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事不關己性子哪去了
皇甫離瑤和南宮亦悠站在門裏麵,門外麵是不請自來的宮中老成的公公。
三個人麵對著這種局麵,誰都沒有動,亦沒有說話,就這樣定格成一種沉靜的格局。
半晌,一聲蒼老但卻尖銳的聲音響起,卻是門外恭候著的公公又向前移動了兩步,看著皇甫離瑤的眼光變得更加嚴肅,道:“長公主,皇上有請,請公主移駕。”
皇甫離瑤眉頭一皺,瞥向身旁的南宮亦悠,後者微微頷首,示意她隨公公而去。
皇甫離瑤,無奈地歎了口氣,越過站在她身前的公公,直接抬腳便踏上了馬車。
一身宮裝的老者沒有胡子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略微渾濁的眼掃向南宮亦悠,然後定格在他嘴角含笑的臉上。老者眸子一轉,明顯看得出他認為南宮亦悠會出現在此地是完全意料之中的事情,卻還是在他轉身離開的前一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南宮神醫,能在這兒遇見你真是巧,不知神醫近來可好?嗬嗬,對了,皇上讓奴才帶句話給神醫:一物換一物,南宮嫣然已經還給你了,那你的誠意也是時候拿出來了。”
“誠意?公公這話,是何意?”南宮亦悠手中的銅骨折扇微微搖晃,吹起他額邊不經意落下的發絲,拂過他清澈的眸子,像平靜的湖麵泛起了漣漪。
“南宮神醫是聰明人,奴才相信神醫完全能明白。”老者轉身看著皇甫離瑤所在的禦用馬車,不再理會仍站在客棧後門裏麵的南宮亦悠,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將它換到了另一邊,尖利的聲音響起:“準備出發!”
馬車便向著崇封皇宮的方向調轉了頭,準備開始駕車。
公公迎著調了頭的馬車走去,卻在半路停住了腳步。他沒有回頭,但那蒼老尖利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南宮亦悠的耳朵了裏。
他說:“南宮神醫,奴才還是好心地提醒你一句,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
“皇上可不怕你來個魚死網破,就怕你到了最後網沒破,魚卻死得……更多。”他將最後這兩個字頓了頓才說出來,咬得極重,讓站在原地的南宮亦悠握著折扇的手又緊了緊,扇柄硌得他手生疼。
金色鑲邊的紫檀木馬車隨著車輪“軲轆軲轆”的聲音越行越遠,直到在官道盡頭變成一個小點消失不見,南宮亦悠才收回了望過去的目光。
剛剛那個老公公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應該是明白的,卻又不太明白。
誠意?嗬嗬……
南宮亦悠又待著那裏站了半晌,然後轉身,沒有出客棧後門,反倒向著帶皇甫離瑤來時的原路走了回去,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客棧後院的走廊上。
他走得很緩,雖緩卻低著頭,心思全然不在此處。他走著這曲折的回廊,剛一轉角,便與迎麵走來的人差點相撞。卻在最後一刻那人敏捷的身影一移,與他錯開,隻有衣角相互擦過去。
那人走得很快,等南宮亦悠轉過
身去看時,那人便早已到了幾丈之外,一個轉彎,消失不見。
那個背影……南宮亦悠皺了皺眉,手中搖著的折扇停了下來。那個背影,他似乎在哪裏見過,三年前,或許更早的時候。
隻是他還沒有想出剛剛插肩而過的那人到底是誰,就聽到在那人消失的方向的客房樓上,傳來一聲呼喚:“黎遙,你是不是還沒有起來?”
黎遙,黎遙,離瑤……
南宮亦悠清明的眸子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原來,皇甫離瑤口中說的要告別的那個人,就是剛才行走如風般過去的那位。
“黎遙,離瑤,這長公主,還真有扮男人的天賦啊。”南宮亦悠勾了勾唇,不再在原地逗留,向著客棧大門外的方向走去。
既然公主平安無事,那他就應該去看看南宮嫣然怎麽樣了。似乎從夜會那天晚上重逢之後,她便對他越來越冷淡了。
他雖懂醫術,但這心病……還需心藥醫。
“遙弟,我可是在前廳等了你很久都沒有看到你,要偷懶那也總得先起床吃飯吧。”孤瑾說著,推開了房門,首先便看到趴在桌上的白衣男子似乎被他這一叫驚醒過來,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睜開了那雙溫柔的眸子,四下打量著周圍。
孤瑾隻瞥了他一眼,便錯開了眸子,轉向內室,眸光變得柔和,夾雜著夏日的晨光錯落成一種美。
“遙弟……”他剛喊了一聲,眼光便突然瞥到了原本他放在桌上的簪子不見了。顯然某人已經起來了,那為什麽沒有去前廳?
孤瑾頓時腦中鈴聲大作,下一刻,一個箭步便移到了床沿,掀開被子,果然空無一人。
“兄台……”一聲悅耳的男音傳了過來,孤瑾一回頭,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身後。白衣男子看著空蕩蕩的床以及孤瑾此刻臉上的表情,最後還是問了一句:“小兄弟不在嗎?”
“關卿何事?”孤瑾的語氣有些暴躁,明顯此刻因為皇甫離瑤而心緒不寧,心情差到極點。
“嗬……”男子輕笑了一聲,從鼻孔間發出一個笑音。看著孤瑾的臉,不放過他的每一個表情:“既然找不到,那必是回去了。”
“你怎麽知道?無憑無據的話,公子還是不要瞎說得好。小心我一個不高興,公子恐怕要橫著出去了。”
“嗬嗬,小兄弟怎麽會受得了你這個脾氣的?不過,如果有人來找,誰會願意還待在這裏幹粗活。”男子溫柔的眸子眯了一下,嗅了嗅空氣中殘留下來的香味。即便很淡很淡,而且根本不是這個屋子裏散發出來的。可是……
這香味,可是長公主府中那株七色紫桑花的味道。七中顏色,七種花香味混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獨特卻怡人的香味,而這香味……
男子微眯的眼眸睜開,這香味,也隻有長時間待在長公主府祁園裏的某人才會有了。
南宮亦悠,你事
不關己的性子哪裏去了?為何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男子說完,看著變得沉默了的孤瑾,又道了一句:“既然是別人帶回了家,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陪君千日,終需一別。”
最後這句話,他說得很輕。感覺像是在告訴孤瑾,更像是在告訴他自己一般。
“該死的黎遙,居然走了卻也不跟我這個做大哥的說一聲,下次讓我再遇到你,非教訓你一頓,以示警戒。哼……”孤瑾將手中拽著的被子一角扔下,眼中浮現的怒氣把原本如古潭般的眸子燒得通紅。
其實他生氣的原因不過是她離開這件大事,居然沒有跟他解釋說明任何。如此不放在心上,如此一走了之,讓她他怎麽能不氣?
雖想到終會有這麽一天,但卻不想竟然來得這般快!
“不必如此生氣的……”男子邊說邊走出內室,來到屋子中央的桌子旁坐下,然後嘴角抿了抿,咬得字有點重。他喚出了一個名字:“北定王。”
“不必如此生氣的,北定王。”
北定王,崇封先帝親自冊封的唯一一個異姓王,是崇封國近百年來無人能及的待遇。
男子一身白衣如雪,腰間的羊脂玉反射著流光溢彩的光澤。他眸中含笑,卻笑意不達眼底。他就這樣在桌旁坐著,眼光直直得看向立在內室床沿旁的孤瑾。
“北定王?”孤瑾笑了笑,將這個稱呼又重複了一遍,有些嘲諷地道:“你這般瞎叫喚,倒真讓我為難。崇封國的鎮遠大將軍,不是早在七天前就已經到了將軍府了嗎?你這般稱呼,卻又是為何?”
“司徒瑾,我說的,可不是現在將軍府中的那個冒牌貨啊,我說的北定王,可是你呢。”男子說地很慢,一字一句,清晰悅耳。
“將軍府那個,說實話,比你的暴戾之氣更重,簡直就是個惡魔。司徒瑾,這種家夥,你是怎麽找到的?嗯?你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他說到這裏,沒有說完的話被瞬間出現在自己麵前,卡住自己脖子的某人給止住,說不出話來。
好快的身手,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原本還在內室的人瞬間就出現在他的眼前,快到他連他是如何出手的都沒有看清。
男子愣了片刻,看著眼前卡住自己脖子的人,卻是不怒反笑了起來。
“司徒瑾……你真的是司徒……瑾。”脖子被人卡住,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地,可是語氣間是難以言說的興奮,似乎自己的猜測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而被證實,所以歡喜。
“是又如何?”說話的人聲音有些低沉,不再是之前的那般暴躁打趣性格,又恢複到夜會那夜之時的孤傲,戾氣在他身上流轉環繞。他嘴角扯開一抹笑,說出來的話卻又如地獄修羅:“孤最討厭自以為是的人了。”
“還記不記得孤說過什麽?”司徒瑾靠近男子,幽深的眸子中帶著嘲諷:“孤會讓你橫著出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