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嵐國易主

洛欣悠和劭子衿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輕鬆潛入了嵐國皇宮。

這座昔日裏守備如天牢般密不透風的奢華皇宮,此刻卻守備鬆懈,幾乎很難看到帶刀巡衛的影子,但宮中一切偏又如常運轉,著實令在此生活過三年的洛欣悠有些疑惑,尤其,現在正值兩國交鋒的關鍵時期,嵐宮守備這麽鬆懈,真的可以嗎?

由於守備很鬆,洛欣悠和劭子衿如入無人之地。他們原以為能很快鎖定嵐國國君司馬汀的位置,可沒想到的是,苦找了這麽半天,卻連司馬汀的半個影子都沒看到。

就連後廷所有嬪妃的寢宮裏都沒有他的蹤跡。

整個嵐宮,隻有偏僻的冷宮還未查看,“司馬汀該不會躲到冷宮裏去了吧?”

洛欣悠的話剛問完,一眾訓練有素的精兵卻突然將二人團團圍困,一張許久不見有些陌生卻又十分熟悉的臉龐正冷漠地看著洛欣悠。

司馬汀?洛欣悠大吃一驚,猜不透為何司馬汀會在這時出現。

“承蒙劭帆主照顧,竟親自將玄鳳之女送來我嵐國皇宮,朕甚感動,待到霸權入掌,天下坐穩,定當論功行賞。”司馬汀不疾不徐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劭子衿聽後如被當頭敲了一棒,瞬間明白自己又被人給算計了,不禁莞爾苦笑,一句否認或是推辭都未曾表示。

洛欣悠則愣在了那裏,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司馬汀居然感謝劭子衿把她送來?如果不是司馬汀在有意挑撥,那就是劭子衿的演技太逼真,而她自己太天真。

她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劭子衿,然後麵向司馬汀,盈盈淺笑道:“司馬汀,別來無恙。”

預料中,司馬汀的微笑寒暄沒有發生,預料之外,他劍眉怒拔,眼神如刀冷冷削過,“來人,將這一男一女拿下,朕……要活的!”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一眾精兵飛速祭出長劍與彎刀,每一招每一式都透出冷絕與狠辣,直逼得劭子衿與洛欣悠步步後退,兩人背靠背形成壁壘,對這一眾精兵的進攻,見招拆招。

“劭子衿,我跟你的賬,留著突圍出去再算。”洛欣悠一邊奮力對敵,一邊低聲警告。

“好。”劭子衿卻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個字,對於洛欣悠的誤會,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倒讓洛欣悠突然沒了把握,心裏忽然煩亂起來。

心一亂,氣息就亂。氣息亂了,步伐與招式自然就亂。

高手對決,一息出錯,可能就滿盤皆輸。

洛欣悠正因為這一晃而過的走神,就被一個精兵捉住了破綻,一柄長劍如虹劃過,卻並未擦中她的身體,而是以劍柄之蠻力直衝她胸口而去。

嘭的一聲,她應聲而倒,一動不動。

劭子衿因此分神,立即被七把兵器同時扣住,寧靜的夜空,劃過司馬汀的聲聲歡笑,然後他便大步走向了昏倒在地的洛欣悠。

司馬汀低下頭,正欲伸手試一下洛欣悠的鼻息,卻突然感覺一陣風迎麵撲來,再想反抗已來不及,隻見洛欣悠以匕首抵住他脖間的動脈,冷靜地道:“想活命,就放我們走。”她的聲音輕冷堅定,駭得司馬汀的臉一陣白一陣紅。

“放……他們走。”司馬汀緊張地命令道,眾精兵聽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洛欣悠見狀又把匕首逼得

更緊,司馬汀連忙大聲招呼道:“還不快把兵器扔了!”

眾精兵不得不扔掉了手裏的兵器,自動讓開一條道,讓洛欣悠、劭子衿以及被當做人質的司馬汀一道撤離。

直到撤出嵐宮近三裏地,劭子衿點了司馬汀幾處大穴,洛欣悠才鬆開了緊握匕首的手。

“司馬汀,你的玉皇妃欠你一命,今日還給你,從此玉皇妃死,你我兩不相欠。”洛欣悠思慮再三,終於還是沒有把原本想轉告司馬汀的消息告訴他,因為她忽然覺得,這個為君者不值得她冒險攪入帝王爭霸,所以她不可能將致密軍情告知,成王敗寇,一切順應天意即可。

說完這句話,她沒有再看一眼司馬汀,也沒有再看一眼劭子衿,便當先一步絕塵而去。

劭子衿變換著腳步緊跟其後,他既沒有同洛欣悠解釋什麽,也沒有開口否認司馬汀對他的栽贓挑撥。

“你……”

“你……”

夜幕下,兩人疾馳許久,終於異口同聲地打破了沉默。

“你先說。”劭子衿的眼眸中閃爍著清者自清的灑脫和自信。

“劭子衿,你見多識廣,有沒有見過或是聽過,一塊名為‘姻緣石’的巨石?”令劭子衿震驚的是,洛欣悠開口所言,居然是與司馬汀所挑撥之事沒有一丁點關係的另一件事。而且,當他聽到“姻緣石”三個字時,心髒就像被人給掏開一個大洞似的,空空落落,十分酸澀。

他艱難地擠出一抹笑,用盡可能平靜的語調回答道:“聽聞火域夜瀾國的萬嶺群峰之巔,有一座上古遺留下來的石山,名叫萬石嶺,興許……那裏會有姻緣石?”

他試探性地看向洛欣悠,卻發現她的臉上寫滿失落。連龍抬帆主劭子衿都不知道在哪,那麽這“姻緣石”會不會已經不存於世了呢?洛欣悠有些擔憂地想,但隨即卻又釋然了,誰又能說“姻緣石”一定不在萬石嶺上呢?或許,真的能在萬石嶺上找到它,那麽,她大概就能搞明白在幽冥石窟裏看到的有關時光倒流的一幕,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商量好後,兩人正式朝著火域進發。

一路上,他們始終默契地沒有再提那個誤會。就好像那是一個禁區,誰也不想再去觸碰。

同一時間,被趕來搭救的精兵所救的司馬汀,暴怒如火般燒回了嵐宮。

推開勤政殿的朱紅色漆門,一身明黃色龍袍的他卻突然重重地跪地不起,頭埋得與地齊低,語氣也恭敬非常:“請陛下責罰,微臣負了陛下囑托。”

殿上的玄龍尊椅左側,一身黑衣冷麵的暗影流雲冷哼一聲,質問道:“陛下如此信任你,將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辦,你卻……”

流雲的話還未講完,端坐在玄龍尊椅上的慕容澈便抬手一揮,阻斷了流雲的譴責,“不是已經成功離間了他們嗎?如此,便不算任務失敗,流雲你又何必對手下如此咄咄逼人?”

流雲立即垂頭稱是,以餘光掃了一眼一身絳紅錦緞袍的慕容澈,他似乎早已料到了眼下的狀況,一點責怪“司馬汀”的意思都沒有,這一反常態的大度著實讓流雲驚詫不已,卻也不敢輕易將這份驚詫表露於麵。

“別在那跪著了,起來吧。明天的交權大典才是重頭戲,你且回去好生準備吧。流雲,一定給朕把司

馬汀的皇璽和兵符收好,朕要明日的大典萬無一失。”

“是,微塵領旨。”流雲與“司馬汀”異口同聲地答道,然後一前一後退出了勤政殿。

迂回的長廊中,流雲率先走在前麵,“司馬汀”垂首走在後麵。

“今夜你辛苦了,我剛才並非有意在陛下麵前斥責你。”流雲回頭看了一眼“司馬汀”,低沉地對他說。

“屬下明白,影門一向對我們要求嚴苛,是屬下沒有完成影門交代的任務,明日大典,屬下定當竭盡全力。”“司馬汀”恭敬道。

流雲頓足,點點頭,又囑咐了一句“睡前記得將易容麵皮取下,泡入防腐的藥水中”便朝西一拐,消失在西長廊盡頭。隨後,這個易容成司馬汀的冒牌貨便繼續向長廊盡頭的延禧宮走去。

另一邊,洛欣悠與劭子衿趕在夜色更濃前,尋了一處荒郊驛站住了下來。

翌日清晨,兩人匆匆地用過早飯,便叫來驛站的掌櫃,準備從驛站買匹良駒作趕路之用。

此時,他們正在聽掌櫃逐一介紹良駒,並順道聽老人家抱怨世道不好,生意難做。突然,店夥計從前院跑進了馬棚,咋呼到:“當家的,大動靜,皇上投降了,沐國大軍已經占了稷下城,聽說剛舉辦完什麽交權大典,皇上把玉璽和兵符都給了新君慕容澈,然後懸梁自盡了!”

店夥計越說越激動,激動的都有些興奮了,好像他對前皇帝司馬汀的這種自殺覺悟很滿意,至少在他看來,誰當皇帝都是沒差的,隻要不打仗,不血流成河,那麽,這君主之位愛誰坐誰坐。

店掌櫃也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雙手猛拍大腿,讚歎道:“這慕容新君真是好手段,手不刃血就收了咱們大嵐國,想來在他的治國下,咱們定能國泰民安,衣食無憂啊。”

與這兩人的興奮開心不同,洛欣悠與劭子衿則有些震驚,更多的卻是擔憂。這慕容澈的野心與手段他們見識了不是一次兩次,若是此人問鼎天下,於天下蒼生而言,究竟是喜還是憂呢?

洛欣悠和劭子衿最終沒有買成良駒,因為店掌櫃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賣了,在這位老人看來,嵐國易主,新君說不定能下旨免稅,到時他的驛站一定能迎來發展良機,那他的這些馬兒就會成為千金不換的寶貝。因此,他斷不會自斬財路。

兩人隻好徒步繼續啟程,用劭子衿的話來說:“如此甚好,權當遊曆天下,還有美人相陪,我一點都不虧。”

洛欣悠想了想,好像真是這麽回事,而且她好像更賺便宜,一路有劭子衿這個美男照顧加禦敵,何樂而不為呢?

三日後,江湖中果然傳來消息,嵐國易主後,新君慕容澈盡顯寬容本色,下旨大赦天下,善待嵐國宮中諸人,所有婢仆、侍衛保留原職,文武官除自願請辭者準予還鄉外,其他百官繼續各司其職。此外,原主後廷妃嬪、皇親族人一律免死,充為仆婢,分配至新君各王府、宗室府中為奴為婢。

最關鍵的是,還真讓那位驛站掌櫃給言中了,新君果真下旨免稅,期限三年。自此,沐國國君慕容澈手不刃血就把嵐國拿下,並善待百姓,令嵐國官民俱都對他俯首稱臣,真可謂一代明君。

可光鮮的事實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黑暗與詭謀,大抵隻有慕容澈本人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