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指證
景言堂。
燭火把四周照的亮如白晝，萬般靜謐下，隻有火把的“撥撥”聲。
尹傾瑤往椅背上靠了靠，雙手握著，藏於袖中，把玩著一粒白玉珠子。她掃了一眼外麵，在發現尹家坤沒過來的時候，她就暗中派了司命過去查看了，算算人也應該快過來了吧？
長公主處理完了鄭嬤嬤，也沒有把視線投給這位曾經很得她寵愛的嬤嬤，她的神色異常的嚴厲，“以後誰當差不力，鄭嬤嬤就是你們的下場，聽懂了嗎？”
“是。”
“今天把大家叫來這裏，本公主是為了確認一件事情。”長公主說到這兒，眸中閃過一絲痛苦，饒是尊貴如公主，也需要麵對這樣的齷齪，而無法逃避。
尹傾瑤時時刻刻注意著長公主的神色，看到自家娘親的臉色，心裏明白對方肯定不好受，不由探身過去，輕輕的喚道，“娘，要不讓我審吧？”
這樣的事情，怎麽能讓未嫁的女兒處理。長公主斷然拒絕，“瑤瑤，你隻管坐著，一切都由本公主處理。”
尹傾瑤看長公主的麵色，有些平靜下來，這才放心，心裏卻罵了尹家坤無數次。
長公主看著底下跪的人，說道，“跪著的小廝都起來吧，去旁邊的屋子等著，衛藍，你去處理。”
“是。”衛藍帶著一眾侍衛，押著所有的小廝，趕進側屋，這才鎖上大門。“公主，一共有一百五十六名小廝。”
“嗯。”長公主應了一聲，看著剩下的婢女，臉色就沒有剛才的和藹了，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已經嫁人的婢女出列，都站在旁邊。”
“嘩啦啦”嫁人的奴婢都站起來，乖乖的站成一排。
“衛藍，你看看，剩下的都是沒有成過親的婢女，是吧？”
衛藍看了一圈，回答道，“是。”
“剛才錦香告訴本公主一個驚天的秘密，本公主本來是不信的，但是後來一想，這樣也不行，所以才會找你們查實清楚。”長公主要著措詞，“你們都還沒有成親，也沒有夫君愛人，想必都是完壁身子。是吧？”
“是。”一眾婢女應聲道，但細細觀看，不難發現，有幾個婢女的臉色完全變了。
作為郡主的貼身婢女青桃和毛桃，也跪在一眾的婢女當中。尹傾瑤看到她們二人，神色如常，麵色不由緩了下來。雖然她清楚這二個婢女，沒有做壞事。但這一世是不是跟前世一樣，她就不敢確定了。
“很好。在你們入府的時候，都得到過嬤嬤的耳提麵命，除了嫁人，不然不能做對不起府上的事情，是不是？”
“是。”
“很好。本公主相信你們，也相信嬤嬤的教導。但有句話叫不得不防。對於敢公然違反府中規定的婢女，本公主也不責罰你們。今晚就給你們一次機會，隻要你們能自己站起來，本公主就既往不咎。”
長公主話落，底下的婢女臉色都不好看了。這話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們，她們當中有人做了壞事，還被長公主知道了。所以長公主才會深夜把她們叫來這裏，為的就是查明這一切。
有心急的婢女厲色問道，“到底是誰？趕快滾出來，別惹的我們都替你背黑鍋。”
旁邊的婢女紛紛應和。
雖然說長公主一向心善，但不論是誰，碰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生氣發怒的吧？萬一長公主找她們做替罪羊，可怎麽辦？
在一片片的聲討聲中，沒有婢女站出來。
長公主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發現有的婢女嚴詞譴責，有的婢女低頭不語。眾生眾態，她的心裏不由一陣陣的冷笑。“本公主再說一遍，現在是你們的機會，敢站出來，本公主就不責罰你，不然等本公主自己找出來，那就別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婢女們還是跪在地上，隻不過有些人把頭低的更下，都快低到了胸口。
安然靜謐中，突然有人站了起來，跑到長公主麵前，跪下來，“公主公主，我要檢舉青桃。”
那名婢女是在廚房負責摘菜工作的，叫蝶心，今年隻有十二歲。她梳著丫鬟頭，一臉的驚謊，手指卻是直直的指向青桃。
尹傾瑤“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還踢倒了椅子。她衝到蝶心麵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蝶心，你知道在說什麽嗎？”
蝶心被嚇的半死，但還是一臉倔強的指著青桃，“昨天晚上奴婢如側，看到青桃和一名小廝抱在一起，奴婢在旁邊等了很久，才敢回去，半邊身子都凍的冷掉了。郡主不相信的話，可以問蝶白。奴婢回去睡的時候，凍著了蝶白，還被蝶白說了幾句。”
蝶心指天發誓，保證剛才說的話全部是真實的。
跪在不遠處的蝶白，在尹傾瑤的目光下，低聲應是。
青桃直直的跪著，她根本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不論蝶心怎麽指證她，她也問心無愧。
尹傾瑤瞟了一眼青桃，見青桃榮辱不驚，不由暗暗點頭。青桃什麽心性，她了解的很，自然不相信青桃會做這樣的事情。那麽，相應的這是蝶心的誣陷了。她的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蝶心，既然你昨天就已經發現，為什麽不馬上上報？要等我娘詢問的時候才說？你安的到底是什麽心？”
蝶心連連擺手，“奴婢怕天黑看錯了人，所以才不敢說出來。再者青桃是郡主您的貼身婢女，論身份論地步都比奴婢強。但今天公主詢問，自然要把奴婢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論真假，公主自會辯駁的。”
一句裏，言辭縝密，完全不像十二歲的婢女所說的話，這要說沒人教蝶心，尹傾瑤怎麽樣也不會信的。“好，好。青桃，對於蝶心的指控，你怎麽說？”
青桃站起身，走到蝶心旁邊跪好，“回郡主的話，青桃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
蝶心急了，一把拉住青桃的袖子，“青桃姐姐，公主說了，隻要如實說出罪行，公主是不會責罰的，你還是說吧。”
青桃大力甩脫，也不去管摔倒在地上的蝶心，“奴婢沒做過，憑什麽要認？”
隨後，青桃看向長公主，“公主，奴婢自進府起，就恪守本分，謹記府規，盡心盡責的服侍郡主。蝶心的指控，奴婢不會認。如果公主不相信奴婢的話，
可以指派嬤嬤檢查。”
長公主眸色一閃，不愧是瑤瑤的貼身婢女。她一點青桃，“你跪一邊，等會兒再審你。”
“是。”青桃行了一禮，安安份份的跪好。
蝶心見自己跳出來指證，沒有把青桃定罪，反而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她終於害怕起來，但一想到剛才放進荷包中的銀子，不由挺直了腰板，在地上“咚咚”磕著頭，“公主，蝶心說的都是事實，請公主審查清楚。”
長公主皺了皺眉，“不必再說，今天晚上，誰有罪誰無罪，本公主都會查的清清楚楚。”
蝶心還要再說。
尹傾瑤已經指了管嬤嬤，讓她把蝶心拖到一邊。又給了司命手勢，讓他悄悄的查查。印象中，蝶心是後來買進府的，幹事不算勤快，但勝在會說話，跟府裏的一些媽媽嬤嬤管家都有些交情。這樣聰明的婢女，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大庭廣眾之下指證青桃，做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中。
有了蝶心的開頭，跪的婢女又有幾人跳了出來，分別指證錦香，如意，玫紅，榴花，毛嬤嬤有私情。
長公主一揮手，衛藍帶人把這五人連著青桃，都先帶到另外一邊側屋看管起來。“還有嗎？”
這些提出來的婢女都是被人指證的，沒有一人是自動現身承認的。
等了一會兒，再無一名婢女認罪。
長公主也不再等待，直接讓衛藍把這些婢女帶到裏間，又派了嬤嬤去查驗。“本公主已經給了你們機會，既然你們都是清白的，那麽就讓嬤嬤查查。如果誰敢不說實話，等查出來了，就別怪本公主。”
“是。”餘下眾婢女，在侍衛的看管下，一個個的走進裏間，接受嬤嬤的查驗。
長公主的臉色一直不好，不僅是因為有人指證出了幾名婢女，更為重要的是，都這麽長時間了，尹家坤還沒有出現。她想了想，詢問衛藍，“衛侍衛，駙馬去了哪裏？”
衛藍回道，“府裏已經落了鑰，駙馬並沒有出去。要不，讓屬下去找找？”
尹傾瑤正好聽到，不由回過頭說道，“娘，你在找父親嗎？別找了，司命看到他，和元智焦在良膳廳喝酒呢。”
這是司命剛報告給她的消息，而且還把那二人的談話都告訴了她。她萬萬沒想到，尹家坤這位父親，竟然會打那樣的主意。不過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他想的那麽美好，等會兒就看看，沒有達成目標會如何。
“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喝酒？”尹家坤此人，麵容俊美，才學過人，喝酒風流，但從來都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今晚怎麽會做出如此失控的事情？
“也許是做賊心虛？”尹傾瑤輕聲嘀咕一句，“說曹操，曹操就到。娘，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就當麵問問唄。”
月色下，尹家坤和元智焦二人，相攜而來。尹家坤一臉的輕鬆，細瞧下，還可以發現他嘴角邊若有若無的微笑。
反而是元智焦，微低著頭，麵色沉重。抬頭看到長公主，害怕的低下頭，好似因為如意的事情被發現，讓他心底很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