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開誠布公
竹林的早晨籠罩著層層白霧，碧桃和銀魂陪著蘇小小往前院走去。
前院站著許多人，蘇艾艾打扮得花枝招展，被以蘇張氏為首的一眾人簇擁著，看見一身白衣素裙的蘇小小，她冷冷地哼了一聲，扔過來一個鄙夷的眼神。
這七天來，蘇艾艾把三位禦醫所給的題全都背了下來，分毫不差，她不信蘇小小能在針石和藥技這兩項上強得過自己，而天賦那一項根本就是由主考官個人的主觀來定的。
主考官認為你天賦一百分，你便不會得九十九，認為你是個零蛋，你便不會過二十分。
這次考試，毛貴妃和毛左丞已經安排得滴水不漏，蘇艾艾不過是按著節拍去走個過場而已！
想到得意處，蘇艾艾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眼底狠毒的光一閃而過：“姐姐，聽說你這七天來一直在勵精圖治，努力地學習，想必醫心有了極大的提升吧！”
“還好，還好！”蘇小小故做謙虛一番。
門前停著兩輛馬車，一輛裝飾豪華，寬大的車體以名貴的紫檀木做成，垂著厚重精美的棉簾，其中前門處掛著象征好運的福字結，馬車的前端坐著一名膀大腰圓的車夫，正是平素裏專為蘇忠元上朝趕車的蘇順。
另一輛馬車和這輛豪華馬車比較起來，就顯得差了許多，窄小，破舊不說，青布的圍簾上甚至綴著些其它顏色的布料縫的補丁，而趕車的那名車夫分明是平時給府裏趕貨車的那名雜役。
蘇忠元看見蘇小小，滿臉都是歉意地說：“小小啊，你看看，你們兩姐妹都要去參加這個大典，蘇朝暉和為父自然也當一同前往，這馬車窄仄，卻是容不下這許多人，隻有委曲小小你坐另一輛車了！”
蘇小小心中明白這是蘇忠元在故意為難自己，她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任合詫異的表情，她衝著蘇忠元深深一斂：“父親您真是見外了，古有孔融讓梨，一個黃口小兒尚且明白長幼有序的道理，小小又怎麽會不明白這一點呢？”
說完，她帶著碧桃朝著那樣破舊的馬車走過去，心中暗自高興：“坐這輛馬車豈不更好？真與蘇艾艾坐在一起，我怕我會忍不住對她下毒。”
蘇忠元聽蘇小小這樣說，麵色上卻極不好看，這分明是說自己連黃口小兒都不如，欺長滅嫡。他憤憤地一甩衣袖，本想用父親的威嚴來壓製一下蘇小小，但是想了想，卻又半分找不到蘇小小話裏的破綻，隻能滿心氣惱地蘇艾艾等人坐上了那輛豪華馬車。
蘇小小才走到自己的那輛小破馬車前，突然耳旁一陣馬嘶，大地震動起來，一陣疾風撲麵而來，吹得蘇小小睜不開眼睛。
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見在蘇府門前的空地上多了一輛高大的黑色鑲金飾的馬車，這輛馬車的車體足足有蘇府的豪華馬車的兩倍寬有餘，車前坐了兩名衣著豪華的壯漢，車後跟著兩名黑衣的暗衛。其中一名，正是蘇小小非常熟悉的暗衛頭領金魄！
金魄從車後跳下來，走到蘇小小麵前躬身行了一禮：“蘇姑娘，太子說此次去參加這個《蘇氏醫經》
傳承大典路途崎嶇，特命小人前來送姑娘前往。”
“哦！”蘇小小微微一笑：“太子真是個有心人！小小謝過太子！”
她也不客氣，帶著碧桃登上黑金色的馬車，隻見車內極其寬大，入眼的便是一張可供人躺臥的長榻。
宣承燁穿著件繪著金龍的朝服坐在長榻中，頭上戴著一頂雙龍戲珠冠，一頭黑發挽成一個整齊的髻。
蘇小小從來見他都是穿著常服的模樣，還從來沒有見他穿過莊嚴的朝服，此刻一見之下，隻覺得他憑添了一種王者之氣，襯得更加威嚴英俊，不由得盯著他多看了兩眼。
“蘇姑娘請坐！”宣承燁落落大方地請蘇小小坐下，馬車開始啟動，他將桌上的一隻木盒打開來，隻見裏麵是各色精美的糕點：“走得早，蘇姑娘隻怕還沒來得及用早膳，這是大內禦廚的手藝，蘇姑娘嚐嚐可還能吃麽？”
蘇小小的確還沒吃早飯，她走得匆忙，隻來得及讓碧桃在懷裏揣了兩隻饃饃，此刻見了如此多精美絕倫的糕點，不由得食指大動。
“那我就不客氣了！”蘇小小衝著宣承燁笑了笑，便選了塊粉粉嫩綠的糕下了手，本來看形狀和外表不過是塊綠豆糕，那知道吃到嘴裏卻是一股香甜可口的桂子味。
蘇小小吃得停不下來，一連吃了三四塊，她這七天來寸步不離翠竹院後院，自從服用了清心明目丸後，味覺變得極淡，天天都吃點由碧桃所做的清粥小菜，吃飯變得可有可無。
此刻見了這好吃而花樣翻新的糕點，忽然蘇小小發現自己的胃裏竟然餓得極難受，一開始吃就有些停不下來。
她兩隻手左右開弓，一手拿著栗子糕，一手拿著夾心酥餅，嘴裏還正塞了一塊翡翠綠豆鬆。
“好吃！真好吃！”蘇小小把栗子糕遞給宣承燁：“你不來點？”
宣承燁搖搖頭，充滿憐憫地望著蘇小小，早就知道蘇小小在蘇府裏不得寵，現在看來竟然是飯都沒給吃飽過嗎？
碧桃雖然知道蘇小小這七天來的辛苦，此刻也覺得蘇小小的吃象頗為不雅，卻又不能多說什麽，隻能頗為心痛地說：“大小姐，你慢點吃，可別噎著！”
話音剛落，不知道是誰在路中央放了一塊大石頭，馬車輪軋上去，突然顛簸了一下，蘇小小手裏正捏著一塊玉苓卷，吞了一半，一半還在嘴裏，給噎得喘不上氣來。
她捶胸頓足地跳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嘴裏卻是上不了氣，翻起白眼。
宣承燁和碧桃嚇了一跳，宣承燁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遞給碧桃：“快給你家小姐飲下！”
蘇小小一連喝了三杯茶，才算是順過氣，她拍拍胸脯：“謝謝你太子殿下！”
宣承燁搖搖頭：“無妨！”
蘇小小抬起眼打量宣承燁，隻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露出幾分研究的興趣，完全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而露出厭惡的神情。
蘇小小垂下頭，其實這些糕點雖然好吃，但是尚不足以讓蘇小小吃得如此投入，她知道宣承燁出身皇家，
對舉止粗俗的女人應該會瞧不上眼，誰知道宣承燁居然沒有半分這樣的苗頭。
蘇小小在心中暗自歎一聲，看來自己是打錯了算盤，不是種說法是，越是出身高貴的人越是會喜歡和自己差距大的人嗎？
比如花魁愛上賣油郎；又比如自己前世的時候學校的教授居然為了食堂的打飯阿姨休棄了發妻；而白日高貴不可一世的總裁居然是鬼畜夜行的電車癡漢！
莫非宣承燁也是這樣的內外有著巨大落差的人！蘇小小發現自己自從服了加倍的清心明目丸後就極容易腦洞大開，她顯然此刻的腦洞開得有些大，以至於宣承燁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她看。
宣承燁當然無法知曉蘇小小心裏稀奇古怪的念頭，他隻是覺得蘇小小看著自己傻笑的模樣有些奇怪。
宣承燁從來沒有見過象蘇小小這樣有趣的人兒，一點也不象他所見過的任合一個大家小姐，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也不顧忌形象。
而自己從小便被許多的條條框框給限製著，從不敢越距，從這一點上說，宣承燁就對蘇小小極為羨慕。
蘇小小看了一眼自己放回桌上的那隻杯子，一隻上好的雨過天青瓷杯，一邊沾了些糕末，蘇小小“啊”了一聲，她記得太子有潔癖，第一次見太子的時候，不過因為蘇小小沾了他的衣服，就恨不得把蘇小小殺了，現在居然把自己的口水留在太子殿下用的杯子上，那他不是得把自己淩遲了麽？
蘇小小拿過茶杯來，用手抹抹：“真是不好意思，把您的杯子弄髒了，我賠你！”
宣承燁長眉一挑，臉上神色冷了下來，他很想對蘇小小說，其實他一點也不介意，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突然伸手奪過蘇小小手裏的瓷杯，冷冷地扔向窗外。隻聽得茶杯落到青石路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音，飛濺開的碎片好象打中了幾個行人，引出一串咒罵之聲。
“啊！”蘇小小看了一眼宣承燁由晴轉陰的麵孔，心裏暗算罵了一句：變臉比翻書還快，專修變臉神功一百年！什麽破脾氣，不過就是吃了你兩塊糕點，弄髒了一隻你的杯子嗎？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把杯子扔出去後的宣承燁好象情緒變得好了一些，他拍拍手，問：“大典考察的內容，你準備得如何？有沒有把握？”
蘇小小在心裏暗自腹誹著宣承燁的變臉神功，臉上還是做出一副極其純良的模樣，老老實實地回答：“還行！如果沒有太大意外的話，我應該不會輸！”
“蘇小姐難道沒聽說過‘滿招損，謙受益’的道理嗎？”宣承燁冷冰冰地說：“這次的選拔大典，根本就是被人安排好的，蘇姑娘若是落選，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不會！”蘇小小搖搖頭：“小小一直很感激太子殿下，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小小也無法得知比試的內容，那便真的是輸定了！”
蘇小小抬起頭來看著太子的眼睛：“隻是殿下，小小如果勝出，隻有一事相求！”
“請講！”宣承燁微微皺著眉頭，聲音裏流露出疏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