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此一時彼一時
“三位，請用茶！”江業適時而來，化解了這僵持的氣氛。
彎腰，將杯子放在三個人的麵前，收起托盤。
“我說老三，你哪裏找來的傭人這麽不懂禮數，連句大少爺，大少奶奶都不會叫麽？”隻是瞥了一眼那杯子，連動動手指頭都懶得。
宋易南回眸掃了眼，“一直跟在我身邊，不過對大哥大嫂不熟，莫要見怪！”
“南哥哥……”怯怯的叫了一聲，一直跟著大嫂於期身邊的女子穿著一襲草綠色長裙，碎花點綴，墨黑的頭發垂直的散落在肩上，很是清純可人。
“小艾長大了。”朝著她的方向微微一笑。
雖然隻是禮貌性的笑容，可於艾也霎那間紅了臉，羞赧無比的低下頭去。
於期擰起眉，手偷偷的擰了妹妹一把，這沒出息的！
“老三，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回家？爸媽都很想你。”宋應東開口就是語重心長的調調。
“想我？”他低低的笑，“大哥，你想我嗎？”
被他問的一愣，很快，宋應東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親弟弟。在外奔波這麽多年，總算回來了，理應回家才是！”
端起茶杯，毫不介意上麵漂浮著一層碎碎的茶葉沫，他輕輕地吹了吹，然後喝上一口，眉眼微抬，“大哥，你也知道我這次為什麽回來。此番，我已無退路，若是回去必然是像爸爸臣服，也許回家，未嚐不是個好選擇，你確定，真的要我回去？”
他這一番話，讓宋應東臉上好一陣變幻。
一旁的於期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見他沒有反應，便幹笑兩聲，“老三，你這是開什麽玩笑呢。怎麽就沒有退路了？雖說外麵風言風語的，不過嫂子也知道，這傳媒啊，都是誇大其詞的。不然瞧瞧，光你這房子，可就值不少錢了呢吧！”
說著，又用力的撞了一下自己的老公。
回過神來，宋應東連連點頭，“對對，老三。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不過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你要真回來……”
“租的。”薄唇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什麽？”怔了怔，兩口子對望一眼，似乎沒聽清。
“我說，你們所見的這套房子，租的。”他繼續說，語調平淡。
臉色尷尬了下，於期笑著說，“老三，要不就說你是咱們宋家最會開玩笑的呢？別說這房子就是你的，便書不是，租也要不少錢呢吧！”
“不貴，五千平一萬塊一個月。”他接著說道。
“一萬塊？”驚訝的瞪大眼，四下打量著。
這裏的占地麵積就算他不說，放眼望去也是很驚人的，可是沒想到這麽便宜。
頓時，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老三，你也學會不老實了。怎麽可能一萬塊？這麽好的事，你怎麽不告訴嫂子我，我也好跟你哥租一套來住住！”
“凶宅，嫂子網上搜搜，一大把，都很便宜！”又是平淡的拋出一句話，卻如炸彈一般。
“凶宅！”她差點沒跳起來。
宋應東也是麵色一變，“什麽凶宅？老三，你在說什麽？”
“這裏死過人，自殺，他殺，不止一兩個。不然怎麽會這麽便宜！”終於放下手裏的杯子，他說，“這茶不錯，大哥大嫂不嚐一嚐嗎？”
於期瞥了一眼杯子，一臉的嫌棄，“老三，嫂子記得你嘴兒雖不算刁，可這品茶卻是要一等一的好，怎麽現在這種撂底兒的，也都喝了？”
“大嫂，此一時彼一時。條件過得去的時候，自然是往好了嚐，如今……”頓了頓，他重新舉起麵前自己的杯子，“有這，就不錯了！”
這下，兩口子的臉色可都不好看。
“這麽說……”遲疑了下，宋應東看著他，“真如外界傳言所說，老三你此番回來，是生意失敗混不下去了？”
“老大，你知道我的為人，也知道我跟家裏的關係如何，若不是退無可退，我又何必回到這裏。”他眼睛盯著那些碎碎的茶末，堅毅的線條也顯得那麽的落寞了。
“南哥哥，你不必灰心，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卷土重來，一定能……”咬著唇瓣有點苦惱，好像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措辭才算合適。
“那就，借小艾吉言了。幸虧有大哥大嫂還在關心我，隻怕日後，還需要你們多幫襯著些。”
“沒問……”於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姐姐使勁的扯了一把，然後站起身道，“那什麽，今兒我們也是順路過來看看，時候也不早了，家裏還有點事，這就回去了。老三，這裏既然是凶宅，就改日嫂子托人去廟裏求點符來給你鎮鎮，你陽氣足，命硬，想來也是不怕的！”
宋應東也站了起來：“易南，凶宅住著總是不合適的，不若搬回家……”
“你還真傻了！哪裏就有那麽多的凶宅，那還不都是道聽途說嚇唬人的，虧你一個大男人，那麽迷信！再說了，旁人怕，咱家老三是誰，他會怕嗎？對吧，老三！”於期中氣十足，訓起自己老公來也是毫不客氣。
宋易南隻是微微的笑，並不搭話。
“那……我們就走了。”搓了搓手，顯然宋應東留在這裏，也是渾身不自在的。
“南哥哥……”於艾還想說什麽，被自己姐姐拉著，隻能不時回頭看，楚楚可憐的。
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他唇角的那一抹淺笑，逐漸冷卻，凝住。
連自家人都這樣來探口風了，更況乎其他人。
一旁，江業忙碌著將所有沒動過的茶杯，重新放在托盤中，正要往外走的時候，被宋易南叫住，“都送去花房，做肥料吧！”
“爺，其實挺可惜的，都沒動過。”低頭看了看那杯子，這兩口子是真的不識貨，就算看著品相不好，但凡嚐上一口，就會知道這也是極品的品質。
不過是路上不小心被擠碎了，爺就讓收了起來，方才讓他去取的時候，他就有點心疼，覺著這倆人一定不會去嚐，又何必浪費，果然！
“沒什麽可惜的！”手指在杯中隨意的晃了晃，“來了，連杯茶都不沏，那是我的不周，
他們不喝，就不能怪我無情了。”
“爺，其實……”頓了頓，他說，“其實於二小姐，是喝了的。”
這三杯，有一杯是明顯的少了。
看著那少下去半杯的茶，他沒看見，亦或是，沒留意。
“都去倒了吧！”收回手指，在毛巾上擦了擦，他淡淡的說。
“是！”江業轉身去了。
……
“你說你傻不傻，剛才你不是沒看見什麽情況，還敢張口讓他回來，回來跟你爭老爺子的財產啊！”坐在車上，也不管宋應東還在開車，一手戳上他的腦袋。
“別鬧，開車呢！”擰起眉宋應東說，“好歹兄弟一場，現在老三落魄成這樣，我做大哥的，真的能袖手旁觀？那讓旁人得說什麽！”
於期冷笑連連，“喲，你可真是大方，這會子衝什麽老大了，當初老三發達的時候，有念著你麽？你們家老頭最疼誰，你自己心裏門兒清似的，他若真回來了，還有你什麽事！你是豬腦袋啊！”
“別戳我！”被連戳幾次，宋應東也火氣大了。
“我還就戳了怎麽著，你現在有能耐了，別忘了當初娶我的時候怎麽三求四請的，我這麽算，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於期一臉的委屈。
“姐姐，姐夫也隻是念著兄弟情分，你就不要再說了。”坐在後座的於艾，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隻這一句話，立刻炮火轉頭了。
於期扭頭瞪了她一眼，“你閉嘴！我還沒說你呢！要說放在過去那份兒上，我也就不說什麽了，你要跟老三，也都隨你。可他現在都什麽情況了，你自己不是沒看見，說起來豪宅，我呸！鬧半天是個凶宅，一萬塊一個月的凶宅，你還想怎麽著？嫁過去做冥婚啊！”
“越說越不像話了！”開著車的宋應東都聽不下去了，“你這說的叫什麽。”
“怎麽，我有說錯麽？是他自己說的，死過人，還不止死過一個人。阿彌陀佛，我們今天去，希望不要沾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回去都用柚子葉洗洗！”說著，還撣了撣身上，好像沾染到了一樣。
“姐姐，你說話太過分了！以前你對南哥哥可不這樣的！”於艾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生氣。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連他宋老三都知道此一時彼一時，我說你個傻丫頭，怎麽就一根筋呢！但凡你學學姐姐我，也不至於現在都等成老姑娘了還嫁不出去！”伸手就想捏她的臉。
於艾眼眶裏噙滿了淚，“姐，我就算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也不要你管！”
說完，用力的去拉車門。
“小艾，別衝動！”宋應東從後視鏡看到，驚叫一聲，車子往邊上俯衝了下，停下來。
好在路上沒什麽車，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傷害。
“你傻啊，車門都是自動落鎖的，你怕什麽啊！”驚魂未定，於期怒火更甚了。
“我……忘了。”他喘著氣說，“好了，都別鬧了，先回家吧！爸媽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