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公主肖公子他出事了

皇甫離瑤剛走進後花園,早就等在亭間的皇甫離玄便發現了他,臉上的表情是小孩見到親人的歡喜:“皇姐,這邊,快過來坐。”

皇甫離瑤順著說話聲一眼望過去,便看到了坐在涼亭間石凳上的皇甫離玄。他一身明黃色的朝服,顯然是直接下了朝就過來了,還沒有換成便衣。

上次進宮時他還隻是穿著平日裏皇帝的便服,簡易的紫金冠束頂,清秀活潑。現在看去,他朝服加身,皇冠上的珍珠一條條地垂下來,擋住了他的眉眼,所以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讓她莫名覺得陌生和恐慌。

她頓了頓腳步,下一刻,向著皇甫離玄所在的亭子走去。

“玄兒……”她喚了一聲,在他身旁坐下來:“突然召我進宮,可是有什麽事情?”

“瞧皇姐說的,沒事就不能讓皇姐進宮了嗎?”

“玄兒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皇甫離瑤說完,垂下手,理了理自己身上這件水紅色的宮裝,然後抬眼看向同樣盯著她的皇甫離玄:“我出宮這件事,玄兒是怎麽知道的?”

“皇姐的事兒,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皇甫離玄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然後看向皇甫離瑤,道:“從皇姐夜會那日一夜未歸我就已經知道了。南宮亦悠那家夥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哼,若我不知曉,那皇姐認為這選駙馬的事為什麽被壓了下來?”

皇甫離瑤微微思索,就知道這小皇帝必定是在她府上安插了人手。她還以為是那些平白出現在她府上的男寵,沒想到……猜錯了啊。

不過……皇甫離瑤望著小皇帝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玄兒,既然選駙馬的事壓下來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混過去了……她最後的那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皇甫離玄打斷。

“不行。”他抬頭,眼前的珠簾便搖晃了幾下:“我可以當之前的日子是皇姐你做的準備,選駙馬的時間,最多七日。”

“七日後皇姐沒有人選,那我就親自替皇姐選一個。”

“那個,玄兒,真的不能不選嗎?你皇姐我不怕孤單一世。你看一個人多逍遙自在啊,是不是。”

“不行。”皇甫離玄遙了遙頭:“我還等抱皇姐的孩子呢。所以……這駙馬,是絕對要選的。”

“……”

要抱孩子你自己不會去生啊,反正你妃子多。皇甫離瑤隻能在心裏想想,嘴上卻不再反駁一句。

她原本以為皇甫離玄喚她來,既然那般興師動眾必然會是嚴肅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又是駙馬爺的事情。

皇甫離瑤從他說到這話開始便一直在想這事,直到她現在坐著馬車回府的路上,她還在想。

要不到了那天,她就把自己化成醜八怪,這樣就沒有會娶她了,還是說,再想其他方法?

她似乎忘了,自己這個樣子,本來離醜就不遠了。那些人選她,也是迫於這小皇帝的淫威而已。

皇甫離瑤想了半晌,頭都快痛了,最終放棄。

她掀開車窗簾,將頭伸出窗外,看著越來越近的皇宮大門。算起來,從那日

夜會開始,她已經離開公主府七日有餘了。

她正沉思著見到公主府中的肖傾雲了該怎麽解釋離府這些天的事,卻突然看見她望著的皇宮大門口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背影。

暗黑色的錦緞華服,上等的江南織錦,柔滑堅韌。在衣服的下擺,用手工織就的幾朵黑色祥雲,靈動而低調。袖口和領口,凡是敞開的地方,都用金線鑲了邊。

雅之極致,華貴之極致。

那人正從另一條路上走向皇宮內殿,與她所在的馬車窗口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她隻能看到他頎長挺拔的背影,以及他那頭白日裏顯得耀眼的銀發。雖然被一根紫玉簪子束在了頭頂,但在他黑色的衣服反映下,顯得格外鮮明。

他走得很穩,雖穩卻快,有種腳下生風的感覺。

那個背影,那件衣服,那個人……

她很熟悉。

皇甫離瑤一直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馬車緩緩駛出了宮門。

另一條道上,原本專心走路的某人在馬車駛出宮門的一瞬間,轉了過來。他的臉,竟然與之前與皇甫離瑤稱兄道弟的孤瑾一模一樣,眉目如畫,俊朗剛硬。他一雙幽深的眸子望著那輛金色鑲邊的華貴馬車,眼中的表情變得深沉,讓人不能輕易看懂。他好看而濃密的眉毛擰緊然後又鬆開。

他束起來的銀色發絲被微風拂過,吹散開的幾根發絲在風中飛舞著,像一種神秘的祭祀。

“皇甫離瑤。”一個名字從他薄涼的唇間溢出,瞬間又被風吹散。

馬車“軲轆軲轆”地行駛著,不過一會兒,便到了長公主府門口。

皇甫離瑤一下車,便看到立在府門口的南宮亦悠。他望著她,唇間含笑:“在下估摸著公主是時候回來了,看來是對了。”

他手一合,手中握著的銅骨折扇收攏,跟著皇甫離瑤進了公主府。

剛進了後庭,便立刻被那四個丫頭給圍住。

“公主,是公主回來了!”

“公主,你去哪裏了,奴婢好擔心公主。”

“公主,公主平安回來就好。”

四個人,本該四種不同的欣喜,可是……

皇甫離瑤望了望立在一邊,未置一言的綠蕪,上前拉住她的手,輕聲道:“綠蕪,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綠蕪額前的劉海擋住了她水潤的眸子,她抬眼,看向皇甫離瑤,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公主,肖公子出事了!”

“什麽!”皇甫離瑤一愣,心裏瞬間變得慌亂。那個妖孽,是要禍害一千年的,不可能出什麽事才對啊。她語氣變得嚴肅,說出來的話有些硬冷:“綠蕪,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肖公子還來寢殿問過公主,奴婢還是說公主在休息,不見外人。結果……結果今天奴婢剛剛去看肖公子時,他高燒不止,已經陷入昏迷了。”

“怎麽回事?”皇甫離瑤心裏暗暗想著,腳上的動作卻比思想更快。綠蕪說完話的下一刻,她整個人就往後院的傾雲閣跑去。

南宮亦悠看著提著裙子

,步履有些淩亂,頭發因為就這樣披散著而隨著跑動在空中飛揚的某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那個人,在她心裏,原來已經如此之重了嗎?這個問題,也是他這些日子看著肖傾雲時卻一直沒輕舉妄動的原因。

隻是,這次他出事……

他還沒有想完,垂在兩邊的手便突然被人拉住,然後猛地被扯住飛奔起來。他抬眼往前看,便看到原本已經跑遠了的皇甫離瑤出現在他眼前,拉著他往傾雲閣的方向跑去。

“南宮亦悠,你是神醫,肖傾雲那家夥,你和我一起去看最合適不過了。”皇甫離瑤拉著他,邊跑邊解釋道。

南宮亦悠清亮的眸子望向她,片刻後,反手握住抓住他的那雙小手,道了一聲:“好。隻是……公主,咱們其實可以不用跑的。”

“說什麽呢,肖傾雲昏迷不醒,咱們得快點才好,不跑怎麽能更快的趕到?”

“自然可以。”耳旁傳來南宮亦悠沉靜的話語,顯得神秘兮兮的。

“什麽?”皇甫離瑤回頭,疑惑地問道。

還沒等皇甫離瑤的疑惑聲問完,下一刻,南宮亦悠已經摟住她的腰,幾個起落間已躍出很遠。不到片刻,他們便已經到了傾雲閣門前。等他站定,望著懷中因驚訝而表情變得靈動的某人,笑道:“公主,這樣是不是不用跑了。”

“你這是……輕功?你也會輕功?”

南宮亦悠在聽到那個“也”字時眉頭皺了皺,然後舒展開:“嗯。”

“果然快了很多!”皇甫離瑤說完,離開他的懷抱,伸手推開傾雲閣古舊的大門,直奔內室而去。

“肖傾雲,我來看你了,你沒有事……吧……”皇甫離瑤口中正說出的話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止住。

原本妖嬈嫵媚的人因為生病的緣故臉色變得蒼白,略顯得單薄的身子在被子裏瑟瑟發抖。那雙迷離的眼眸禁閉著,額頭上滿是冷汗。他嘴唇變得烏紫,唇間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來,拚成一句話……

“不……要,不要……朝……陽。朝陽,朝陽……你……醒醒。”

“朝陽?”皇甫離瑤輕喚了一聲從肖傾雲口中聽到的名字,卻沒再繼續想這個名字。而是腳步放輕,向他所在的床前靠了過去,右手探向他的額頭,不出意外地發現那溫度燙得嚇人。

南宮亦悠看著床上的人,淡然的眸子因為他口中說出口的那個名字而微微有些變動,看向他的表情變得讓人有些看不懂。

“南宮亦悠,你快過來看看他,他到底怎麽樣了?”皇甫離瑤回過頭向著現在她身後的南宮亦悠道語氣有些急切。

南宮亦悠走了過去,搭上肖傾雲的手腕,把起脈來。

這是傷寒所至,想必是站在房外,徹夜未眠引起的。南宮亦悠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人蒼白的麵孔,他這般,可是為了他口中的那個“朝陽?”

朝陽,朝陽。

南宮亦悠的眸子變得幽深,如漆黑的夜。

朝陽這個名字,分明是三年前已逝的祁陽國永昌郡主的閨名。

淩朝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