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針石比賽
考察便正式開始，第一局“針石”。
隻見從台下抬了兩隻精光閃閃的銅人上台，一男一女，男銅人直立，一手舉在眼前，一手背在身後，做出一副遠望的模樣，女銅人扛著一隻小鋤，左手輕鬆地擺放在體側，右手扶著花鋤，顯然正是勞作歸來。
“兩具銅人，一男一女！”孫思全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男女穴位，大同小異，兩位蘇家小姐本身醫術高明過人，這些常見的穴位想必也難不倒你們二位，今天我們就考察一下兩位小姐子午流注時辰辨穴的本領！”
孫思全走到兩具銅人之前，用手輕輕將銅人摩挲一遍，臉上露出讚歎不已的表情：“這兩具銅人，是我禦醫院針灸房曆時數十載才弄出來的精銅水銀流注人。隨著時辰的不同，這些銅人體的穴位會發生相應的偏移，兩位小姐手持銀針，耳聽得老夫所念的穴位，紮進銅人體內，若是紮對了穴位所在，便會有水銀流出來，若是沒有紮對地方，便全無反應！”
蘇小小心中咯噔一聲響，這辨穴的本領是她這七天中花費大量力氣才記得滾瓜爛熟，而現在又加上一個子午流注在裏麵。
幸好昨天晚上，銀發人把這兩個的大致要點向蘇小小講了一遍，說到底不過是個時候醫學的概念，人體的氣機在一天二十個時辰中略有偏重，導致各個穴位的經氣也發生偏移，這個道理說來簡單，但是在實踐中卻極為重要。
要會子午流注辨穴，首先得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蘇小小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那裏知道時辰怎麽算。
好在今天第一輪便是考試這是針石，蘇小小別的時辰不清楚，但一天中的幾個較大的時辰她還是記得的。
銀發人說過：“日出為卯，日中為午，日落為酉！”蘇小小抬頭望向頭頂，隻見一輪紅日正從東方升起。卯時，一天當中手陽明大腸經當盛之時，陽明經氣外溢。
時辰拿定，蘇小小定下心來，隻聽孫思全接著往下說：“兩位小姐還有什麽想要問的嗎？”
“我想看看這銅人！”蘇小小站起身來。
“當然沒有問題！”孫思全的目光落到蘇小小身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明德太後！”四個字便差點叫了出來。
他從醫數十載，《蘇氏醫經》的前任和前前任傳承者，他都見過，尤其是前前任傳承人，那是大齊國的明德皇後，氣質清雅高潔，宛如雪山碧蓮，和眼前的蘇小小倒有幾分相似。
孫思全在心裏感慨一聲，旋即醒悟過來，明德皇後本來便是蘇小小的姑祖母，她長得肖她倒也奇怪。
蘇小小朝著銅人走過去，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銅人一遍，隻見那銅人做得維妙維肖，身上皮膚骨骼筋肉無一不全，身上還穿著薄布衣，這便增加了認穴找穴的難度！
下麵的人群突然一陣喧嘩，蘇小小回過頭來，才發現原來是太子和二皇子上了高台，分別坐在了皇帝和毛妃的身邊。
蘇小小微微一笑，對著孫思全說：“謝謝老師，小小看得清楚了，現在可以開始考試了！”
“哎呀！這就是那個蘇府的傻子大小姐嗎？”從台下的某個角落裏發出一聲怪叫。
蘇小小不以為意，她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取出針灸包，這個針灸包還是銀發人送給蘇小小的，其中的銀針都比尋常的要硬上三分，蘇小小起初隻當那銀發人的手勁比較大，所以特意用的硬針，今天看到這銅人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些銀針竟然是特意為這銅人考試而準備的。
銅做的肌膚自然比人的皮膚要來得堅硬許多，這些銀針加粗加長，便是為了這個原因！
底下又發出一聲怪叫：“我們不要看這個傻子參加比賽！”
蘇小小冷冷一笑，自覺地忽略這些喧嘩之聲，這些地痞八成是蘇朝暉請來擾亂自己心神的。
“呸！閉嘴！”底下人群裏有人大聲地叫罵起來：“蘇家大小姐象個傻子嗎？我看你才象傻子！”
台下的觀眾們齊齊把目光投到蘇小小身上，隻見她一身潔白的衣裙，素麵朝天，黑發用一隻樸素的銀簪挽在頭頂，站在台上象隻冰雪玉蓮一般。
台下的觀眾們突然安靜下來，隻覺得眼前這個蘇家大小姐晶瑩剔透，那裏象個傻子，反倒象個仙子一般讓人心生敬仰之情。
先前的蘇艾艾設計的出場雖然驚豔，但是多少帶了幾分豔俗的樂趣在裏麵，那裏象蘇小小這般玉潔冰清的人兒！
蘇小小和蘇艾艾走到兩具銅人麵前，麵對銅人站好，蘇艾艾手裏握著一個鑲著金玉的針灸包，蘇小小手裏還是握著那枚羊皮袋，她把羊皮袋攤開在地上，這樣便於她根據穴位選針。
下麵的人群安靜下來，靜侯著孫思全念出第一個穴位！
“公孫！”
蘇小小心中一喜，這個穴位是足太陰脾的穴位，正好在該穴在足內側緣，當第一蹠骨基底部的前下方。
這個穴位蘇小小前世就已經記得很熟悉，她找準位置一針紮了下去，隻覺得手下起先遇到一股極大的阻力，突破後便是一種落空感。一股細細的銀白**沿著蘇小小的銀針流了出來。
再看蘇艾艾那側幾乎同時地，也紮中了男銅人的公孫穴。
“第二個穴位！尺澤！”
這個穴位是手太陰肺經的合穴，位於肘橫紋中，肱二頭肌腱橈側凹陷處，蘇小小極快速地站起身來，選擇了支較短的銀針找準地方紮進去，卻沒有什麽反應？
怎麽會這樣？蘇小小心裏有些緊張，抬眼睨了一眼蘇艾艾，隻見她的銀針顯然有些軟，還沒有紮進去皮下。
蘇小小鎮定下來，手太陰肺是手陽明的表裏經，此刻正是卯時，手陽明經氣最旺盛之時，合穴經氣理由最旺，而自己這一針采用的是補法，自然是紮不對地方。
此時隻能用泄法，蘇小小想通這一點，把針法從右到左旋轉一圈，淺插深提幾下，隻見一縷細細的銀白色的水銀順著銀針流了出來。
蘇小小心裏鬆了一口氣，再看蘇艾艾漲紅了臉，卻沒有刺得成功。
孫思全長歎一口氣，這“子午流注針法”的要點他早已通過
毛宇等人代信傳授給了蘇艾艾，沒有想到天生的醫技上，蘇艾艾卻還是輸了蘇小小一大截。
但是在考試前孫思全早已答應過毛宇，要對蘇小小格外放行，他此刻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毛宇一眼，低下頭沒有立即讀出第三個穴位。
終於蘇艾艾的針下也流出了銀白色的水銀流，孫思全長籲一口氣，讀出下一個穴位：“瞳子髎”。
蘇小小此刻已經明白過來，不管自己找得多好，孫思全都會拖到蘇艾艾找出穴位，紮出水銀流為止，這一局自己最好的比試結果不過是個平局。
“瞳子髎”在臉上，蘇小小站直身體，找準穴位，一針紮下去，隻見一道銀白色的水銀從女銅人的臉上流了下來，仿佛一道清淚。
蘇艾艾的步驟明顯落後於蘇小小，孫思全低著頭，也不繼續往下發令。
蘇小小長歎一口氣，拍拍女銅人的頭：“銅人啊，銅人，你可算是受苦了，當初發明你的那個人原本是想讓這刺灸考試公平合理，沒有想到啊，你倒是公平，可是禁不住那主考的人徇私舞弊啊！”
蘇小小說得聲音極低，孫思全正好站在兩人中間，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老臉一紅，低下頭去。
台下亦有人發現孫思全的偏向，開始大聲鼓噪起來。
“少商，膏肓，中脘！”孫思全大聲地念出三個穴位，他隻覺得臉上一陣燥熱，心想，一世清名莫非今天竟然要毀在此了嗎？
孫思全看了一眼蘇小小：心道你這個小丫頭，倒也不笨，竟然會拿些話語來擠兌我！
蘇小小飛快地站起身來，這三個穴位一個在手指尖上，一個在腹部，另一個卻在背上。
蘇小小的女銅人側身站立，此刻她先就紮了腹部的中脘，然後再紮的手指尖上的少商，最後才轉過身去紮了背上的膏肓穴。
蘇小小紮完後，氣定神閑地立在一旁，抱著雙臂看著蘇艾艾。
蘇艾艾不過才紮了個手指上的少商，此刻見蘇小小竟然已經完成，一時慌了手腳，手下失了章法，紮膏肓竟然滑了針，差點紮到自己的手。
孫思全長歎一聲，心道：高下已分，這個再怎麽幫做弊也是不成的！況且這個蘇小小頗有前明德太後的遺風，這銅人本是明德太後親自設計命令匠人打造而成！
孫思全暗自搖頭，反正也苟活到了耳順之年，何苦晚節不保？等這場選拔賽後大不了辭了這禦醫院的差事便是。
反正不過是靠手底的技法吃飯，到那裏不是一樣？如此一想，孫思全定下心來，在蘇艾艾的名牌下打了個叉，接著報出了剩下的四個穴位：“血海，勞宮，曲池，承山！”
蘇小小雖然不明白孫思全為何突然不再幫蘇艾艾做弊，但是她也知道這樣報出穴位來對自己是極為有利的一條。她飛快地把四個穴位找了出來，並且紮到了位。
“完成！”蘇小小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女銅人，身上十道水銀流在汩汩而下，她翩翩走回自己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蘇艾艾還在男銅人身邊忙碌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