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盜屍者

藍憐兒三人躲在暗處,看那幾個人來來回回折騰了幾次,終於把屍體都搬完上了馬車。

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又叫了起來,“老劉哪去了?”

“這死鬼老頭做事慢騰騰,一會兒喊這疼一會兒喊那疼的,早知道就不讓他過來了。一把老骨頭,還來弄這事情……”

“算了算了,還不是因為賭輸了銀子,他也是缺錢,不缺錢誰幹這缺德事兒。大家都是為了錢,相互體諒點。”倒是有人還願意為那個老劉說幾句話。

幾人又等了一會兒,卻見老劉才慢慢的走出來,嘴裏不住的說著抱歉的話,卻還是被人趕到了後麵和那些屍體待在一塊兒。

天太黑看不到老劉的表情,但誰都知道他心裏一點兒也不樂意,別人都在前麵有說有笑,唯獨他一個在後麵和這些瘮人的家夥們待在一塊兒,他唯有求馬車走得快一點兒。

可是越期待,卻越事與願違,馬車剛跑了一段路,還沒回到義莊,軲轆忽然被什麽擱了一下,立刻就跑不動了。

車停得太急,一具屍體還跳了起來,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寫滿了怨氣,嚇得老劉麵如土灰,嘴裏念念著和屍體說些超度的話。

“叫什麽叫!人都要被你嚇死了!”有人立刻罵了老劉一句。

“不是,這,這……”老劉驚魂未定,連話都沒說清楚。

“背死了!”罵老劉的人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拉著其餘的幾個人對著那一堆屍體鞠躬磕頭,把他們的屍體搬來搬去,可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再不行動,天都要亮了。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也找不到別的車了。幸好這兒離義莊也不遠了,幾人一合計,決定搬過去。

這幾天謠言四起,現在又是半夜,義莊周圍方圓幾裏的地方也沒人敢靠近,行動起來也方便得很。

在馬車和義莊之間來回跑了幾趟,幾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的,眼看著還剩最後一具屍體了,其中兩人抬著屍體擺在義莊不遠處的一個位置,卻聽到一聲哀嚎。

“吵什麽吵,把人嚇……”等他一起身,卻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連話也說不清了,“你,你,你,別過來啊!”

義莊裏不知什麽時候亮了一點兒光,模模糊糊的光裏,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不!她根本不是人!一襲白裙,頭發全都糊在臉上,根本看不到臉。

真的有鬼!

四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哭著喊著要走,可是剛剛邁開步子,便像被什麽打中了腿,竟跪了下去。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幽幽的聲音在夜裏聽起來萬分淒涼,似乎在抒發著那滿腔的怨恨,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這個女鬼厲害得很,幾人本還妄圖逃走,可是一連走了幾個人,都被那鬼給牽絆住了,隻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求饒。

“饒命啊,我們不是有心的!都是趙四,都是他讓我們幹的啊!我們不知道得

罪了奶奶您,饒命啊!”

“趙、四、讓、你、們、幹、這、幹、什、麽?”

“不知道,小的,隻是,隻是收了錢,奶奶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啊!”

“都走吧,老劉留下。”他們也是拿錢辦事,不是主謀,從他們口裏也套不出什麽話來。白霜捏著嗓子說話也累了,按照藍憐兒的吩咐點了老劉的名字。

幾人一聽,這鬼居然認識老劉!但是沒點到自己的名字便是萬幸,把白霜祖宗十八代謝了一番,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被點了名的老劉嚇得膽都要破了,他才來一天,若不是為了還債他也不會來掙這死人錢。這下可好,被閻羅王點了名留下來,還不知道要怎麽個死法呢。

“你就是老劉?”聲音卻忽然變了個樣兒,老劉一愣,這聲音清脆,並不像剛才那怨氣十足的鬼魂聲,老劉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

“你叫劉仁厚?”

連他的名字都知道!劉仁厚一愣,他化名劉富貴已經很久了,居然還有人能喊出他的名字!

她到底是人是鬼?劉仁厚壯著膽子看著白霜,並沒有認出她是什麽人。嘿嘿的冷笑兩聲,“劉仁厚?劉仁厚早就死了!”

藍憐兒判斷得沒錯,他果然就是劉仁厚。

藍憐兒走過去把劉仁厚扶起來,說:“您先起來吧,我是婉兒的朋友。”

婉兒?劉仁厚聽到女兒的名字眼睛立刻便亮了,也不管藍憐兒是人還是鬼,抓著她的手問:“婉兒還沒死?她在哪裏?”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藍憐兒雖然答應了劉仁厚,卻還是給他提了條件。

劉仁厚一聽,忙不迭的點頭,沒一會兒卻又反悔了,“不,你騙我,婉兒早就死了!你是鬼,你,你,我也死了對不對?所以才能見到婉兒……”劉仁厚開始語無倫次起來,雙手抱著頭,他的頭又痛了,好痛,一想到過去的事情就頭痛,這麽苟且偷生,還不如就這麽死去。

“劉仁厚,你沒死,婉兒也沒死。你不是想見婉兒嗎?你要是相信我,我就帶你去見她。”藍憐兒有些心痛,安慰了劉仁厚幾句。

藍憐兒把劉仁厚安排在風花雪月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把婉兒帶到他麵前。

劉仁厚怎麽也想不到竟會與女兒重逢,而且是在他做了那冤孽事之後,不是該有報應的嗎,怎麽不僅沒報應,反倒是幫了他呢!

父女倆這麽多年沒見,顯得生分許多,互相的問候了一下,便沒有別的話說了。

可是這麽尷尬的待著也不好,婉兒看著劉仁厚,說:“爹,你老了。”

劉仁厚低著頭,摸了一下皺紋橫生的老臉,尷尬的笑笑:“是嗎?爹老了,婉兒也長成大姑娘了。”

“爹,你現在過得好嗎?銀子還夠花嗎?我這裏還有些銀子,你先拿去用。妓院那邊,你就先不要做了。等女兒賺了大錢,

就給你買房子,女兒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藍憐兒並沒有告訴婉兒劉仁厚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婉兒便以為劉仁厚還繼續在之前的小妓院待著。

婉兒已經打算好了,她在炎烈身邊這麽多年,炎烈也給了不少賞賜她,把它們都賣了,再厚著臉皮和炎烈借一點,她就可以做點小買賣,再攢上幾年,買個房子應該不是什麽問題了。

但是婉兒卻還是有些苦惱,現在給劉仁厚的這些銀子是她和賬房預支的月錢,她的首飾雖然可以變賣,但也怕劉仁厚不夠花。

劉仁厚看到銀子兩眼放光,正伸手去拿,卻在碰到銀子的那一刻縮回了手,婉兒一見麵就給他銀子花,他這個當爹的卻對女兒不聞不問!

縮回的手往臉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劉仁厚狠狠心,說:“婉兒,爹還有錢,你把銀子留著吧。”

婉兒被劉仁厚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抓住他的手,說:“爹,你這是幹什麽呢!”

“沒什麽,爹隻是覺得,爹太不爭氣,沒辦法讓你過上以前的日子。唉……”情到深處,劉仁厚忍不住老淚縱橫。

“爹,沒事的。等晚些時候……”

“不用晚些時候,伯父就在這兒待著吧,和以前也差不多。”婉兒的話未說完,白霜不知什麽時候進來插了一句。

婉兒瞪大眼睛看著白霜,不相信的問了一遍:“白姑娘是說,讓我爹來這裏……”

“反正風花雪月多一個人也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反正也在這裏住下了,有什麽事情,伯父就擔待著點兒,我們也不至於誰欠誰什麽東西。”

“那就謝過白姑娘了。”父女倆對白霜感恩戴德起來,恨不得給白霜下跪感謝她的收留之恩。

白霜卻哭笑不得,若不是藍憐兒逼著她收下劉仁厚,她哪裏敢扛下這個燙手山芋!也不知藍憐兒打的是什麽主意,白霜也不過問,隻是隱隱的感覺到,這不會是結束,隻是一個開頭。

藍憐兒找到劉仁厚並自作主張把他收留在風花雪月的消息瞞不了炎烈,她也不打算瞞著他,等炎烈上完早朝回來,藍憐兒便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和炎烈交代了一遍。

炎烈早從別的地方知道了昨夜的事,卻還是耐心的聽藍憐兒說完,末了才問:“你留著劉仁厚,有什麽打算?”

“既然事情已經開始了,昨夜我也故意把他留了下來,為的就是讓他能夠繼續幫我們的忙。紫衣那裏,應該還有不少的……”

“行,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憐兒,我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再給我闖禍。”炎烈竟出乎意料的滿口答應下來,痛快得讓人不敢相信他是否經過了深思熟慮。

藍憐兒提出的建議,並不是天衣無縫,恰恰相反,這裏麵漏洞百出,隨時都可能會給炎烈捅出大禍來。可是目前為止,這也是唯一的辦法,此事很可能與紫衣有扯不斷的聯係,隻要順著藤摸下去,就不怕那隻老狐狸不露出尾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