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算是吧
暗夜消失了，景陌把於中子手裏還僵持著的槍拿過來，將桌上並排的七顆子彈一一裝上，喃喃自語，“機會是用來珍惜的，不是用來賭命的。”
拿起槍對準小綿的那一刻，就該想到今天的後果，不……今天這算是他幸運了。
隻是小綿不知道她聽到多少。
揚手讓人拖下去處理。
窩在牆角裏的人，臉色蒼白的沒有表情，剛剛他才經曆了一場生死，比自己的生死還震撼。
“用一根手指換你的後半生，值不值？”景陌對那人點點頭，努了努他鮮血模糊的手。
那人恍然回神，跪地磕頭，“值了，值了”不但看清了為之賣命的人，還放了自己的性命，這份恩情，不是一根手指還得了的。
景陌看磕頭不起的人，想起薄弈城說的用心，嘴角輕揚。
楊百草小心的探小綿的額頭，一路上，事情都聽說了，小綿該有的驚嚇可想而知，床上的人死寂一般灰白的臉，呼吸微乎其微，氣溫低的讓人窒息。
幸好，還沒發燒。
“驚嚇過度，我去開安神的藥。”楊百草看見薄弈城的表情，痛苦的比自己親身經曆了還難受。
一下子安靜了，薄弈城把被角給她掖好，對不起，情急之下無奈的舉動，髒了你的眼，我道歉。
而此刻小綿陷進的空間裏，全是那句“她的秘密。”
薄弈城一夜未睡，點著整夜的溫馨的橘燈，不放過夢裏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一整夜過後，她臉上終於有了一些血色，熹微的晨光灑進來，小綿掀開沉重的眼簾，就看見小心翼翼的薄弈城的雙眼。
昨晚的一切回魂般閃現，她知道他知道這裏麵有她不能知道的原因。
“醒了？”他沙啞著嗓子問這聲來自第一眼的問候。
“他做了什麽？”她的聲音也透著初醒的沙啞。
“他是對我開槍的人。”薄弈城毫不遮掩，他知道這是最好的療傷方式，就是沒有疑惑，沒有負罪感。
“是對我！”小綿更正，如果他沒出現，身中兩槍，可能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人是她。
“因為知道你是我的……”薄弈城成功的將他開槍的動機轉移在自己身上，手心疼的撫在溫熱的臉上。
“不能放了他？”小綿隻是單純的想知道。
“他犯了不可饒恕的大忌……”薄弈城的認真，讓他死的理所應當，那是槍口對準小綿時候的代價。
“你怎麽不睡？”他努力睜著的眼裏布滿血絲。
“因為害怕。”謝天謝地你沒事。
小綿知道他怕什麽，“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她的聰明敏感無人能比，她聽到了一絲，就能順著思路自己走下去，“就是有一些你不能知道的。”
“比如？”
“比如我的第一次……”
“就是那樣的事？”似乎有更嚴重的，小綿質疑。
“比如你的初吻。”薄弈城輕鬆的打趣，帶離那一場危險地帶。
“混蛋，不是給了你麽
？”小綿的臉終於紅潤起來。
“你是指睜著眼睛被忘情的啃咬，胡亂的撞上來磕破了牙齒麽？”她的初吻，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我記得某人的唇也不停的顫抖。”小綿紅著臉把他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
“那麽懷念，就再來一次好了。”薄弈城提議，他是真的想吻這張清早起來就喋喋不休的小嘴，謝天謝地沒嚇倒這樣的小綿。
“上學要準備的東西呢？”小綿的臉明顯的拉下來，想起令她不悅的林燕，轉移話題。
“現在要去？”他想確定她真的沒關係。
“不然呢？”她知道遠不是這些，但他不肯說，那她就永遠不會知道，既然他一心想守得死死的，那她就安心的待著。
小綿穿著淡淡的簡單色調的學生裝，沒化妝，白瓷的肌膚還有些蒼白，齊腰的長發束成馬尾，在薄弈城麵前轉了兩圈。
“怎麽樣？”
薄弈城承認這樣的小綿讓他著迷，這就是她骨子裏該有的樣子。
扯過她來坐在他的腿上，圈著她，意味深長的眯起睱蹙的眼，“突然覺得答應你上學是個錯誤。”
晨間的陽光迷幻，灑在小綿的發頂上，鍍了一層光圈，薄弈城本能的去尋小綿的唇。
“什麽啊？”小綿從薄弈城的懷裏轉出來，氣急敗壞。
然後，車停在A大門口的時候，薄弈城能感受到坐在身側的小綿激動的有點坐不住，迫不及待的神情讓薄弈城有些吃醋。
就那麽急著逃離他的掌心？
薄弈城摁住她急著坐不住的身子，拉過她的手，手心裏全是汗。
“確定不要我送你進去？”薄弈城的急於想得到某種捉摸不清的肯定，他還不確定經過昨晚她真的沒事。
“不用，不是都說好了？”小綿一口回絕，她這樣，他才能放心，拉開車門。
走出去幾步突然又頓住，轉身，薄弈城急著尋了她的眼神去，比自己談一場跨過交易還忐忑，還累心。
“怎麽？”看她折回來的身影就急著問，哪怕一丁點的不願意他都能處理。
“還有，我想告訴你，不要走後門想法子，讓我顯得與眾不同，我要憑我自己。”她知道薄弈城看不得她受苦，學校說不定都是他建的，隻要一句話，誰都能看出差別待遇來。
她之所以這麽興奮，就是因為在這個地方她可以是個和別人一樣一樣的普通人，沒有薄弈城也沒有桑名泉。
是她自己的土地。
薄弈城愣了一下，他才想不能進學校明目張膽的接送她，跟校方說上句話也才能放心。
聰明如她，怎麽會不知道他所想？
看著她幾乎迫不及待的跨進校園的身影，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小綿的出現，引來不少人的關注，簡單的校服，臉上未施粉黛，站在人前就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不是光鮮亮麗，是讓人移不開眼。
老師做簡單的介紹，坐下來就有一張圓圓的臉貼過來。
“同學，你這校服怎麽看著和
我們這不一樣啊？穿上怎麽那麽有範呢？”小綿還沒看清人臉，衣服領子就被翻開來。
“還真不一樣嘿，怎麽沒牌子啊？第一次見沒掛品牌的衣服。”女孩看完後獨自納悶。
小綿一頭黑線，一晚上的功夫，做成這樣的校服，也虧了大師們的手了，她的衣服向來是薄弈城讓人做好了送來的。
至於這品牌，估計這市麵上是真的沒有。
“不能跟你們那比，我這不是半路來的麽？隨便找人弄的差不多的。”小綿看這女孩自來熟，就坐在階梯教室自己的後麵。
她是個清淡的，不會主動發展人際交往的人，所以她身邊的朋友，不是小米那樣熱火朝天，不用介紹就會自動發揮朋友餘熱的人，就是季佳那樣主動說話的，這個是自來熟的。
她安心接受這樣的朋友，毫無戒心的自動撲上來。
“唉呀！要是學校統一製作成你這樣的，我就不會顯得這麽胖了。”女孩滿臉懊惱。
小綿有點為難，恐怕這費用不是學校能負擔的了的，回身看看女孩，圓圓的臉蛋，可愛的月牙眼睛，圓潤的肌膚襯著這年紀的美好，不用化妝也覺得很美。
“你不胖啊，挺可愛的。”小綿嫣然一笑。
“真的？”女孩的眼睛因為激動，蹬圓了問，隨即又憋著一張臉垮下來，“我知道你那是含蓄的說法，什麽可愛啊，幾個月的小娃娃說可愛，幾個月的小狗崽，小貓崽說可愛，圓滾滾的熊貓國寶說可愛，一句話，就是胖唄？”
這個比喻，排比的邏輯非常清晰，讓小綿忍不住點點頭，“你是真可愛！”小綿豎起大拇指。
“我是真胖！”女孩的月牙眼裏全是自我嫌棄。
“桑小綿是吧？”女孩問。
小綿的心裏沒底，學校裏不會有人聽說過她的名字吧？
“我叫林淑月，歡迎你和一個胖子交朋友。”女孩似乎很注意往自己身上貼胖子的標簽。
“淑月……”看見她月牙彎彎般的雙眼，忍不住讚歎，“很適合！”
“可我怎麽也是八月十五的月亮，又圓又亮。”她氣餒。
“做月亮好過做太陽吧？”小綿笑著問。
淑月腦子一震靈光，“是哈？月亮還有圓有缺哪，好過太陽啊，嘿嘿……謝謝你哈，我要努力減肥！”
“也謝謝你，才一回來就給我上了一節生動的修辭課。”小綿翻開書，笑了，正是老師講的這一版本新教材。
跟林淑月算是認識了，這讓小綿來到新環境後，激動高興之餘，少了些不確定的忐忑。
放學林淑月問小綿是哪個宿舍的，小綿說她不住宿，淑月瞪著眼問，“你家是本市的？”
“算是吧！”小綿想了良久，她的家是本市的，可她不在家住，“家”這個詞，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竟然是薄弈城。
小綿的心亂了一下，他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打入了我軍內部？
薄弈城坐在車裏，從降下來的車窗看跳著跑過來的人，臉上的紅暈明顯，飛揚的直鑽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