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走，我不怪你
程亦心出了醫院，就算是五年沒有去過的地方，現在卻也能夠一下子找到那個地方，甚至能夠找到當初梁延東放鑰匙的地方。
她去了梁延東五年前的那個公寓，她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的場景。
她和梁詩北兩人在酒吧出了事情被帶到警局，正巧他從警局出來，便將兩人領了出來，兩人狼狽的模樣不能回家，隻能暫住在他公寓裏麵。
梁詩北雖然是犯錯之人，卻仍舊在她耳邊說，這可是程亦心在他哥家裏住的第一個晚上，最後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稱呼她為“亦心”，而是叫了她“嫂子”。
現在，程亦心拿著放在電箱裏麵的備用鑰匙，五年了，鑰匙竟然還在那裏，她不知道打開門來，裏麵是怎麽樣的一番場景，裏麵的一切，都充滿了回憶。
空氣裏麵都是往昔的因子，她忽然間覺得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著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就隻是站在這個門外，她也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坍塌了一樣。
她現在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兩家的人都瞞著她，不告訴她失憶的事情，那真的就要要了她的命一樣，她怎麽能夠接受梁延東已經死了五年這個事實？
“哢擦……”公寓的門被打開，塵封的空間就這樣被打破了寧靜，正午的陽光正好落在客廳裏麵，一束束的光打在地板的厚厚一層灰塵上。
程亦心抑製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強撐著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曾經，她在這裏度過了最快樂的半年，在爺爺將她趕出程家之後，無處可去的她被梁延東收留，也隻能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梁延東，她才會被爺爺趕出程家。
也是因為梁延東，她才會重新被程家接受，重新回到那個家。
可是，推著這一切前進的人，現在卻不在了。
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曾經深愛的人，就是在自己的畢業典禮之上，為了救自己，才會被壞人困住，才會葬身在火海。
“騙子……”程亦心根本不敢往裏麵踏進去半步，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來，揚起了一地的灰塵。
曾經說過等到她二十歲就結婚的人，卻率先丟下了她離開，是他貫穿在她前十八年的生命當中，她以為他會一直出現在她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五年夢醒，發現隻剩下自己孑然一身。
“梁延東，你這個騙子！”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來表達現在的心情，都過去了五年，在被人都已經走出了失去梁延東的痛苦，而她才剛剛知道，這遠比五年前就知道還要讓她覺得痛苦。
他生活的一切痕跡都沒有了，這個公寓裏麵也滿布灰塵，裏麵都被白布遮著，原本裏麵東西就不多，現在就更少。
究竟要讓她怎麽樣相信，梁延東出現過在她的生命裏，又是怎樣忽然間消失。
那些回憶，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擁有。
程東和她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曾經屬於兩個人的記憶，現在隻剩下一個人懷念，這便是孤單。
“啪……”程亦心轉身關上門，將那一室的回憶關在門內。
不，梁延東不能死，他不會死的，他說過要和自己
結婚的，怎麽可能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他就是個大騙子，他說的話絕對不能當真！
程亦心擦幹了淚水，暴走一般走在路上，在路人指指點點之下，她也沒有絲毫停留，是的，她不會相信梁延東已經死了，絕對不會！
從梁延東的公寓走到醫院的時候，她眼中已經沒有別人，在路過秦昊燃的時候，目不斜視。
那麽冷漠的目光是秦昊燃從未見過的，他馬上回頭，拉住了程亦心的手腕。
程亦心被忽然而來的阻力給嚇到了，卻是下意識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就算麵前的人是秦昊燃，她的臉上也帶著生人莫進的表情。
畢竟和程亦心在一起了四年，秦昊燃也很快的察覺出她的不對，“亦心，你怎麽了？哭了？你剛剛去哪裏了？”
抽回手臂的程亦心終於算是正眼看了秦昊燃一眼，就算想起了和梁延東的那些事情，卻也改變不了秦昊燃現在是她的未婚夫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始終要有一個結局。
“我沒事。”程亦心輕聲說道，不過在醫院的大廳，實在不是一個談事情的地方，“我們出去談談。”說著，也並沒有給秦昊燃回答的機會，便率先往外麵走去。
醫院外麵是一個花園，程亦心坐在長椅上，等著秦昊燃走過來，她的手上，已經是取下來的求婚戒指。
秦昊燃看著程亦心的表情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他和她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從此他便是秦昊燃，再也不是程亦心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
可是，他後悔，在那個時候，丟下了程亦心和梁詩北，獨自離開。
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
“亦心，對不起。”秦昊燃蹲在程亦心的腳邊，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以低姿態的姿勢在她跟前。
“對不起，那個時候因為我的退縮，讓你差點……對不起，我知道我說多少句對不起，都不能求得你的原諒，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秦昊燃頭抵在她的膝蓋上，懇求她。
他後悔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也會像程東那樣不顧一切的衝進去，他那個時候不能夠理解為什麽才和程亦心認識數月的程東會不怕死的衝進去，明明他才是愛著程亦心的那一個啊！
程亦心沒有退縮，隻是伸手撫著他的腦袋，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撫一個哭泣的小孩子一樣。
“昊燃，我不怪你，真的。”程亦心的聲音還是輕輕地，或許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再用力說什麽了。
聽到這話的秦昊燃抬起了頭，帶著一點希望看著她，卻沒有在她眼中看到同樣的希望，隻有絕望。
她忽然間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像一個聽話的小孩子一樣，坐的端端正正。
“我不怪你，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你選擇生，是你最原始的本能，沒有人逼著你非要做英雄，我也不會要求你為了我放棄生命，你不欠我什麽，所以不需要為我付出什麽，所以你當時離開的時候，我並不怪你。”程亦心甚至是微微笑了出來。
她自然是明白這一切的道理，秦昊燃
終究是沒有留下來，不是不愛她，隻是在愛她和生命之前，他選擇了後者。
如果當時他留下來，她會很開心，不留下來，也不會傷心，更不會怪他。
“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不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你沒有救我我就怪你，是因為，我的心中，早已經有一個人，沒辦法讓你住在裏麵，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秦昊燃詫異的站了起來，程亦心說“早已經有一個人”，其實他早就在擔心，萬一程亦心想起一切之後，她還會不會在自己身邊，就算那個人已經死了。
可是現在的程亦心看起來，那麽的堅定，就好像就算那個人已經死了，她也會抱著那些回憶去過一輩子一樣。
他始終是輸了，輸給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你都想起來了？”他不甘心的問道。
程亦心沒有回答，她也站了起來，看著這個和自己在一起四年的大男孩兒，其實，她很感謝這段時間他陪在她的身邊，如果他是她最初遇見的那個人，她肯定會和他永遠的在一起。
但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謝謝你。”程亦心朝他一笑，而後拿起了他的手，將一直握在她手心的鑽戒，放在了他的手中。
她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遺憾後悔，最後卻隻是歸於平靜，他應該是早就預料到了。
“再見了，秦昊燃。”她上前，抱了抱這個大男孩兒。
她是真的不怪秦昊燃，他這個年紀，過去也是一帆風順，保護的比溫室裏麵的花朵還要金貴，害怕那些恐怖也不是什麽難堪的事情。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像梁延東那樣不顧一切的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保護她的生命，讓她好好的生活下去。
不是所有人都想梁延東那樣愛她勝過他自己的生命。
那麽，眼前的這個人呢？
在程亦心轉身的時候，看到了程東。
他當時在禮堂裏麵拿著槍抵著他自己的腦袋，說“程亦心，如果你敢開槍，我就死在你麵前”，程東，他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不顧生命的要救她？
在她的正牌男友都離開了之後，他這個才認識了兩個月的男人，竟然可以為了她舍棄生命。
她看著他，白襯衫解開了最上麵的兩顆紐扣，因為著急，襯衫一角已經從西裝褲跑了出來，卻一點都不顯得狼狽。
他看到她平安無事，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站在花園的入口處，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你傻啊！”走到程東麵前，程亦心給程東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程東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伸手，將程亦心摟在了自己的懷裏，緊緊的，生怕她下一秒又消失了。
“我以為找不到你了。”程東閉著眼睛，用心去感受麵前的這個人，她還在，還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我隻是出來散步而已，你緊張什麽，還有，你快放開我，這裏是在公共場合。”她推開了他，並沒有告知他之前去了哪裏。
“我救了你你不該以身相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