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塵往事

這三月來,燕陽與王城駐軍結下了深厚的情緣,一眾細皮嫩肉的公子哥被她操練的皮糙肉厚。於是乎,燕陽公主說的話在這三萬人的心中與聖旨的重量等同。

那一日,王都敲起了戰鼓,為燕陽公主送行。

“公主,千萬要平安歸來,錦君在王都等你凱旋。”

安錦君望向她的眼神,萬千情思,千般憂慮,他一襲青衣,他本是如仙般的人,卻獨獨對她這般溫柔似水,也隻對她一退再退。

他低頭為她披上鬥篷,細心係好絲帶,宛若送夫君遠行的妻子。

“請君保重。”

她隻說了四個字,便翻身上馬,猩紅的鬥篷在風中翻飛,她頭也未回一路奔出宮門。

他望向她的背影,眼神清冷,散去所有情思,一身溫雅如玉似畫中仙子。

“今日,本宮在此立誓,若不帶回燕卓明的人頭,便永不歸朝。你們有沒有信心?”

燕陽公主坐在駿馬上,抽出佩劍指天立誓,眉眼之間是獨屬於強者的狂傲自信,紅衣如火,燒了所有士兵的眼。女子氣的脂粉氣與精致被撕了個粉碎,此時的燕陽便是他們眼中唯一的王。

“有信心。”

三軍齊聲大吼。

“喝下這碗酒,血染沙場。”

她仰頭一飲而盡,抬起手腕重重的摔碎了碗。

“血染沙場。”

三軍一起仰頭喝了酒,摔碎碗。

她一騎當先,英姿勃發,帶著軍隊走出訓練場中,走過王城大道,在萬人見證下,走向城門。

那一日,她紅衣如火,風華絕代,驚豔了王都。

向西一路行去,已經是有半月。

眼看,距離隴右不到三日,距離也隻有千裏。

水堯有些愁緒,這隴右禁閉陽城城門,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

陽城守將是何人?陽城守兵有多少人?隴右世家此時是什麽立場,隴右官員是叛變亦或者是被軟禁,是生還是死。這些問題,她一無所知,這仗並不好打。

派出的斥候,久久無法傳回消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她命令三軍休整一晚。

她舉杯對明月,優雅小酌。

“師父還不現身?”

她終於脫下了最愛的紅衣,一襲黑衣如墨,幾乎融進黑暗中。衣角猙獰狂暴的朱色九頭龍為這纖細身影添上一分狂傲。她舉杯,露出一段細細的皓腕。她微笑,若月光流瀉。

“你的武功長進很快。”

他從房頂飛身落下,身姿優雅若天邊流雲。

“還是師父教導的好。”

她那般高傲肆意的人,眉眼間的清冷孤高煙消雲散,有點點不易察覺的親昵。

前些日子,他那一包雪夜

裏的幹糧終於是徹底融化了她眼底的堅冰。

酒到酣處,她墨眼迷離,臉頰嫣紅,薄唇殷紅,墨發淩亂。

“師父。”她趴在桌子上,撐起身子,湊到他麵前。一張嘴便是酒味鋪麵而來。

“嗯?”他清冷的嗓音帶了點慵懶,他抵著她的額頭,一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究竟是誰?為什麽,為什麽這麽熟悉,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你?”

她墨眸迷離,怔愣的盯著他的眼,散去一身清冷,眼底星星點點的溫柔和迷茫,直教人心醉沉溺在其中。她一隻玉手撫著他臉上的金色狐形麵具,慢慢摩擦。

他這樣神秘,她對他一無所知。這樣的他,真的可以讓她信任麽?

“我是你的師父。”

他勾唇淺笑,清冷更勝她三分,灼傷了她的眼,好像這時她才發覺,這人不管說什麽做什麽,眼底唇角永遠是沒有感情的。

“師父,我好像醉了。”

她撐不住身體,趴在桌麵上,墨發覆麵,輕聲呢喃。

“突然想起來還有正事,現在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

他起身扶起她,撥開她臉上的亂發,月光下,他即使擋了麵容,也是風姿卓越,似月下仙。白衣不染塵埃,似雲端的神祗,落入凡塵。

“隴右世家已經倒戈,陽城守兵三萬,前方百裏有悍匪埋伏,千裏之外,叛軍已經炸斷藍河,河流改道,藍河下遊生靈塗炭,陽城與長傾城已經無路可通。另外,小心你的屬下。”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雲端飄下,炸得她眼底迷離寸寸消失。

這些消息,絕對沒有一個是好消息。可是他為什麽能得到連她都不知道的消息?她拽住他的白衣,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隻有三個字。

“你是誰?”

她此時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他隻是個區區的雲閣行者了。

她撐不過酒精,眼底一片朦朧迷離,縱使心中已經翻起滔天巨浪。

“我是你的師父。”

他的回答沒有一點變化,笑容也是從未變過的完美弧度。

“你的身份,你為什麽要接近我?你想做一些什麽?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她每個字都說得艱難。墨眸依舊是微醺著淺淡的醉意,臉頰嫣紅,全無平日的氣場,這話說著也是輕輕軟軟,不像是質問倒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我不會傷你。”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像是個寵愛弟子的好師傅。

他離去已經多時,月光微涼如水流瀉了一地,她趴在桌子上,抵不過醉意沉沉睡去。

有人踏月而來,一襲紫衣,落地時紫衣翻飛若一隻豔麗的蝶。

“千鳩,待你想起前塵,可還會對那人溫柔淺笑?癡兒,癡兒。”

他凝視她安靜的睡顏,妖孽般妖嬈豔麗的麵容浮現幾許憂愁,輕歎一聲。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

卻沒留意到,她在他落地時,半睜的墨眸。

千鳩?千……鳩,她默默的念了幾遍,似乎有些什麽東西馬上呼之欲出,終究還是徒勞。她的身邊為什麽總是圍繞著一些亂七八糟神神秘秘的人。

前塵?她不過是異世飄來的一縷鬼魂,還能有什麽前塵。

次日早晨,燕陽公主時下了一道命令,按兵不動,原地駐紮。

當天夜裏,士兵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燕陽公主站在騎兵營帳前吹響了號角。

那群王城駐軍不,現在被賜名陽令軍的公子哥們被水堯操練了三個月,聽到號角便是一個激靈爬起來,精神抖擻的穿戴整齊,快速集結。

月光下,燕陽公主一人一騎,黑色勁裝,長發高束,臉上罩了一張金色麵具,擋去那張精致如花的麵容,隻露出一雙墨眸。

“現在陽令軍聽令,三千人跟我急行軍八十裏。”

她身後背了一把長劍,調轉馬頭,轉瞬間便是衝出了百米。

“得令。”

這群太子黨早被她訓練出了默契,領頭的季長軍銀甲長槍,一馬當先跟上了她。

淩晨,一夜奔襲,燕陽終於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山寨,依山而建,此時萬籟俱靜,那山寨不見燈火。

這山寨在江湖上也是有著赫赫威名,花旗寨名震隴右,三萬悍匪。燒殺搶掠,為禍一方。十五萬隴右駐軍輕易不得動,縣衙頂死了也不過百人,隴右地方上的軍隊也就是幾千人,是以地方軍隊的幾次圍剿,損失慘重。

“現在原地駐紮,打出平陽軍的旗子,安營紮寨,睡覺。”

她取下臉上的麵具,望著山上的山寨,薄唇微微翹起,墨眸中一片冰冷肅殺。

“公主我們這跑了一夜,駐紮在這裏是何意?”

季長軍神色有幾分疲倦,英武的少年毫不掩飾眼中的不解。

“不然你覺得,我們三千人能擒下那三萬悍匪?本宮自有打算,明日你便知道了。”

水堯把手中的馬鞭扔給季長軍,撫了撫自己微亂的長發,墨眸的掃了他一眼,有三分不耐,眼角卻有兩分微醺的睡意。她彎身鑽進了一個搭好的帳篷,倒頭睡覺。

“公主可真是好看極了。就連瞪人也好看極了。”

少年怔愣的喃喃說道,甩了甩手裏的長鞭,似乎這鞭子還有公主的溫度。

“敢用這種眼神看公主,我看你是不想要眼睛了。”

沈刃不知何時站在了季長軍的身邊,幽幽的說道。

“沈大哥,哈哈哈,今天月亮真圓。”

他收回眼神,摸頭傻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