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臣救駕來遲

“得不到金蠶,能殺了你,我也不虧。”

豔女大笑,吹起笛子控製毒蟲攻擊那人。

隻是這些毒蟲卻不敢動,任憑豔女怎麽吹奏都沒用。隱隱的傳來兩聲黯啞的琴聲,與笛聲相抗。

“豔女,這世上並不是隻有你一人擅長巫蠱之術。”

他輕笑,水堯提著的心終於放下。

“怎麽可能?他明明已經死在我的手下。”

豔女丟掉了笛子,失魂落魄的喃喃說道。

“我把你養大,辛辛苦苦的教你武功,調教你的毒術。倒頭來,你卻這般恨不得我死。”

有個人一襲紫色錦衣,抱著琴從林中漫步走來,聲音很好聽。

“你果然沒死。你果然沒死,我當時要是燒了屍體就好了。”

豔女看著那人,驚訝之後繼而瘋狂。

毒蟲已經退去,水堯掙紮著跳下那人的懷中。

“是,我還沒死。”

那男人神色有些痛楚,望著豔女的眼神複雜難言,恨意憐惜溫柔。他的膚色蒼白極了,連半分血色都沒有,隻是蒼白也掩不去這男人有一張頂頂好看的麵容,馥鬱華貴的貴公子一般。

怎麽也看不出他竟然能生出個豔女那般大的女兒。

“這兩人到底什麽關係?”

水堯看著有些混亂。

“這男人是豔女的師父,至於那副皮囊,不過是一張死人皮罷了。豔女那副姿容多半也是美人囊,他們千蝶宮裏,好看的美人皮囊是一大特產。”

他閑閑的跟水堯一起看熱鬧。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送我回去。”

水堯拽著身旁人的袖子,神色有些疲倦。

“也是。”

他拉著水堯直接走向豔女,一掌斃命。沒有毒蟲和毒術,豔女的武功隻能算是三流中的不入流。

“就這麽殺了?”

水堯一驚,看向那男人,卻發現那人已經轉身走遠。

“你自己走回去,我在暗處跟著你。”

他鬆開了她的手,轉眼便找不到蹤影。

次日早晨。

“快點穿好衣服出來。孤可沒有耐心等太久。”

宋遠歌起身離開,還不忘孩子氣的狠狠威脅。

水堯拍了拍自己的臉,快速理了理衣服,拿著銅鏡給臉上添了兩筆。鏡中的女子,鳳眸幽深,薄唇殷紅,眉目如畫。

秋風吹過,帶起她的烏黑長發,墨眸溫柔。一襲紅衣,豔麗如火。

他翻身上馬,一抖韁繩,向她衝去。她怔愣,瞪大了眸子,他俯身一勾,她便被輕而易舉的撈上了馬,坐在他的身前。

“王妃和殿下的關係真好。”

身穿白衣的少年望著那兩人逐漸遠去的身影,驚歎道。

“嗯。”

聖女大人點了點頭,冰藍的眸子望著那兩人遠去的方向,好像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在看到那死孩子騎著馬往她身上跑的時候,水堯簡直忍不住要給老天比個中指,悲傷逆流成河。完了,完了,眼看那馬蹄子距離她不到一米,她隻能呆呆的瞪大了雙眼,腦子一片空白。

然後,腰間被一隻手環住,她的身體一輕,就坐在了馬上。

忍不住她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風吹得臉頰刺疼。

“宋遠歌,你這個瘋子。”

她失控大吼。

“哈哈,夫人剛剛是不是特別害怕?”

宋遠歌的肆意大笑。

“怎麽可能。你肯定剛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剛才特別想踩本宮。”

“夫人這麽貌美如花,孤怎麽舍得。哈哈哈。”

“你放我下去。”

“就不放。你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吧。”

在外人看來繾綣深情的一對佳侶,吵得不可開交,隻不過是馬跑的太快,沒人聽見他們的談話而已。

“好大的一隻兔子,快射。”

“嗯,挺大的。”

宋遠歌閑閑的應道。

話音剛落,一支箭準準的射死了那隻兔子,水堯回頭不可置信了看了一眼宋遠歌,連弓箭都沒拿出來,這兔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少主。”

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把兔子利索的收拾好,給宋遠歌行了個禮,宋遠歌一點頭,那人又跑得不見了。

“不是狩獵麽?你怎麽不動手。背著弓箭難道就是為了好看麽?”

水堯眼睜睜的看著侍衛從麵前一次次的射死獵物,不禁問道。

“孤怎麽可能做這種低賤的事情,又不是沒有肉吃。羅嗦。”

宋遠歌的回答是一個輕鄙的白眼。

接下來的旅程不應該叫秋季狩獵,而應該改名為秋遊。

水堯氣悶的不想說話,宋遠歌心情頗好,他發現好像惹怒燕陽比殺掉她有意思多了。

睡了一夜,第二天,本以為又會來個一日秋遊。

可是萬萬沒想到,隻是一個早飯收碗的功夫,宋遠歌便不見了。明明讓她快點出來,可是他的人和馬卻根本沒了蹤影。

水堯心中轉過千萬個設想,卻一一否定。

“嫂嫂是在找哥哥麽?”

湊上來的少年,笑容清澈,濃眉大眼,漂亮像個瓷娃娃,一雙碧綠的眸子宛若翡翠。這是五王子,水堯記得。

“你看到殿下了麽?”

水堯展開一個溫和的笑容。五王子比宋遠歌小個兩歲,卻跟宋遠歌個頭相仿,五官之間卻沒有一處相像的地方。

“是呢,嫂嫂跟我來,哥哥就在那裏。”

五王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眼睛笑眯成一條縫。

“不用了。你去玩吧,哥哥大概很快就會回來。”

水堯眼神掃過少年身後白衣白帽的侍衛手中已經出鞘的彎刀,忍不住後退一步,搖了搖頭。

沈刃垂眼,手握在刀鞘上。

“那好吧。嫂嫂不要亂跑,哥哥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五王子笑著說道。他身後的侍衛默默收回了彎刀,水堯心一鬆。

直到看著五王子走得看不見身影,水堯才快速跑回了宋遠歌的營帳。冰原不比燕國,這裏人比起講道理更喜歡講刀子。宋遠歌得罪的人多得數不清,如果她不跟著宋遠歌可能隨時都會被宋遠歌的仇家弄死。

隻有永遠默默跟在她身後的沈刃能讓她稍微有點安全感。

“沈刃你守在門口,別讓人靠近,本宮睡一會。”

水堯掀開門簾走進帳篷,不忘囑咐沈刃。

一進帳篷,水堯就覺得不好,帳篷裏有一股兵器的幹冷氣味。有人在帳篷裏還帶了刀。

水堯轉身就跑,那人又怎麽會容忍她逃走。

眼前一股異香一晃而過,水堯眼前一黑,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身影,就失去了意識。黑衣人抱住她,悄無聲息的從帳篷上的破洞中溜走了。

沈刃抱著刀站在門簾前,盡忠職守。

醒來的時候,水堯覺得渾身酸軟,手腕劇

痛。眼前一片漆黑。

好像是被麻繩綁住了雙手,身邊有人,那個氣味她絕對聞到過,原來是四公主和五王子。是了,他們的母妃是同胞姐妹,姐妹共事一夫,生下來的孩子也是自小便格外親厚。

又是宋遠歌的爛賬,水堯暗歎倒黴。心中暗暗著急,她現在能祈望的不過是沈刃能快點發現她沒有在營帳,然後來救她。莫名的,她覺得沈刃一定能找到她。

現在想來,可能今天五王子湊上來的奇怪舉動,就是為了吸引她的視線,然後部署人溜進帳篷裏,把她擄走。

如果在營地中光明正大的綁走她,很可能會被人看見,留下把柄,甚至還有可能根本打不過沈刃。而她在經曆過五王子的隱形威脅之後,一定會放鬆警惕回到帳篷,這個時候,沈刃在帳篷外,隻要動作夠快,這個計劃就萬無一失。

比起昨天四公主的直接,五王子的手段明顯更勝一籌。

“把她直接扔進雲馬河算了。”

有人用奇怪的語言刻意壓低聲音小聲耳語。

水堯除了嗅覺靈敏外,聽力也要比正常人好上一些。這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可她根本沒搞懂是什麽意思。

“怎麽能行,先讓馬托著她跑上一圈再扔。”

這話水堯聽懂了,而且這個聲音她聽得真切,就是四公主無疑。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拴在馬匹後麵。

馬匹依言動了起來,水堯盡量伸展身體,把臉朝上。幹燥粗糙的沙地上,馬匹快速奔馳,水堯的手腕已經被麻繩磨出血,身上華麗的金克達目正裝也變得肮髒不堪,破破爛爛。脊背和手臂以及腿,都是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活像是被人拔下了一層皮。水堯看不見自己的淒慘樣子,隻是努力忍耐。

不知道被拖了多久,水堯努力的昂著臉,也不免臉頰被蹭傷了一些。她身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已經疼得麻木了。

心生絕望,她試圖弄斷麻繩,得到卻是手腕刻骨的疼痛。

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水堯躺在地上,卻更絕望了,難道就要這樣被扔進河裏?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早都叫了那人,也呼救了,可是根本沒有人救她。那個人不是說會跟在她的身邊麽?不是說會救她四次?原來,竟是在騙她這個傻姑娘麽?

“四公主,我知道是你,如果你放了我。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我們之間無仇無怨,你討厭宋遠歌,我也不喜歡他。一個活著的燕陽公主,絕對比一個死去的燕陽公主有用的多。”

水堯舔了舔唇,滿口的血腥味和沙子,她試圖最後賭一把。

可是沒人回答她,她聽到有一個人向她走來,那個人身上是濃重的血腥味,一定殺了人,而且不止一兩個。

“我要回燕國,我還沒有回燕國,我不能死。燕國隻有一個公主,我不能死。”

水堯一點點的努力挪動身體,恐懼著那個人的靠近。她不想死,她還沒有回燕國,她怎麽能死在冰原。

水堯感覺到刀已經對準了她,閉上眼。她賭輸了。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她的手腕一輕,繩索斷了,她顫抖著揭掉眼睛上的黑布。渾身都是血的沈刃一下重重跪在她的麵前,她的臉上都是血,看不清五官,卻能看見那雙犀利的墨眸。

“臣救駕來遲。請公主責罰。”

她一手把長刀插入沙地,濃鬱的血腥味令人欲嘔。

水堯搖頭,眼淚忍不住流出來,她透過沈刃的身影,看到的是沈刃身後幾十具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