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起故人
傍晚的當鋪剛剛歇市,掌櫃一家都回到了後院的廂房吃飯。
享受著天倫之樂的掌櫃一家忽然被藍憐兒的敲門聲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藍憐兒已經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丟在了掌櫃麵前:“掌櫃,白日家兄拿來當的玉,現在派我來贖回來,這是一百兩銀票。”
掌櫃仔細端倪,藍憐兒的確與白日來當玉的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都長得眉清目秀的。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忽然出現在眼前,又拿著一百兩銀票,掌櫃幾乎看花了眼。
心裏一量度,半天時間就賺了五十兩,這麽如意的買賣去哪裏找?也不管藍憐兒是怎麽突然出現的,掌櫃立刻就放下碗筷,起身回了裏屋找起玉來。
可是進去了好一會兒,掌櫃卻兩手空空的出來了,神色緊張的對藍憐兒說:“姑娘,老夫糊塗了,這玉佩方才一位摯交看到喜歡得緊,哀求老夫給他把玩幾日,明日老夫就把玉討回來,不知可否寬限個時日?”
掌櫃沒敢對藍憐兒說實話,方才他進屋子裏去找玉,卻不想把箱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看到玉佩的蹤影,又不敢對藍憐兒說實話,便隨口謅了個借口打發藍憐兒:“老夫不該自作主張,但請姑娘看在白日老夫救了家兄之急的份上,且讓老夫緩一緩,明日姑娘再來,老夫再把玉佩還你可好?這贖金,老夫隻要六十兩……”
藍憐兒本也不想逼人太甚,她也聽出了掌櫃說的不過是推托之詞,卻又聽到他還惦記著錢,便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也惡劣了幾分:“我是受家父所托,今日一定要把玉佩帶回府裏。掌櫃請不要為難我,這一百兩我帶了出來,就沒想過帶回去。”
“這……老夫回屋再找找,興許他拿去的不是這塊玉佩……”掌櫃也的確禁不起這一百兩的誘惑,心想方才定是自己老眼昏花了才找不到那塊玉佩,又起身回了房,這一次還叫上了兒子一起,四隻眼睛一起找,總不會找不到吧。
可是把整個屋子都翻了個遍,掌櫃卻傻了眼,真是奇了怪了,收到玉時他分明放得好好的,平時一些不太值錢的東西他都放在當鋪的櫃子裏,隻有一些看起來比較貴重的東西才會拿回房裏的櫃子鎖起來。可是這一箱子的寶物裏,的的確確沒有白日那位公子拿來的玉佩啊!
做典當生意雖然經常碰上隻當不贖的人,時間一長東西就歸自己所有了,像藍憐兒這種當日拿來當當日就贖回的的確少之又少!又碰巧遇上玉佩就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白紙黑字寫著的,在議定的期限內掌櫃如果對玉佩保管不善,可是要給藍憐兒賠十倍的贖金!
掌櫃父子一合計,便覺得藍憐兒設計了圈套來騙錢。看一個弱女子單槍匹馬的找上門,兩個大男人自然沒有什麽可怕的。
“姑娘,這玉佩的的確確是被借去了。天色已晚,姑娘還是請回吧,明日再來,老夫定給你一個交代。”掌櫃實在不想藍憐兒
再糾纏,便下了逐客令,等明日藍憐兒再過來,他再隨便找個借口敷衍她就是了。
要說掌櫃把玉佩藏起來再漫天要價價,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依藍憐兒看來更大的可能是玉佩失蹤了。
“你的任務隻有一個,打敗所有忤逆你的人。”從前無義給她灌輸的思想在腦子裏浮現。從來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可是這一刻藍憐兒卻心軟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會看著孤獨無助的婉兒伸出自己的援手,此時此刻也會看著掌櫃而動了惻隱。
“那就再給你一日,明天我再過來。”藍憐兒寧願自己是看著天色已晚怕炎烈追究起來不好交代,也不願意承認那一刻她放過了掌櫃一家。
一塊玉佩而已,不見了和炎烈承認就是了,他能把它遺落在她的房間,自然說明那並不重要。
“我以為你會大鬧一場呢。”沒走幾步,卻遇上了一個人。藍憐兒定睛一看,正是炎堃。
天色已經完全的沉了下去,這個時候炎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的身邊也沒有如影隨形的兩個隨從。
“貢王真是武藝超群,這麽晚出來也不帶個隨從。”藍憐兒平靜的說道。
炎堃跟在藍憐兒是身後,聽罷這一句大笑起來,“薄姑娘好眼力,不過,在這個地方我們也能撞上,說明我們真的緣分不淺。”
這一句顯然已經和前一句矛盾了,藍憐兒已經猜出炎堃是尾隨了她一路到了這裏,隻是不知道炎堃到底是為何,如果隻是單純的為了調查藍憐兒,他大可不必這麽做。
“本王的出現如果給薄姑娘帶來了困擾,本王很抱歉,本王也是不想薄姑娘為一塊玉佩而為難。”炎堃像是看出了藍憐兒心裏所想,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
淡淡的月光籠罩在炎堃的周圍,顯得這個年輕的王爺愈發的神秘,臉上淡淡的從容的笑容像是一團化不開的霧,竟讓人有些挪不開目光來。
“這是今日給你的銀票,也怪了本王太大意,竟然沒有把銀票給你,薄姑娘不會是因此遷怒本王才把玉佩當給了別人吧?我說了,七弟會生氣的,你偏不信。”炎堃邊說著,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佩遞給藍憐兒。
乍看之下,還以為炎堃從哪裏弄來了一塊相似的玉來糊弄她。等拿到手上才發現,竟就是炎烈的那一塊玉佩!
藍憐兒有些詫異道:“你從掌櫃那裏偷來的?”
藍憐兒想了一會兒便猜出了七八分來,她一走,炎堃就發現了銀票回到了自己身上,便一路跟著她去了當鋪,還趁掌櫃不注意把玉佩給偷了出來。
“薄姑娘和七弟在一起,膽子也學了七弟,竟對本王用上了‘偷’字。這是本王真金白銀買回來的。”炎堃的話裏有些慍惱,可是配上緩緩的語調,竟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怒火來。
這玉佩真是他“買”回來的,雖然不是
明著買賣,但是給的價錢卻是夠讓掌櫃滿意的。
這種蓄意表現出的漫不經心正是藍憐兒所接受的,炎烈找玉佩找得緊張,也正好拿回去交差。但她卻不想欠炎堃人情,收下玉佩,說:“貢王的大恩大德薄荷銘記於心,王爺給了掌櫃多少銀子,憐兒定會還給王爺。”
“罷了,不過是區區一點銀兩。”對於炎堃來說,五百兩也不算什麽,但是他知道對於藍憐兒來說,會不一樣。
“就算是一兩薄荷也必須還王爺。”藍憐兒冷漠的眸子裏帶了幾分倔強,似乎在告訴炎堃,無功不受祿,她欠他的,就一定會還……
炎堃的眼底忽然浮起一絲詫異,連看藍憐兒的眼神也有些失神。
“隻要你能治好它,本王就算是傾盡家財也在所不惜!”少年炎堃青筋暴露,對著眼前的女子許晏大吼,她年紀輕輕,卻已是馳名遠近的神醫,一定能把他的歡喜救活的。
歡喜是他最愛的一條狗,聰慧過人,更是救過他的一條命,炎堃把它看得比誰都重。
誰知許晏卻板起臉,一聲不吭,隻安靜的替歡喜檢查著流血不止傷口,半晌終於發了話:“回去替它敷藥,半個月就可以恢複了。”她淡淡的表情,似乎並沒有把這個年少的王爺放在眼裏。
“一兩銀子。”許晏低頭寫了藥方,交到炎堃手裏,轉身又繼續忙自己的去了。他之前分明允諾,隻要能救活歡喜,就算是傾盡家財也在所不惜,可她卻隻要一兩銀子。
炎堃以為她開玩笑,從懷裏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道:“這是定金,本王定有重謝。”
誰料銀票卻又被扔回炎堃的手裏,“無功不受祿,如果王爺堅持要給,我倒是有個建議,王爺可以把銀兩換成食物救濟百姓,他們感激你就會愛戴你、尊重你,遠比從我這裏得到的東西要多。”
“王爺?”思緒卻被藍憐兒打斷,炎堃回過神來,再一看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之前許晏的模樣了,隻是淡漠的表情與許晏有幾分相似。
他陪著笑道:“本王失禮了。隻是忽然想起一位故人,與薄姑娘有些相似。”
從炎堃剛才失神的程度看來,那位故人肯定與他關係匪淺吧。藍憐兒雖不想點破,可是她卻知道炎堃的意思,看樣子,必定又牽扯了一段愛恨情仇了。
她剛想開口,卻迎上了炎堃哀傷的眸子,他有些失落道:“算了,不提也罷。”
這是故意挑起她聽故事的欲望?藍憐兒盯著炎堃,卻見他臉色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忽然,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本已暗沉的臉色瞬間又變得蒼白!
黑夜裏忽然衝出兩個穿夜行衣的人來,正是在暗中保護著炎堃的兩個隨從,其中一人立刻走到炎堃身邊,拿出一瓶藥放在炎堃的鼻子下,而另一個隨從則飛快的走到藍憐兒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劍架在了藍憐兒的脖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