爭正在白熱化的時候,容墨終於肯開口,他抬眼望著窗外,聲音清朗,一開口便是技驚四座。
水堯也不禁默然,王都之中容墨的文采與容色起名,世人果真未曾欺她。
容墨一開口,四下便再無爭論之聲。不是我方太弱,而是敵方太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