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諸葛公子今日來嗎

暮子規笑笑,表示讚同。

他卻哪裏知道,風纖雲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可是一名大學生,她的博學,遠遠在他之上,隻不過,對於古詩詞,研究的不多而已。

“那好,師父先來。”

風纖雲笑道。

“嗯……那好,你等等……”

暮子規說完,放眼一看,見不遠處各色花兒開的正豔,沉思片刻,吟道:“晨曦寒意襲人身,山間濃霧迷時辰。不見天光破冬雪,緊把薄衣向冷峎。浮生伶俜催淚眼不見耄耋兩人歸。”

吟完,他喝了一口酒,將酒壺遞給風纖雲,說道:“該你了。”

風纖雲結果,先是喝了一口酒,想了許久,這才吟道:“桃紅妖妖百花臣,時有彩蝶舞紛飛。花容月貌應有時,凋零老去孤墳壘。花容謝後蝶安在?零落成泥螻蟻歸。我戀花時花戀蝶,花枯蝶去從不悔。”

她作的比較簡單,然,韻律什麽也無可挑剔,倒是令暮子規有些納悶。這果然是沒有上過學堂的人作出來的詩嗎?

風纖雲見暮子規一臉詫異的看向自己,目光中有疑惑,有讚賞,也有深深的探究。

她微微一笑,說道:“其實,要說作詩也沒什麽難的。多看自然就會了。師父不必這樣看著我。反倒是師父,纖雲覺得從你的詩中能感悟到壯誌未酬的落寞和傷感。纖雲是一介女流,不懂什麽國事天下事,但我想,凡事道理都差不多,事在人為,境由心生。我們可以努力讓事情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但心情卻一定要好。不管什麽事,都有兩麵,或許,今日你看到的不好的一麵,過一段時間,卻是好事也說不定。夫子,您說是不是?”

暮子規聽她說完,不由搖頭苦笑。

他原本是想要寬慰她的,沒想到,卻被她寬慰了。看來自己這次真的是多此一舉了。

不過,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給撥動了一下,令他不由的心湖一蕩。再看風纖雲時的眸子,便帶了一絲濕濕的感覺。

暮子規又喝了一口酒,轉頭看向池中碧綠的水,過了好大一會兒這才說:“四小姐,你的這一番言論,令子規感覺慚愧,想我暮子規這一生,一直都自持清高,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心中一直都在抱怨,卻從未想過去努力實現,整日裏,隻知道作詩飲酒,還隻道自己清高。如今想來,卻是自己膚淺了。”

“啊……”

風纖雲沒想到自己隨便一說的話,竟然令暮子規產生這樣的想法,不由的有些懊惱。繼而便有些自責。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暮子規看見,不由的又是一笑,說道:“四小姐何必自責,其實你說的對,我是應該改變了。”

說完,他又將手中酒壺一舉,說道:“來,繼續喝!”

“哈哈,來!”

風纖雲見他並未介意,不由的也高興了起來,哈哈一笑,繼續同他喝了起來。

這一日,他們一直沒有再練劍,而是暢所欲言的聊了很多。

到最後,兩個人都有些醉了,話也就更多了起來。

也是在那個時候,風纖雲知道了暮子規的身世。

也知道了,為何他會作出那樣傷感的詩。為何會有壯誌未酬的遺憾

原來,這隻是因為他的身世。

因為他是罪臣之子。他的父親,原本是風征鴻手下的一員猛將,立下過無數赫赫戰功,是風征鴻最得力的幹將之一。

然而,那一年,他們在攻打胡國的時候,由於戰略方案的錯誤,他父親暮淩文被風征鴻安排做先鋒,帶領一支兩百人的隊伍從敵人的後方插入敵營,風征鴻帶領大部隊接應。

可是,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敵人早就已經查探清楚了他們的行動,做好了所有防備,布下了天羅地網,將暮淩文等人重重包圍。

那一戰,暮淩文帶領那區區二百人奮力抵抗,還想辦法通知了風征鴻,大部隊才有機會撤離。

就在他們在經曆裏兩天兩夜的奮戰之後,卻還是被敵人將那兩百人全部殲滅了。

敵人撤離之後,暮淩文才發現自己沒有死,他托著奄奄一息的殘**體,從磊磊屍骨中站了起來,之後,又好不容易追上了大部隊,卻沒有想到,又引來了追兵。

追兵偷襲了風征鴻的部隊,由於沒有防備,死傷無數,最後,雖然風征鴻突圍了出來,然而,五萬人馬,最終活下來的隻有區區兩千人不到。

皇帝因此而震怒,暮淩文也被皇帝認定為叛徒,斬殺於刑場之上。

這其實是個冤案,然,將追兵帶去的人確實是暮淩文,風征鴻也在那場戰役之後受到了處罰,他根本沒有求情的資格。

因此,時至今日,他對暮淩文一直心存愧疚,一直在暗中照顧著暮子規母子倆,還將暮子規一直帶在身邊教習他。

兩年前,由於風征鴻年事已高,便請命留在豐城,又將自己的兒子留在了邊關。由於暮子規的身份特殊,他隻得將他帶了回來。

暮子規從年幼的時候,就一直跟在風征鴻的身邊,也算是身經百戰,而風征鴻,由於對他爹的虧欠之情,也不惜餘力的培養於他,因此,暮子規可稱得上是文韜武略之才,這樣的人,心中自然有著很大的報複。可是,他如今卻隻能呆在將軍府做一名夫子,心中又如何能不鬱悶?

知道了這些,風纖雲終於理解了他。

那一日,他同她聊到很晚,一邊聊,一邊喝,風纖雲也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她隻知道,那酒壺中最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終於,她將酒壺一扔,傻笑著俯在亭子裏的欄杆上,渾身軟的如一灘爛泥,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暮子規平日裏也不太喝酒,因此,雖然喝的不多,也有些醉意,然,卻並不似風纖雲那般人事不省,於是,他扶著她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向冬梅居而去。

風纖雲在那一刻,仿佛忘記了自己已經穿越的事實,喝醉酒的她,將暮子規當成了韓明宵,那個在二十一世紀始亂終棄的男朋友。

她以為,他還是原來的他,從未背叛過她。

在走進冬梅居的院子裏後,風纖雲突然摟著跌跌撞撞的摟著暮子規的脖頸說道:“明宵,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夢見你不要我了……夢見我跳了崖……我還……還夢見,一堆古人……哈哈哈……你覺得可笑不可笑?”

暮子規答非所問,他一覽風纖雲的腰大聲念道:“桃紅妖妖百花臣,時有彩蝶舞紛飛

。花容月貌應有時,凋零老去孤墳壘。花容謝後蝶安在?零落成泥螻蟻歸。我戀花時花戀蝶,花枯蝶去從不悔。”

“四小姐……當你作出這詩的時候……子規就曉得……曉得你心中定人是……是喜歡……喜歡一個人的。哈哈……你說,我說的對不?”

說著,暮子規指著風纖雲的鼻子問道。

“是啊,我喜歡的不正是你嗎?啊哈哈哈……明宵……明宵……”

說著,說著,風纖雲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居然俯在暮子規的肩頭睡著了。

“來人……來人……”

暮子規扶著風纖雲在院子叫道。

“來了,來了……”

燕兒從屋子裏蓬頭垢麵的跑了出來,一見這陣仗,頓時慌了手腳,將風纖雲從暮子規的手裏接了過來,扶著她一搖一擺的向屋裏走去。

暮子規見風纖雲進了屋,這才提著他的酒葫蘆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冬梅居。

那個時候,時間剛剛好是亥時,明亮的月光懶散的照耀著大地,誰也未曾留意,慘淡月光照耀著的榆錢樹上,隱隱露出的一塊白色衣角……

第二日醒來,風纖雲將頭一天的事情忘了個七七八八,隻記得自己喝醉了,而後就到了床上,醒後天就已經亮了。

除了頭有些暈以外,她並未曾感到一絲異樣。

問了燕兒才曉得,諸葛墨雲昨夜並未來冬梅居。

心裏還想,莫非他已經厭煩了?

雖然心中如此想著,然而,還是不由替他編織各種理由,比如昨夜或許他有事沒來,或許,他來了,見自己沒在冬梅居便回去了。也或許,他也同她一樣,和朋友喝酒,喝醉了,誤了事!

可她想到一千種一萬種理由,也未曾想到其實,昨夜,就在暮子規送她到冬梅居的時候,有一個人正躲在樹上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風纖雲不曉得自己為何會給他找那麽多理由,隻是骨子裏對他的認識似乎不一樣了。

以前,她總是認為,他不過就是個喜歡尋歡作樂的紈絝子弟而已。

可自從他每日裏不間斷的給自己教習武功之後,她對他的印象便越來越好了。

她開始相信,他是個認真的老師,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

因此,她還是期待他今夜能夠再來。

到了下午的時候,居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魚。風纖雲拿了書坐在桌前看,燕兒卻一直心神不寧在屋子裏來回走動,有時候還會隔著雨霧不住向外張望。

風纖雲被她晃的眼花,不由問道:“燕兒,你能不能安靜一些?走來走去,還讓不讓我看書了?”

聽了風纖雲的話,燕兒這才停住了腳步,卻一臉擔憂的說:“也不知諸葛公子今日還來不來,若是來了,淋了雨可如何是好?”

“……”

“你不是說,他昨日就沒有來嗎?依我看,這麽些時日了,他大概是厭煩了吧!”

風纖雲無奈將書放下,說道。說完,她又說:“燕兒,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早熟加花癡?諸葛公子是個大人了,還需要你來操心嗎?真是的。”

“可是,小姐,雨真的好大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