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搬離家
天剛剛亮的時候就有人送來了衣服，悉悉率率的聲音，在門口停頓了一下便走了，睜著眼到天明的小綿把門口的箱子拿進來，選了一件高領的白色薄衫和一條牛仔褲。
走在初秋的清晨，過往如熙熙攘攘的一場夢。
現在是不是夢醒，她也說不清楚。
穿平底鞋踩在結實的地麵上，比高跟鞋安心很多，身邊經過穿印有環衛工人字樣工作服的清潔工人，推著垃圾車徐徐的走過，她有多久沒好好的看一場生活？
早上送牛奶的小夥，挨家挨戶的把牛奶放好，熱情又認真的蹬著單車，突然覺得為自己的過往而難過。
早晨的世界太安靜，她需要熱鬧來消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間。在她為數不多的朋友裏，她能找的隻有薄小米……可她連她的電話都沒有，沒有薄弈城，她什麽都沒有。
她茫然的站在路邊，看開早市的花店門前，一個女孩正在費力的挪一盆長滿葉子的植株，茂盛的植株比她的身高整整高出一倍。
“看什麽呢？還不過來幫忙？”女孩彎腰的動作沒起，起伏著胸口，似乎對小綿的觀看有所不滿。
小綿回身看看確定身後沒人，反手指著自己，“我？”
“一大清早的，不說你我難道說鬼？”
對這樣自來熟的搭訕，小綿並沒覺得突兀，反而自然，她走過去，抬起另一邊，呃……比她想象的還要重。
女孩很懂的把握節奏，一麵抬，一麵費力的憋氣喊，“一二，一二，一二……”
結果，兩人以小幅的步伐挪動，從植株停放的位置到花店門口，短短的十幾步，用了足足五分鍾。
小綿流了汗，像把陰霾蒸發出來，胸口的憋悶減輕了不少，這才注意到這間花店的名字，叫“無邪！”
無邪？
永葆天真？還是悼念時光？
“你幹嘛呢？一大清早的站在那裏，像隻流離失所的貓一樣。”女孩這才緩上一口氣，直爽的問。
“我”小綿張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流離失所的貓，不禁輕笑，還真貼切！
還是一隻被人羞辱之後的流浪貓。
“行了，別說了，一定是被情所困了，一看就知道，那樣子，呆呆的，挺傻的。”女孩一副了然的樣子。
小綿隻盯著她看，她的話沒認真落盡耳朵裏，一張圓圓的可愛臉，鑲嵌著琉璃似的兩顆眼睛，說話時不停的一副了然的眨巴無奈加肯定，或許她真的懂！
女孩也沒介意她的不答，自顧自的回憶，“前幾天，也是這光景，也是馬路邊上，那顆大樹下，對，就你剛站的地方，一女的抽了一男的一嘴巴，破口大罵，你旁邊還站一喘氣的呢，你就明目張膽的給人披衣裳，不打你，你還以為能領回家當小三呢？那男的支支吾吾的說人家剛死了老公，在靈堂前哭的肝腸寸斷看著可憐，女人抬抬手，另一巴掌始終沒落下去，她老公要是心疼她就不會撇下她死了，他媽的要是她老公能看見，也得起來抽你嘴巴。”
女孩看她聽得認真，又是呆呆
的模樣，“你說這打了人該痛快吧，可她當時那樣子跟你一樣……閃躲的傷心。”
茫然的，空洞了一晚上沒閉的雙眼，一下子眼眶紅了，是被一個陌生的女孩兒懂了？
“嘿我說姑奶奶，您怎麽在這啊？我找你好幾圈”小米手持方向盤，坐在拉風的蘭博基尼裏，在馬路對麵淩亂著頭發衝小綿喊。
“得！尋親的來了，看著就不是普通的流浪貓。”女孩兒看下車急奔過來的身影，說了這句，轉身回屋弄那些花花草草。
“說吧，怎麽回事？剛才說沒找著你，電話那端一下子沒了聲音，靜的可怕！”車子沒發動，看著麵前這一個一臉憔悴，電話裏的一個冷漠的像要殺人，小米知道一定出了什麽事。
小綿蜷縮在副駕駛上，撇頭看窗外的風景，像沒聽見一樣！
“吵架了？”
小米看她沉默就知道不好了，她知道她能罵出來，哭出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都是還有救的，就是沉默著不說話，心就涼了半截，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眼睛問。
“他在外麵有女人了？”
她不答，她隻能一個答案一個答案的猜，平時寶貝的跟什麽似的，這是怎麽惹著了？猜了兩個實在猜不著，因為別的都不符合薄弈城的性格，沒法猜下去了，就沉不住氣了。
“你倒是說啊，你說出來我才能給你想計策，收拾他不是？你這不說不搭理，你讓我一個人兩頭大，幹著急不是？”
“嘶……”
沒等小米說完，小綿拉開身上的高領毛衫，小米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領毛衫的下麵，細細麻麻的全是青紫色吻痕，遍布整個細長的脖頸，那樣子像被施了暴行一樣，觸目驚心。
良久，小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心裏想著這是怎麽了？薄弈城的自控力再不好，也隻能對旁人，對她桑小綿，能使出一輩子的耐心來。
“他強迫你了？”小米問的小心翼翼，因為沒什麽能是讓他這樣把持不住力道的。
“未遂！”小綿低低的說了句，“不然你今天就不能見到我了。”
小米知道她的性子烈，還是忍不住心驚，電話響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電話號碼，又擔心的看了一眼小眠的臉淡淡的，推開車門，下車。
“找到了。”電話那端沉默，小米知道他想知道什麽。
電話沒掛，也沒有聲音，小米知道他是明顯的鬆了口氣，“你對她都做了什麽？怎麽整個人像掏空了一樣？”
薄弈城的心一緊，被狠狠的揪著不放，“現在在哪？”他終於忍不住問，聲音疲憊的壓抑著，哽咽在喉頭艱難的不像話。
小米回身看了看坐在車裏的人，知道他也不好過，勸慰，“算了，我想你現在還是不出現的好。”
說完兀自掛了電話。
“要不我們去喝點酒？”小米她在心裏盤算著提議，喝酒能解愁，喝醉了給薄弈城扛回家，膩著不放，好好的哄哄便過去了。
“我要回家！”小綿終於開口。
“行，我看你也是累了，有什麽事等睡醒了，又是一條好漢，該打打，該殺殺！”一聽回家，小米提高了興致。
“不，我要收拾東西搬出來。”
“別介啊，搬出來幹什麽啊？搬出來你去哪啊？”小米一聽搬出來，就慌了，這，這可就不好掌控了，什麽時候薄弈城才能有機會啊，接觸少，機會就少啊。
“我總得給自己找個能安身立命的事做。”你看，連小米都會認為她出來沒地方住，今天才意識到，原來沒了薄弈城，她就什麽都沒了，這些年不是給自己奢侈了，是給自己挖墳了。
“啊？”小米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安身立命的事？隻要抱緊薄弈城的大腿，安身立命算什麽？整個薄家以後都是她的。
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衣服，提著大皮箱就從薄家出來了，小米正想趁機給薄弈城發信息哪，手機屏幕上才編輯了兩個字，“快來”，小綿就出來了。
“他來了也沒用，還是你打算不送我這最後一程？”小綿隻瞄了她一眼便說。
小米一下子就把手機揣進兜裏，在兜裏偷偷的摁了發送，也不知道懂不懂，可這選擇題很明顯，她哪能不送？不然跑得更遠了。
車開在路上，後麵的車一直摁喇叭，小米憤恨的衝後麵比了個中指，催催催，再催你們他媽的命都要沒了。兜裏的電話響起來，知道一定是薄弈城打來的，可旁邊這姑奶奶……她也不敢接啊。
“就在這停吧。”小綿突然在路過的公交站牌開口。小米死死的踩了刹車，發現是公交站牌後明了。
“這個……不是……”她竟然一句勸阻的話也說不出來。
小綿一手提著行李，伸出另一隻手，“借我點錢，等我有了還你。”
小米趕緊翻開身上車上所有的地方，連零帶整在手裏整整六百二十三塊五，“你等等，我到前麵取點。”她平時哪帶現金啊。
小綿一把抓過她手裏的錢放在衣服口袋裏，“行了，這些就夠了！”開門下車。
小米空著的手還攤開來，傻呆呆的看著她就上了一輛公交車，開走了。
直到電話再次響起來，“西四方站牌！”小米接起電話來就有氣無力的回複。
一路上，薄弈城飆車飛奔而來，他接到小米那兩個字的信息就覺得不好，打電話便就不接了，來的路上一心忐忑的該怎麽把她留下來，在看到小米的車後還在像焦慮症一樣躊躇著。
可看到車子裏隻有薄小米的時候，緊張的臉立刻垮下來，“人呢？”
“都說了你這媳婦太聰明，我完全跟不上……嗚嗚，你說你們兩口子這不是為難我麽？天天的。”小米的眼淚終於流下來，沒見過這麽難相處的，她已經盡力了。
薄弈城的心一下子沉浸海底，重重的。
一通電話打出去，全城戒嚴。
小米在公交車站下的車，報亭買了一份報紙，在深巷的小旅館裏住下來才發現，這些年，這些地方一直都沒變。
拋開所有，她得先找一份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