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勘察遇阻

他緩緩地睜開眼來,竟發現這不是夢,眼眶漸漸變得濕潤起來。

懷中細膩的肌膚柔軟的不像話,震驚之後便是狂喜,難道說他真的得到了檸笙?

“嗯……”懷中的女人呢喃了一下,安紹揚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酸麻的手臂,一張同樣美麗卻截然不同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安紹揚隻覺“嘩”地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透心涼,整張臉,整具身體都僵硬不疊,腦子當場死機,猶為不可置信:“伊娜,怎麽是你?”

伊娜睜開一雙迷蒙的眸子,“紹揚,怎麽了?”緊接著她尖叫了一聲,迅速地掩住了暴露了大半的身體,慌張地問:“我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聲音隱約帶著哭腔。

見她受驚意外的表現,安紹揚的懷疑一閃而過。可是腦海裏空空的,什麽都回憶不起來?他到底是怎麽和伊娜滾到床上來的?

“紹揚,昨晚我們都喝醉了!這件事情絕不能讓檸笙知道,否則……”

伊娜提到檸笙的名字時,安紹揚整個人都不好了,臉色發青,雙唇蒼白,眼底一片慌亂恐懼,他居然做了對不起檸笙的事情?肮髒的他如何配得上檸笙?

如果檸笙知道了,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分手,不,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巨大的恐懼在安紹揚身上揮之不去,伊娜起身換衣服,牽動了被單,床單上的鮮紅跳了出來刺激著他的雙眼,眸中赤紅。

“你是第一次?”他不可置信,心中存有的一點可恥的僥幸心理被徹底摧毀。如果伊娜是個作風糜爛的女人,那麽他完全可以當作普通的一次豔遇和意外以及一夜情。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在此之前,伊娜是一個幹淨的女人。

伊娜迅速地掩下羞赧之色,繼而反問道:“我是不是第一次,對你很重要嗎?”

她緊緊地盯著安紹揚的臉,上麵寫著痛苦、愧疚、矛盾、自責……多種情緒在他眼神中轉換,最後化作心虛的逃離,安紹揚緊緊地抿著泛紅的唇瓣,沉默不語。

OK,她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

她的第一次沒有人會在乎!

伊娜的心一寸一寸地涼到了穀底,原本心裏對他尚有一絲愧疚,現在好了,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眸底深處竟蘊起了一層森冷之意。

“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當沒有發生過,不會告訴你的檸笙。”

伊娜啞著嗓子,酸楚的說道,勉強撐起精神的臉上泫然欲泣,滿是強顏歡笑故作堅強之色。

“伊娜,對不起,我可以補償你的。”他頓了頓,有些笨拙的說道。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君子,在此之前,他沒有過任何女人。

伊娜是他的好朋友,安紹揚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他昨晚真不該喝酒,明明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為什麽那麽任性和衝動?事實就是事實,發生了便無可挽回。

補償?伊娜嗤笑,她要的補償,怕是你給不起,更吝嗇給。

“不必了。”她淡淡的說道,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安紹揚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背影孤獨、無助、哀怮,像一隻受傷的小鹿,獨自舔舐著傷口,動作遲緩地從房間裏走出去。

安紹揚唇瓣無聲的動了動,想要叫住她,終是沒有。

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意。

伊娜沒有錯,錯的人是他。

其實他很早就知道,伊娜喜歡他,而他喜歡檸笙。

愛情沒有對錯,可是,原本好好的被他搞得一團糟,他一下子傷害了兩個女人!他對不起檸笙,對不起伊娜,此時的安紹揚羞愧難當,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見了!他痛苦地將自己的臉埋在雙掌之間,低低地壓抑著每一寸難挨的呼吸,如果……如果他愛上的人不是檸笙,那該有多好?

但,那終究是如果。

“伊娜,對不起!”

“砰”的一聲門關了,伊娜靠在牆邊上。不見了淚痕,不見了可憐巴巴之態,換做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她咬牙切齒,狠狠發誓:“安紹揚,你想要這麽容易就擺脫我,做夢!”

G市文物研究所裏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炸開了鍋。

檸笙一早來上班,見所裏的同事個個精神振奮,坐立不安,便有幾分奇怪。連平日裏見了自己總要冷嘲熱諷抬杠的婁美姿和劉玲玲二人也是極是反常,神色激動,壓根連正眼都未瞧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過多久,師兄雷和平急匆匆從外麵回來,灰頭土臉風塵仆仆的模樣,活像是剛出土的文物,其餘的同事紛紛嘲笑:“雷和平,你這是剛從南泥灣開墾土地回來嗎?”

話落,一陣哄笑,所裏一派熱鬧。

“去去去!”雷和平早就習慣這種玩笑話,也不惱,跑到檸笙這邊來,其他同事差不多都知道了。

昨天是周末,原本閔所長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上一次漢代墓穴出土的文物報告也匯報完了,所有的文物一一登記拍照,並且修複工作進入了尾聲,和出版社的出版事宜談的差不多了,基本上算是功德圓滿。

誰知道一個午覺睡到一半,便被一個舉報電話給弄醒,心急火燎的巴巴趕了去。

閔所長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對待文物的熱情比老婆孩子還重要。之前檸笙聽說過,閔向學可是大公無私的讓人哭笑不得,一介所長混得比誰都落魄,常常一連工作數月沒有工資,義務勞動。前陣子不是經費不足嗎,差點就發不出其他同事的工資,弄得眾人怨聲載道,直逼罷工了。幸好安奕琛這個財神爺及時到來,經費才剛剛申報上去,估計撥下來要等上三五個月。

“雷師兄,所長確定了是哪個時期的墓了嗎?”

“具體還不清楚。”

“所長怎麽就帶了你,我們大家難道不用去勘察的現場嗎?”檸笙疑惑不解。

“這個麽……”雷和平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現場出了一些小狀況。”

小狀況?

真正到了勘察現場,夏檸笙才知道,雷和平說的‘小狀況’很天真,儼然快要升級成‘戰爭’了。

匿名舉報的電話,地點是在G市的北邊的山區,一個叫做蔣楊村的村子裏。

雷和平是回來搬救兵的,警局的副局長和所長關係好,雷和平借了輛警車,以及兩個年輕力壯的警員。檸笙怎麽會放過一個親身實踐的大號機會,再三央求了雷和平帶自己來,於是二人搭著招搖的警車一路顛簸了兩個小時。

到的時候,幾十個當地的村民,個個凶神惡煞的拿著鋤頭,耙子,棍子等務農用具,堵在了挖掘機前的田地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動作劃一,同仇敵愾,他們身後

是一間刷著黃色油漆的建築。

牆壁上麵圈著大大的佛字,雖然不是占地很大的一間,卻是雕刻的鬥拱飛簷,襯得上精美。毋庸置疑,這是一間佛教的廟宇,並且佇立在這安靜的小山村裏有些年頭了。從風中透過來的一股子檀香和蠟燭香油味異常的刺鼻,檸笙目光凝了凝,看來,現在已經升級到了信仰問題。

她是無神論者,卻不完全否決神佛的存在。

一旁的挖掘機早已打了半日的秋風,閔向學站在對立的一邊,戴著眼鏡,和早上的雷和平一樣灰頭土臉的,身上髒不拉秋,隱約還是可以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書卷氣判斷出來他的身份的。

中間亂哄哄的一團,中間有幾個知識分子模樣的,在費著唇舌,口沫橫飛地調停,可能是村裏的幹部。

“我們不同意,這地不能挖!”

“廟不能拆,菩薩會怪罪的!”

“不能挖,不能拆!”

此起彼伏群情激奮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檸笙此時的心情跟閔所長是一樣的,心揪著,拳頭裏蘊滿了力量,無處發泄。

廟宇是村民的信仰,那是用多少金錢都無法輕易撼動的。在村民眼中,若是對佛祖不虔誠,會受到懲罰的。

考古挖掘工作遭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障礙,陷入了僵局,村委幹部們雖能理解支持研究所的工作,卻是有心無力,使不上勁。雷和平帶來的兩名警員則瞠目結舌,站在一邊,幹瞪著眼。

該怎麽辦?

剛投入工作的檸笙憂心忡忡,若是有那麽大一群人不理解,她們研究所以後的工作該如何堅持下去,深深埋在泥土中的文物正在一點一點的被腐朽,腐蝕和氧化,早一點將它們重見天日保護起來,便早一日心安。

場麵僵持不下,閔所長和這些人講道理無疑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他急得口幹舌燥,嗓子冒煙。正在這時,一輛拉風的黑色賓利朝著這個方向駛了過來,在距離他們二十米處帥氣地停住。

幾百萬的豪車開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山區,確實比較惹眼。檸笙望過去,隻見一雙長腿從車裏跨出來,來人西裝革履,身材修長,竟是十分的眼熟。

細看他眉如刀裁,眸光瀲灩,豐神俊朗,宛如中世紀畫卷裏的貴族王子,姿態優雅,氣韻逼人。

他分明是昨天和檸笙不歡而散的安奕琛!

“乖乖,這車值好多錢吧!跟電視裏演的似的!”

“這娃可真俊喲!”

“……”

一眾村民不約而同的咂嘴議論起來。

不得不說,安奕琛是個天生的發光體,隨著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現場竟是安靜了下來。

他怎麽又來了?陰魂不散?夏檸笙緊緊地交握住五個指頭,讚助商有必要管那麽多的閑事麽?她反複思考了徹夜,痛定思痛決心與安奕琛劃清界限,拖拖遝遝有害無利。和紹揚分手隻是時間早晚罷了,至少她不想讓紹揚太過難堪。

兩年的時間,就算是個木頭人也會有感情的,人非草木。檸笙想,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麽多的意外,或許她真的願意和紹揚一同生活。

對紹揚,她有所不忍,所以那天‘分手’在喉間滾來滾去,就是說不出口。其實紹揚心中清明,仍舊選擇自欺欺人。等他清醒了,自然會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