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唯小人與男人難養也
什麽叫連銀子的毛都沒看到?銀子有毛嗎?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孤瑾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隻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物。他抬眼看向皇甫離瑤,眼神有些淩厲:“你搜我身時,可有拿了什麽?”
“嗯?”皇甫離瑤對他突然的轉變一愣,有些茫然地問:“你有什麽東西不見了嗎?是什麽好東西?”
“沒什麽。”孤瑾瞥了一眼好奇地看著他的皇甫離瑤,又恢複了鎮定,隻淡淡地道了一句:“不是什麽好東西。”
“哦。”皇甫離瑤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入夜。
皇甫離瑤在這醫館的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著。
她來這裏已經有三天了。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還處於崇封皇城的範圍,所以說,崇封皇城內所有影響力的消息,她應該都能聽到一二。可是……
三天了,她從夜會那晚都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天。可是崇封皇城內,一點動靜都沒有。
按理說長公主失蹤這種大事,不出一天就能鬧得人仰馬翻才對,可是,這樣平靜,倒讓她有些始料未及。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還是她太高估長公主了?
皇甫離瑤越想腦袋就越清醒,不由得坐起身來,靠在床頭。手往枕頭下伸去,掏出一塊暗紅色的瑪瑙玉佩出來。
這玉佩是那日醫館大夫將孤瑾的那身衣服換下來後,她拿去洗時發現的。
玉佩就掛在腰間,她一拿起那件黑色錦緞華服,它就掉了下來。暗紅色的瑪瑙鑲在紫玉中,反射出的光芒在初夏綠色的綠草中顯得格外突出。金色的穗子,暗紅色的瑪瑙雕出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鳳首傲立,鳳尾貼在紫玉上繞了一圈。
“君子至止,蔽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
不知為何,她在看到這玉佩的第一眼,便想起這句話來,仿佛是很久之前有人說過一般,不管是對這玉,還是對這話,她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以至於她為什麽會鬼使神差地將這玉拿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長公主府向來也不缺奇珍異寶,連崇封人人敬重的七色紫桑花也能被這長公主就這樣擺在祁園裏不聞不問,可想而知,她會拿這塊玉佩,絕不是因為它是個寶貝。
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皇甫離瑤將那塊玉佩舉到眼前,在月光的反射下,那暗紅色孤傲的鳳凰雕刻的背麵,赫然出現了一個俊秀飄逸的“離”字來。
離……
這或許才是她將這塊玉佩私自扣下的原因。
皇甫離瑤將手中的玉佩晃了幾下,金色的穗子在空間蕩來蕩去,劃出幾道優美的弧度。
讓孤瑾那時變了臉色的的“好東西”,就是這塊玉吧,這塊不屬於他的玉。
……
長公主府。
“公子,公主已經失蹤三天了,為什麽還不稟報皇上?”綠蕪踏進祁園,腳步有些急促,看著月下一身白衣佇立的南宮亦悠,語氣中有些不解。
夜會那天,她和紅綃、蘭芝、紫靈四人在長公
主府門口等了一夜,都不見南宮亦悠和皇甫離瑤回來。
直到第二天一早,南宮亦悠獨自一人回來,卻不見和他一同而去的長公主大人。
綠蕪當日雖有千萬個問題要問,卻看到南宮亦悠一臉疲憊不堪,顯然是一夜未睡的樣子,還是將肚子裏的疑問暫時壓了下去。
到了午時,她才從南宮亦悠口中得知自家公主失蹤的事實。
而從那天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了。
“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仍是一無所獲。”南宮亦悠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負手而立,望著天上一日日由圓變缺的月亮,然後轉過頭來,看向踏著月色來找他的綠蕪:“長公主有你這個丫頭,是她的福分。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待她的。”
綠蕪聽著南宮亦悠的誇讚,心裏卻沒有半點欣喜,反而因為他前一句話而變得更加焦慮:“公子,我想把公主失蹤的消息告訴好皇上,畢竟這是崇封皇城,皇上如果派人來找的話,比咱們這樣大海撈針應該容易得多。”
“不行,”南宮亦悠眉頭一皺,不讚同她的話:“長公主對皇上來說有多重要我們都知道,若讓皇上知道而派人去找,一旦消息走漏了風聲,我隻怕公主反而會有危險。”
“危險?”綠蕪有些不解:“公主平素很少出府,也與官員沒有來往,既然沒有得罪任何人,又何來危險之說?”
“嗬……”南宮亦悠輕笑了一聲:“有時候遇到危險可不一定是因為你與對方有仇啊。”
“那不透露消息,又怎麽找到公主?”
“人是我弄丟的,我自當會保證還你一個平安的公主。”
“好,奴婢信公子。”
“嗯。”南宮亦悠應了一聲,看向綠蕪:“綠蕪,肖傾雲是不是還在傾雲閣?”
“是。”綠蕪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卻還是如實回答了他:“奴婢對外都說公主在寢殿中休息,不便見客。肖公子也隻在第一天找過公主,被奴婢擋了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傾雲閣了。”
“哦?”南宮亦悠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戾氣,頃刻間又掩了下去:“嗯,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綠蕪頓了一下:“那公子何時……”話隻說了一半,但南宮亦悠可以猜到她要問什麽。
“三天,三天內我一定將她帶回來。”
三天時間,或許還長了點。
“好。那奴婢就退下了。”綠蕪說完,對這南宮亦悠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南宮亦悠垂眼,摘過身旁白色的茶花,放在鼻間嗅了一下,隻覺得清香夾雜著夜間的露氣撲麵而來。
他喃喃自語:“公主,你在哪兒?是不是該回來了?”
……
城郊醫館。
“撫我起來,我想出去走走。”孤瑾將手伸向皇甫離瑤,示意她將他扶起來。
“你傷還沒好,起來小心剛剛愈合的傷口又會裂開了。”皇甫離瑤眉頭一皺,滿臉不讚同的神色。
“無礙。”某人手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變,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等著
她來扶。還大有她不扶他就一直伸下去的架勢。
皇甫離瑤無奈,她可是勸過他了,既然他執意要如此,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可怨不了她。想到這裏,她將一隻手放到他手裏,另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讓他接力起身來。
孤瑾感覺到一雙比自己小了不少的手貼合著他的,似乎指尖的溫度都感受得到。他瞥了她一眼,卻看見她一臉的認真,不覺定了定神,借助她的力量站了起來。隻是……
“哎呀,你這是要壓死我啊!”
長時間躺在床上的某人有些支撐不住,整個身子就向著皇甫離瑤那邊倒了過去,險些讓她踉蹌地摔倒。
“嗬嗬嗬……”孤瑾笑了笑,看著皇甫離瑤瘦弱的身子:“黎遙,你這身板,太纖弱了。”
“……”
她終於明白什麽叫無恥了,明明是他的錯,到了他那裏,卻是她瘦小惹的禍咯。
你妹!
“黎遙,扶我到那裏去,我覺得這院子裏的那紅色山茶花開得不錯,我想過去看看。”
“……”
“黎遙,把這個拿去當了,換點吃的回來,結清了藥錢,多餘的全是你的。”孤瑾退下大拇指中的那枚翡翠扳指,遞給皇甫離瑤,然後一副“大爺我賞給你的。”的表情,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自顧自地抿著茶,一派悠然自得。
“……”
“黎遙,陪我去後院看看,剛剛大夫開得方子已經拿過來了,我想去看看後院他所說的藥引子。我行動不便,所以……”
“……”
“黎遙,我還想去……”
“夠了,”皇甫離瑤一把放開有些無理取鬧地某人,白眼一翻:“我不打斷你,你是不是還打算說讓我陪你一起去如廁啊。”
“額……”某人一臉認真思考的表情,片刻後道了一句:“可以嗎?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去呢?”
“……”
這個世界……
皇甫離瑤無語望天,孔子說得對:唯小人與男人難養也。
這家夥上輩子肯定不是人類,這種無恥的行徑,還真是難伺候。
“黎遙。”孤瑾突然收斂了剛剛故意調笑她的狀態,變得正常起來。他喚了她一聲,聲音有些輕,卻成功地將皇甫離瑤的目光聚集過來。
“我這條命算是你救的。”
什麽叫算是?本來就是好吧。
“所以,以後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拚了命都會幫你做到的,你信嗎?”
信嗎?皇甫離瑤為嗤了一聲,說實話,她還真不太相信呢。這個人,從來說話都是真真假假,讓她分不清楚,所以她改如何信,又怎知這不是他隨口說說而已?
“你我不過萍水相逢而已,既然見到,我又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所以……你說的報恩什麽的,大可不必。”
“若不是為了報恩呢?”
“嗯?”
“我想和黎遙你做兄弟。”
什麽!原來這家夥,到現在還把她當男人老待呢?
皇甫離瑤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