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永遠生活在黑暗中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表妹拉住水燁的手，腦中迸出一種想要取而代之的念頭。
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時，白皙如玉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雙眼不自然地往旁邊看去，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心下暗咒一聲，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產生那麽荒謬的想法。
淩緋煙吐了吐粉舌，趕緊放開了水燁的手。剛剛一激動竟然忘了她女扮男裝的事，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麽看自己。
雖說東翔乃至其他四國準許女子修煉，但到底還是封建王朝，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事發生的概率很小。水燁倒沒覺得有什麽，隻是看到薛浩然的臉頰和耳廓都紅彤彤的，下意識地挑了挑眉梢。
繼而轉頭看向展台後的差役，開口詢問道：“不知道這裏怎麽辦理傭兵登記，我想注冊傭兵。”
傭兵？
還沒等差役開口，淩緋煙微微蹙眉道：“師弟，好好的幹什麽注冊傭兵？”在她看來，傭兵都是些在刀口上生活的莽夫，他們這些世家子弟沒有必要和傭兵混在一起。
“既然是出來曆練，當然都要嚐試一下才行。做傭兵沒有什麽不好，也許你們會愛上那種生活也說不定。”水燁沒說的是，她很想重操舊業，再感受一下久違的刺激。
薛浩然聞言點點頭，溫潤清亮的瞳眸中噙著笑意。“師弟說的有道理，既然出來曆練確實有必要嚐試一下。”
淩緋煙對水燁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她可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傭兵的生活，光是一群臭烘烘的男人聚在一起，就讓她有點兒難以接受。不過，既然表哥和水燁都答應，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三人辦理了注冊手續，差役詢問道：“這裏有幾個傭兵團正在招募傭兵，你們看看有沒有興趣。上麵都有招募要求，隻要符合要求就可以給你們辦理入團手續。”
“好。”水燁接過差役遞過來的名錄，三人並排看了起來。
一看之下，發現名錄上記載的都是一些二流三流的小團體，其中最大的一個傭兵團還不滿三十人，實在沒有什麽興趣。因為小團體基本不會接什麽大型的困難的任務，根本達不到他們曆練的要求。
正當水燁想要放棄的時候，一道清凜的聲音在大廳中響了起來。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加入朗天？”
話音剛落，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走進了大廳。他臉上戴著黯啞的桃木麵具，墨色的瞳眸中浸染著笑意。
水燁轉頭看去，微微頜首道：“請問你是？”朗天傭兵團她聽寧遠提起過，說是陶源城最大的傭兵團。像這種傭兵團根本不缺傭兵加入，他為什麽要來招募他們呢？而且他的聲音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聽到過似的。
“忘了介紹，我是朗天的團長，你們可以叫我梓珩。”
“梓珩是嗎？你的提議我們需要考慮一下，等會兒再答複你如何？”水燁不知道這個人打得什麽主意，不敢貿然答應，準備同薛浩然和淩緋煙商量一下再說。
站在廳中的其他傭兵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頭一次聽說接到朗天的邀請還要考慮的。要是換成他們，早就一口答應下來，尼瑪做夢都會笑醒。
反觀梓珩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點點頭表示願意給他們時間考慮。
三人走到角落裏，水燁問道：“你們認為怎麽樣？”
“我同意。”薛浩然觀察過梓珩，認為他看上去不像個奸佞的小人。而且到時候去滄蒙峽穀也會和朗天的人同行，這時加入朗天也能多培養些默契。
淩緋煙見自己表哥答應，想了想也點點頭道：“好吧，我也同意。不過二皇子不在，我們這時候加入的話他怎麽辦？不如先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再給他答複？”
“嗯，也好。”水燁覺得隻能這麽做，不然就好像把赫連夜孤立起來似的。
商議好，三人走回去，還是由水燁開口道：“我們還有一個同伴，目前沒辦法答複你。不如這樣，我們現在就住在城主府，等商議好讓人去通知你，你看這樣行嗎？”
“明日我也許不在團裏，如果你們商議好了可以在辰時前往朗天，到時自會有人接待你們。”梓珩聞言沒有任何不悅，隻是似有若無地瞥了水燁一眼。
“好，一言為定。”
水燁痛快地答應下來，三人轉身離開了傭兵司，往斜對麵的傭兵商鋪走去。他們沒有發現的是，梓珩也沒有在傭兵司過多停留，出門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來到城主府後門，梓珩輕而易舉地躍上高牆，走到寧輝園不遠的沉香園跳了進去。伸手握住輪椅的把手，探身輕笑道：“哥，那個水燁果然有意思，我邀請她加入朗天，她竟然還要考慮。”
“咳咳……你想讓她加入朗天？”輪椅上的男子慢慢抬起頭，露出一雙燦若繁星的銀色瞳眸。那種銀色使他看上去更加清冷，稍一凝眸就帶出冰霜之感，讓人不敢直視。
梓珩望著那雙眼睛，心疼地他瞳孔猛地一縮。起身摘下臉上的桃木麵具，走到石桌邊坐了下來。
當兩兄弟麵對麵時，赫然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麵容。就連兩人的聲音，也有著八九分的相似。如果刻意模仿對方，幾乎沒有人能分辨出來，足可以假亂真。
可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兩兄弟因為爺爺的關係，隻能有一個出現在世人的眼中，而另一個則要永遠生活在黑暗裏。世人隻記得城主府少主白少羽，沒有人記得還有一個梓珩。
“嗯，反正要一起出發的。”梓珩眼神一黯，注視著前方道：“哥，等找到帝品皇焱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完，腦海中閃過一些昔日的往事，眼中的焦距漸漸模糊起來。
記得小時候他們兄弟倆經常調皮地模仿對方，就連父親和母親都分辨不出。有時候他不想習字，就讓哥哥假扮他。而哥哥想把好吃的讓給他時，也會主動和他交換。
直到後來，父親帶著母親和他們兄弟倆回到城主府，從此他們的噩夢就開始了。
因為爺爺不承認他們，認為孿生是不詳的存在。白家若想繼續昌盛下去，將來有一天能夠回到中州大陸，他們兄弟倆就隻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為此，母親因憂思過度，早早就離開了他們。
若不是父親遊學在外曆練時創建了朗天，恐怕他這個被拋棄的不詳之人早就不存在了。
好在，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一直很好，哥哥也經常出府去看他，跟他講一些趣事。不過也因為這樣，他才會落到今日這樣的下場。如果那天自己堅持一下，不讓他代替自己出門，他斷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脆弱得隨時都可能……
想到這兒，梓珩的雙拳緊握，渾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這時，一隻冰涼蒼白的手拍了拍他，幽幽歎氣道：“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天天自責的，再說我的傷也不是醫治不好。放心，很快就沒事了。”說完，又是一陣猛烈地咳嗽。
“行了，我沒多想，你等等，我去給你拿藥。”
“嗯，在右手邊的櫃子裏。”白少羽望著梓珩的背影，又是暗自歎了口氣。
對不起，梓珩。哥哥沒有你想得那麽好，其實哥哥也是自私的。
本來，他確實想著，等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弟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來這個家。可是，自從聽過那些勸說後，他心中的不甘不斷擴大。即使知道自己活著弟弟就永遠不能回家，可他還是打消了結果自己的想法。
須臾，梓珩拿了藥轉回來，看著白少羽服完藥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他們就會去朗天報到。哥，很快就要出發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白少羽點點頭，“我有點兒累了，你推我回去吧。”
“好。”都說孿生兄弟是心靈相通的，梓珩自然也能感覺到哥哥心理上的變化。看來他真的應該好好感謝那個水燁，如果沒有她的話，恐怕就算自己說破了嘴皮子也勸不回哥哥赴死的決心。
花開並蒂，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水燁和薛浩然三人在傭兵商鋪買了些帳篷、地圖等野外生存需要的工具，準備在天黑之前返回城主府，跟赫連夜討論一下傭兵團的事情。誰知半路上發現有樣東西忘了買，薛浩然讓兩人先回府自己轉了回去。
就在路過一條小巷時，水燁將身邊的淩緋煙拉了進去。
淩緋煙嚇了一跳，想要轉頭問她怎麽回事，卻被她拉住製止道：“別動，後麵有人跟蹤。”
“什麽？”淩緋煙愕然。
“已經跟了我們兩條街了，把你拉進來隻是告訴你先不回城主府。他們在街市上不敢冒頭，我們往郊外走，把他們引出去。”水燁說完，拉著淩緋煙的手往外走去。
後麵跟蹤的幾人見目標突然消失，還以為他們發現了自己。不過很快又見兩人拉著手走出來，都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原來是一對小情人，剛剛發生了什麽他們都懂。
不以為意地相視一笑，繼續跟著他們往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