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家哪裏還有女兒
“我就是帶孩子來探望一下您,聽醫生說您的身子一時半會兒是康複不了,還希望您能放平心態。”也好將這場好戲看得全一些。許恩慈素淨的臉上盈著淺笑,禮貌卻又疏離的說著,把杯子放下。
“那這兩孩子……”
“是我的。我丈夫忙,所以沒來。”許恩慈不向他介紹孩子的名字和自己的丈夫,隻是笑意滿滿的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狀似無意的提,“對了,許夫人呢?還有許老爺的兒子。”
許建強聽著那一聲聲“許老爺”,哽得喉嚨裏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想問她年紀還這麽小,怎麽就在國外嫁人生子,還不給他捎個信兒。
又轉念想這也許是她對自己無聲的抗議,抗議他當初武斷又決絕的打掉她的孩子。思及至此,喉結艱難的滾了滾,將心裏翻覆的情緒忍下,收回視線,這才恢複了幾分平日來的冷然“秦喚在家,英鵬現在應該在上課。”
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我喜歡清淨,吩咐他們都別來打攪我。”
“許夫人也是因為年輕,有了孩子就免不得忽視您的身子。好在許老爺喜歡清淨,不然現如今倒有幾分眾叛親離的味道,不由讓人心涼。”許恩慈端著腔,笑的深意,又衝耐耐道:“你帶妹妹到外麵坐會兒,別亂跑。”
“嗯,媽咪,許老爺,再見。”耐耐倒是時刻不忘禮儀,朝病床上的人鞠了個躬。
許建強好不容易收回的心思,看到孩子又散了幾分,嘴角的弧度有些僵。這兩個孩子,看上去和英鵬差不多大,女孩
兒像恩慈,那男孩兒藍眸金發,大概是隨他父親。
明明是他的女兒,卻叫著他許老爺,明明是他外孫外孫女,卻叫他許老爺。
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老來才會遭了這天譴。
許恩慈拿了蘋果和水果刀,坐在椅子上削,依然一副恬淡婉約的模樣,“如今想起來,也有六年時間不見。下飛機站在機場裏的時候,就感覺物是人非。”
“早已經物是人非了。”許建強附和,不知是有淚還是因為她一句話心思飛了,眸色有些渾濁。他又抬手抹了把臉,深深的吐了口氣。
當初在英國臨行前,許恩慈就曾想過千萬遍他的模樣,但無論怎麽想,都依舊是當初那個殺伐果斷,冷然的不講半分父女情麵的男人。
後來她想明白,在豪門世家,有什麽親情可言呢?他們的世界裏隻有永遠的利益。她的母親,也許正是看清了這一點,又忍受不住,才會落得那樣淒淒下場。
媒體前的他一直端著許家當家人的架子,鮮少能看出病色,也不會像現在看上去那麽蒼老,頭發白了大半不曾打理,鬢邊眼角皺紋明顯。
連當初的強勢都已經不複存在,就像個垂垂老矣的病人。但她知道不是。
六年,那個羽扇綸巾意氣風發注重保養健身的男人,哪怕滄桑至此,他骨子裏依舊是頭狼,憩息著隻要未亡就侍機等待反撲的機會。
到底還是當初那個在青雲城翻覆手風雲色變,跺跺腳鎮山河的男人,所以秦喚,還有她,都不能得意的太早。
一句物是人非,讓兩人沉默下來,半晌後還是許建強開口打破……
“閆鈞臨,還沒有娶妻呐。”
似是懷念又似自嘲悔恨,他將目光放在認真削蘋果的女兒身上,聲音有些啞,“老閆家一直逼得緊,他樂得配合卻從來都是敷衍,都傳他為心上人守生如玉。”
“噢?”許恩慈隨口應,將蘋果切開,拿過果簽戳起給他,“我倒沒怎麽關注國內的事。”對閆鈞臨“心上人”一事隻字不提。
許建強沒法咬,卻還是接過,神色複雜,“當初,如果沒有那件事……”
“嗐,許老爺從來都是個向前看的人,所有準備都為以後,怎麽如今還提以前了?不會這一病,病得糊塗了吧。”
許恩慈一話了了,見他有話要說,當下又恍然大悟般接著道:“該不會許老爺還想著把我配給閆家大少,再穩住如今搖搖欲墜的許家?”
“噗嗤……”她似乎被自己說出的話都笑,當做沒有看到他那驀地褪去所有血色的臉,掩嘴輕笑,“老爺子莫怪莫怪,我忘了,許家哪裏還有女兒,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嫁進閆家,和許家又有什麽關係呢。”
許建強哆嗦著,一手揪著胸口的衣料,氣得急喘沒法平順呼吸。
許恩慈卻施施然站起身,笑得端莊溫婉,就像是江南水鄉走出的姑娘,走進了六年前那個夜晚,“您現在情緒不太穩定,我下次再來看你,許老爺。”
“許恩慈!”許建強氣得急吼,咳嗽下,蒼白無血色的臉突然漲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