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梅竹馬的有意思嗎

楚懷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了。他臉色有些蒼白,俊逸的臉上有了絲倦容,眼眶下隱約出現黑色的青黛,顯然是一晚上沒睡的結果。

他剛一開門,就看到現在一旁神色淡然的李老。他就這樣保持著恭敬的神色站著,也不知在這裏等了他多久。

看見楚懷逸出來,他才動了動身子,微行一禮,道了一聲:“主上。”

他這個樣子,就好像昨天的事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就好像他親手對他下毒,讓他說出皇甫離瑤的下落,隻是他自己的幻想,讓楚懷逸不禁愣了愣神。

李老見自己主子半晌未說話,原本就渾濁的眼神更是一暗,蒼老的聲音響起:“如果主上覺得有必要,那老夫等會兒會親自向公主賠罪,祈求她的原諒。”

“不必了。”楚懷逸掩上門,向前走了幾步:“我自會解釋,此事,就此作罷。不過,我不希望出現下一次。”

“是。”李老應得十分幹脆,讓楚懷逸微微有些錯愕。

他定了定神,望了望天邊早晨還不算太過刺眼的晨光,抬腳向正廳走去。

有些事,是時候該解釋解釋了。隻是至於該如何解釋……楚懷逸唇角勾了勾,一抹笑意隱隱約約浮現。

那解釋,自然是由他說了算了。

正廳。

皇甫離瑤理了理自己剛換上的水紅色女子服飾,一頭烏黑的頭發用司徒瑾還給她的那柄桃木簪子隨意綰成了髻。然後圓溜溜的大眼望向坐在一旁一身白衣的楚懷逸一動不動,讓坐在主坐上的他不自然的皺了皺眉。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溫柔清雅的聲音便傳來:“瑤兒這般望著我,是要……”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自以為是的了然:“莫不是昨晚‘溫存’得還不夠?”

“呸,誰跟你溫存?說,你讓他擄我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皇甫離瑤抬高了嗓音,指了指坐在她身旁的司徒瑾,問道。

“瑤兒這是要興師問罪嗎?”楚懷逸撫了撫額,一汪清水般的眸子便望過來:“你我多年不見,便請你來做客而已,瑤兒若為這個與我生疏,那我真是太冤枉了。”

做客?皇甫離瑤挑了挑眉,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司徒瑾,這個家夥可是毫不客氣,直接跑到公主府擄人來著,楚懷逸居然還敢跟她說“請”這個字!

臭不要臉的。

某人現在的表情就像踩了大便一樣難看。

“楚公子,那黃泉,可是你下的?”一直沒有出聲的司徒瑾突然開了口,沒有半點溫婉,直截了當。

楚懷逸的目光轉向司徒瑾,臉上的表情有些無辜:“是,又不是。”

“哦?”

“我向來愛研究毒物,所以我衣服上被塗上黃泉也並不稀奇。李老不知道這衣服碰不得,誤遞給了瑤兒,也算情有可原。”

合情合理,無懈可擊。一個愛好所致,一個不知者無罪,司徒瑾幽暗的眸子微眯了眯,這楚懷逸,倒把這責任瞥得一幹二淨

。不過到了最後,他還是解了皇甫離瑤的毒,所以他“唔”了一聲,當是默認了他的回答。

“瑤兒,”見司徒瑾不再繼續,楚懷逸立刻將頭又轉向了皇甫離瑤,叫得那叫一個膩歪:“瑤兒來這宅子兩天了,還沒到處走走吧,等會用了膳,我陪你走走可好?”

“不用了,這宅子還沒有公主府大,有什麽好走的。”皇甫離瑤有心氣他,其實這宅子,就普通人家來講,已經大上很多了。

“那是,”楚懷逸不怒反笑,語氣帶了些戲謔:“我又不用養那麽多‘男寵’,要那麽大宅子幹嘛?”

“你……”皇甫離瑤一時語塞,聽他這話,她怎麽有種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嗬嗬,瑤兒,咱們青梅竹馬這麽多年,你這性子,果然一點都沒變。”

“……”

他到底是有多久沒有見過長公主了,作為她的“姘頭”,難道不知道真正的長公主在市井傳聞中的形象?

還說她和那位長公主性子一樣!是她糊塗了還是他糊塗了?

“我說,你能別瑤兒瑤兒的叫麽,本公主跟你又不熟。”

“不行,咱們青梅竹馬,你不讓我叫你瑤兒,難道讓他叫!”楚懷逸眉毛一挑,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伸,就指向坐在一旁抿著茶,淡淡地看著他們兩人的司徒瑾,道。

司徒瑾端著茶的手一怔,他這是,躺著也中槍嗎?

皇甫離瑤額頭上冒出幾段黑線,話說,青梅竹馬什麽的,有意思嗎?值得讓他這樣一遍一遍地強調?

不過,她這話是自然不會問的,因為她有理由相信,他家夥給她的回答,肯定是值得!

像是想到了什麽,皇甫離瑤收了與他鬥嘴的心思,定了定神,語氣變得有些低沉:“楚懷逸,被關在密道裏的白綺,你能不能放她出來?”

“白綺?”楚懷逸垂眼,重複了一遍,然後又瞥向皇甫離瑤,眼中有些無奈:“她若能出來,我自不會囚禁她。”

“不是你把她關在那裏的?”

“嗬嗬,瑤兒把我想得也太厲害了。”楚懷逸笑了笑,道:“她是祁陽國烏竺族的人,若不是她自願呆在這裏,誰能關得住她。”

“烏竺?”皇甫離瑤皺了皺眉,這個地方,她從來都沒有聽過啊。

“烏竺是祁陽國邊境的一個種族,以祭祀為尊,每七年都會重新選出一名聖女。聖女在在任期間,為烏竺僅次於祭師的爵位,據說擁有天神所賦予的神力,庇佑烏竺。”沒等楚懷逸說話,一旁的司徒瑾就為她做了說明:“而聖女的神力,主要來自於祭師給她的那對手環上。沒了手環,聖女則不能行使神力,而且作為對天神的尊敬,在手環回原之前,不能見陽光。”

這麽複雜?皇甫離瑤癟了癟嘴,然後將目光轉向楚懷逸,白綺在他的宅子裏,她的手環不見,肯定也與這個家夥有關。

“瑤兒,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過,那手環真的不在我這裏。”

“那它在哪?”

楚懷逸雙手一攤,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表情看著她。

“那把你身上的那塊羊脂玉給我,我要去看看她。”

“瑤兒你確定?”楚懷逸接下自己別在腰間的白色羊脂玉,握在手中,伸向皇甫離瑤,隻是眼裏臉上都是不懷好意。

“嗯?”皇甫離瑤眸子轉了轉,這玉難道還有古怪不成?雖然這樣想著,可她的手還是向他伸入,拿起了他手心裏的那塊羊脂玉。

“這玉可是楚家的傳家之寶,除了自家媳婦,別人可都不能給。”

楚懷逸似乎就等著她拿,就在皇甫離瑤握住玉的一刹那,他溫潤如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嚇得她手一抖,差點讓那玉摔在地上。

“嗬嗬,逗你玩呢。拿去吧,隻要你在這宅子裏,哪裏都隨便你去。”楚懷逸看著皇甫離瑤被他剛剛那句話嚇得不輕的模樣,溫柔的眸子一暗,掩下剛剛浮現在眼中的一抹光亮,笑著道。

皇甫離瑤白了他一眼,將玉收到懷裏,然後直接起身,就想著正廳外的後院而去。

“哎哎哎,瑤兒,你怎麽現在就去啊,還沒用膳呢。”

隻是隨便他怎麽喊,皇甫離瑤理也不理,沒有轉頭,直接抬手擺了擺,示意他不用再說,然後直接大踏步地朝後院那扇門而去。

直到皇甫離瑤水紅色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不見,楚懷逸才收回目光,斂了剛剛那副溫柔的模樣,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司徒瑾看著他,眸光變得幽深,眸中的那汪潭水好似到了深夜,一片漆黑,瞥不見底,瀲灩生光。

“你是時候該告訴孤你說好的‘一切消息’了吧,否則孤不知道還有多少耐心陪你玩這個遊戲。”

他抬眼瞥向一旁端坐著的司徒瑾,眸子一彎,臉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緩緩開口,不急不緩,胸有成竹:“王爺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氣,我還以為,你會在昨天晚上就來找我。”

“昨天?嗬……”司徒瑾輕輕勾了勾唇,看著他的目光帶了絲疑惑:“昨日雖不知你到底用的什麽方法幫皇甫離瑤解毒,但是她開門的那刻,孤還是感覺到你身體損耗很大,明顯……氣血不足。那毒,難道要血才能解?”

“用什麽才能解,與王爺你無關。長公主與你隻是萍水相逢,所以對她,你也不必太過上心。”

“那是自然,不用你說孤也知道。”司徒瑾抿了抿唇,眼眸變得漠然。

“王爺想知道什麽?”楚懷逸拉回了話題。

“一切消息。”

“一切消息?”楚懷逸淡淡一笑,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似是故意一般,他看著司徒瑾的眼,開口:“王爺說的一切,是指關於大皇子皇甫離卿的一切消息,還是關於掛在這正廳那幅觀音像的一切緣由?”

他說完,果然看見司徒瑾頃刻間變了臉色,那雙被他望著的眸子一凜,變得更加幽深,深不可測。

楚懷逸突然間想猜猜,司徒瑾他想知道的,這兩件事當中,哪個對他更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