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傳說中的鎮遠大將軍

一品閣位於崇封最繁華的街道中心。從二樓向南的窗戶望出去,就可以看到直通向崇封皇宮的那條主幹道上的喧嘩。叫賣聲、趕路人疾馳而過的馬蹄聲,不絕入耳。

皇甫離瑤一邊對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大快朵頤,一邊不自覺得被主幹道上的叫賣聲和熱鬧所吸引。

從她莫名其妙地穿到這個世界的那天開始算起,她直到今天,都沒有真正仔細地看過崇封皇城。

南宮亦悠看著對麵一臉好奇寶寶模樣的皇甫離瑤,放下筷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公主失了記憶,所以連這皇城的樣子也忘了吧。”

“嗯?”皇甫離瑤收回望向窗下的眼光,將目光投到他身上。

這家夥,要幹什麽?

“在下隻是想著現在時辰還早,既然公主有興趣,想邀公主一遊而已,公主怎麽反倒一副防賊的樣子?”南宮亦悠看著她神情警惕,全身戒備的樣子,臉上浮現出一抹挫敗。

眾人都道他南宮亦悠是個醫術高明,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怎麽到了某人這裏,卻變成了……額,小人?

“真的?你要帶我一起逛逛?”皇甫離瑤在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瞬,眸中的戒備煙消雲散,取而代之變成了討好,像極了某種毛絨絨的動物。

“公子小姐們是要去逛夜會嗎?”還沒等南宮亦悠回答,一旁添茶的小二聽到皇甫離瑤的話,自然的接到。

“夜會?”

“是啊,看你們二位的著裝就知道,肯定不常出門。這夜會是我們崇封一年一度的盛典,二位趕巧,就在今日夜晚。”

“怪不得如此熱鬧。”南宮亦悠微微頷首,從衣袖中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他:“謝謝小二,這個賞你。”

“哎,謝謝公子。”小二雙手捧住銀子,連連道了幾聲謝,然後轉向皇甫離瑤,眼中滿是羨慕:“小姐真是好福氣。”

“嗯?”皇甫離瑤看著小二遠去的身影,然後看向南宮亦悠:“這夜會到底是幹什麽的?還有,他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

“這夜會,我來皇城這些時日,也是第一次趕上。之前看過記載,是眾人在夏至來臨之前約定的歡慶活動,在夜會期間,男子可以隨意向心儀的姑娘表白,以桃枝為媒,結下良緣。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嘛……”說到這裏,南宮亦悠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大概是在誇讚你能和如此我這個如此俊秀的公子一起吃飯,真是天大的福氣。”

“去死……”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南宮亦悠唇間溢出:“既然公主吃完,那我們先回公主府準備準備,稍後再來看這夜會如何?”

“準備準備?這夜會還需準備什麽?”

“在下是男子,沒什麽好準備的,不過……”他湊近一些,看著皇甫離瑤原本清秀卻被眼角胎記掩蓋的臉:“雖說公主這容貌,想來也沒幾人會投來桃花,不過,畢竟也是千金之軀,還是打扮成男子行事方便一些。”

“……”

她就知道,從這白眼狼口中,準說不出什麽好話。

二人走在前麵,後麵跟著皇甫離瑤那紅綠藍紫四色的丫鬟,剛出一品閣,就看見遠處迎麵疾馳過來一輛馬車。

紫金騰雲,蒼鬆駕霧,四麵吊角印著象征崇封國的紫荊花,每朵花蕊中間鑲著一顆貓眼大的明珠,順著金色的穗子垂下來,迎著明媚的陽光,燁燁生輝。

馬車花樣隻看一眼,就已知華貴無比。

“讓開,讓開,快讓開!”駕著馬車的中年男人,一臉絡腮胡子威武,張口說出的話雄厚有力。

那馬似失了驚,步子踏得飛快,左右搖晃著前行,撞到了不少在主幹道擺攤的人,一時間驚呼抱怨聲不少。

許是太過慌亂,剛剛還拉著母親手的孩子,在下一瞬,便被擠到了中間。

“娘……娘……”微弱哽咽的呼喚在這嘈雜的環境根本聽不見,才不過五歲的孩子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原地哭了出來。

迎麵疾馳而來的馬車越來越近。

南宮亦悠看著中間那個男孩,正在想著如何才能救他,下一刻,卻聽到原本站在某人身後的四個丫頭異口同聲地喚道:“公主……”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他一個轉眸,才發現身旁的皇甫離瑤已到了路中間,護住男孩。

她隔著道路看著他,眼中有些恐懼。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是嘈雜的環境,他卻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唇間喚出他的名字:“南宮……”

隻有一半,便被頃刻而下的馬蹄聲打斷,皇甫離瑤一抬頭,就看到那匹棗紅色駿馬黑黢黢的蹄子在她頭頂上揚了起來。

回天無力。她絕望地閉上了眼。

一聲馬啼長嘯的聲音,然後溫熱帶著腥味的**便“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她身上。

皇甫離瑤睜開眼,入眼便是一束白。眼前之人,滿頭的青絲披散下來,紛紛揚揚間夾雜著陽光。

那匹棗紅色的馬此刻沒了剛才的癲狂,隻餘下鼻孔間喘著粗氣。它棗紅色的馬頸間,儼然插著一柄通體雪白的白玉簪子,此刻正滴滴答答地淌著血。

“南宮……亦悠?”那人逆著光,從皇甫離瑤這裏看過去,看不真切。

“咳咳咳……”那人放開握著白玉簪子的手,那馬便頃刻間倒了下去。他轉過身,看向皇甫離瑤,臉色有些蒼白,像是大病了一場:“公主真是不讓在下省心。就這般冒冒失失地衝過去,不要命了麽?”

皇甫離瑤放開懷中的孩子,站起身靠近南宮亦悠。那孩子一被放開,一溜煙就向自己的母親跑了過去:“南宮亦悠……你沒事吧。”

“死不了。”他瞥了一眼眸中閃著擔憂的女人,淡淡地說了一句。下一刻,卻是自顧自地笑了,可雖笑著,卻感覺不到笑意。

“長公主向來以殘暴不仁著稱,可現在卻甘願為了一個孩子受馬蹄踐踏。”說到這裏,他身子驀地一搖晃,被皇甫離瑤扶住。南宮亦悠看著那張明明與長公主一般無二的臉:“人失了記憶,當真就變化得這般大嗎?”

他話音剛落,扶著他臂膀的手便突然一僵,說不出任何回答的話來。

“你們兩個打情罵俏夠了沒有?刺死了老子的馬,老子還怎麽趕路到皇宮?”駕車的中年男人見自己被這突然出現的兩人無視了很久,忍不住叫嚷出來。

皇甫離瑤看著沒了馬的支撐,隻能靠那絡腮胡子男人撐住維持平衡的豪華馬車,怒氣就開始蹭蹭蹭地往上漲。

剛想開口說話,衣袖被一隻手拉住:“別衝動。看那馬車的圖案,那車中之人,如果不出意外,應是鎮遠大將軍司徒瑾無疑了。”

“鎮遠大將軍?”什麽東東?皇甫離瑤輕哼了一聲:“很了不起嗎?”

“很了不起。”肯定的回答。南宮亦悠看著那輛車簾嚴嚴實實擋住的馬車,眸子變得幽深:“北定王司徒瑾,是崇封國唯一一個異性王,還是被先帝親自冊封的。這個殊榮,整個崇封,曆代也隻有他一人得到過。”

“就算這般,那他就能隨便坐著馬車在這市集中亂闖嗎?”

“這……的確奇怪。”南宮亦悠沉思:“雖然北定王帶兵如神,向來為人處世隨性所至,但是……卻從不視人命為草芥。像這般不問人有沒有事,卻問馬的行徑,實在與傳言不同。”

“喂,你們兩個在哪裏絮絮叨叨什麽呢?傷了老子的馬,居然還在那裏扯淡。媽的……”絡腮胡子大叔說著就要當眾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起來。

話說,這家夥,真的是被南宮亦悠認為很了不起的鎮遠大將軍司徒瑾的手下?這樣的手下?還真是奇葩的組合。

“秦由,夠了。”用簾子掩住的馬車中傳出一聲沉緩清朗的聲音,如空穀幽蘭般清雅。然後一陣笛音傾瀉而出,不到片刻,一匹馬從官道盡頭奔來,一聲嘶鳴,在馬車旁停了下來。

秦由不等馬車中的人發話,自己放了馬車,過去從死馬中拉過馬鞍,套上了一旁停著的馬身上。

而那輛原本失去支撐的馬車,在此期間,卻沒有分毫傾斜,平穩去素。

“你們阻撓孤的行程,這小小禮物,孤自當送給你們。”

仍是那空穀幽蘭的聲音,夾雜著如風暴一般的氣勢向二人襲來,明明悅耳動聽,卻如地獄修羅。馬車門簾掀開了一角,強大的掌風不由分說得掃過來。

南宮亦悠一怔,摟住皇甫離瑤的腰,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回頭望去,剛他們站著的身後,小販的攤位已七零八落。若這一掌打到身上,後果可想而知。

等皇甫離瑤從剛剛的情況中回過神來,那輛馬車早已疾馳而過,不見了蹤影。

“剛剛那個是鎮遠大將軍嗎?”

“我幾年前看到過大將軍坐過那輛馬車,多半錯不了,就是大將軍。”

“呀,大將軍回來了!”

“大將軍回來了!哈哈哈,我們的戰神大將軍回來了!”

馬車剛走,這邊剛剛還驚魂未定的人們就歡騰起來。對他們大將軍的崇敬沒有因為剛剛的事削弱分毫。

南宮亦悠平靜的表情下是內心的驚濤駭浪,那個人,剛剛那掌,隻用了三層功力。

是試探還是警告?

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