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孤獨患者
她，也隻有她，能夠讓他那般地心無寧日。
他試圖在她身上找回已經的尊嚴，可是沒想到竟然越陷越深。他每次在親吻她的時候，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她真的是他的妻子嗎？
原以為，他最愛的那個人就是何韻嬈，他們從大學時期就認識了。他不否認，他也曾深深地喜歡她，那個時候，是什麽都不用計較的。他或許愛的隻是她當時的單純可愛吧。
男子遲遲沒有回答，加上他怪異的神情，整個演播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凝固起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就會被判定為播出事故的。不要說整個節目組，就是整個電視台也要跟著玩完。
主播不得已又疑地又問了一句：“如果重新給你一次機會的話，你會做出什麽的選擇呢？”
電視那邊的惠安扯著嘴角，看到這個場麵，迅速地總結一句：“他還是不要選我們慕嫣的好，省得再受到一次傷害。”
她已經不能再忍受有人上傷害她的朋友，尤其還是什麽結了婚的丈夫之類的，這樣的人就更加不可饒恕。如果慕嫣看到這樣的畫麵，還不知道會難過成什麽樣呢。憑什麽就要有他們男人來做選擇，反正選了他們也不會珍惜。到頭來，受傷的還是女人。
楚顥然怔了半晌的回答是：“我不會做什麽選擇，我會完全遵從我的內心。”
那句完全遵從內心的話，讓很多人對他刮目相看。人活一輩子，誰不想開開心心地活著，所以遵從自己的內心是最好的辦法吧。
何韻嬈把廣播關掉，旁邊的遊裏靜靜地看著她。他仿佛看見她內心正在不斷翻湧的痛苦，手指已經快要觸摸上她的長發，最終他還是拉回了他的理智：“假如楚顥然選擇了沈慕嫣，你該怎麽辦？”
“……”
何韻嬈已然說不出話來，她在盡量控製住自己那雙不住顫抖的雙手。
她該怎麽辦？這真是個好問題啊，她好像還真沒有想過沈慕嫣會回來這個問題，何況那個女人肚子裏還有楚家的骨肉。楚老爺子恐怕也會趁機會把她趕出去吧，這樣一來，她什麽也得不到，不但失去了愛情，還收獲了一堆鄙視跟謠言。
心裏好像有一個縫隙似的，很多東西都順著縫隙溜走，她覺得自己很快就要變得一無所有了。但是她不會坐以待的，她必須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其實，你離開楚家，未嚐不是好的抉擇。”遊裏低聲說。他倒不是受了楚顯榮的命令，而是，這個時候不離開的話，以後恐怕就不是離不離開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何韻嬈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眼眶頓時通紅，聲音也是尖刻地讓人難受：“為什麽是我離開？我就那麽不堪嗎？我告訴你，我會努力待在楚家，而且時間還比你長，你信不信？”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地淒厲：“我不會讓沈慕嫣那個丫頭得逞的，楚家少夫人隻能是我，這個位置原本就是屬於我的。”
遊裏不禁問：“你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快不快樂？”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問出這句話來，隻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不能讓眼前這個女人太難過。楚顥然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楚顥然了，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人其實是沈慕嫣吧。
如果現在不去製止的話，估計到了以後，會釀成更大的傷害。
何韻嬈此刻已經沒有了理智，她閉著眼睛回答：“是的，我一點兒也不介意，隻要我能在他身邊就好了。我也想通了，他隻不過是一時被迷惑了，我相信等他清醒過來，他很快就會回來。”
聽著這樣的話，遊裏選擇了沉默，他還能說什麽呢，他對她的保護也隻能暫時的，他也不可能因為她而壞了自己的規矩。
“我想了很久，或許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多，還不夠好。既然爺爺那麽喜歡小孩子的話，那我跟顥然趕緊生個孩子好了。”她笑了起來，臉上的淚痕都還沒有幹，所以神情看起來還是有些牽強。
節目的播出，讓楚顥然一直盤踞在熱搜榜榜首，話題榜也是第一名。
很多人都為他的誠實所感動，而且他也願意直接麵對人們的質疑，沒有選擇逃避，這一點很好。轉眼間，楚顥然就由一個花花公子，變成了一個誠實又癡情的好男人。但也有人在質疑這是不是炒作，畢竟楚家的權勢擺在那裏。
觀眾們都表示，看了節目很受感動，沒想到楚家大少爺也有這麽溫情的一麵。大家都很喜歡它坦誠的一麵，如果隻是一味地逃避，推卸責任，那跟膽小鬼沒有什麽區別。
楚顯榮也對這次的訪問表示滿意，主要還是看到自己的孫子願意真正麵對自己，也願意承擔起責任，而且越來越成熟了。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孩子會那麽大方地承認，最後，他也打破自己的回答，承認最喜歡的人正是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希望可以借助媒體的力量能夠快點找到她。
而另一位主人公還完全不知情，她直到下飛機時，都依然還處在昏迷中。
救護車早早就等候在機場，周以衡像是個瘋子一樣，他看著懷裏的人，巨大的悲傷將他一層又一層地包裹了起來。他絕對不能失去她，否則這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Sir，please don’t worry，we will do our best to。”醫生也在安慰他，誰都能看出來，他整個人的狀態都是不正常的。
周以衡眼睛裏的寒冰徹底被擊碎，他用力地說道：“If it wasn’t for her，I can not live，I hope you understand。”
他簡單又明了地表示沒有沈慕嫣他就不能存活，整個人已經沒了力氣。醫生們都佩服地看著他，看來這個年輕人是真的很喜歡這位小姐啊。
沈慕嫣還在做著她的夢，好寂寞，好孤獨的夢。
她試圖逃脫出來，可是好像有什麽東西纏住了她的腳，她怎麽也動彈不得。那個男人依然還在那裏，他為什麽看起來比她還要難過呢？她迷茫著看著他，想起曾經他羞辱她的話，心髒再一次縮緊。
是棋子啊，他說過的，她隻不過是父親為了挽救自己事業的一枚棋子。而且還在漸漸失去她的功效，最後就會成為一個廢物。果真如他所說，現在的她成了一個廢物了呢。
孩子，她在夢裏彷徨時，看見了一個孩子。
他長得還真是漂亮，眼睛又大又黑，睫毛也長得不可思議。孩子仰起臉，望著她，好看的眉眼裏有著濃鬱的哀傷。她想去安慰他，可是她的腳被藤蔓纏住，怎麽掙紮也沒有用，無奈，痛苦，懊惱，各種各樣的情緒又再一次襲來，讓她簡直不能呼吸。
“媽媽。”那個孩子在叫她。
沈慕嫣隻感覺自己渾身一震，他在叫她媽媽？是她的孩子，沒錯，她用力吸了口氣，那是她的孩子。還差一點，她就能夠著他了，她在拚命使勁。
孩子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她：“媽媽，為什麽我找不到爸爸？他剛剛還在這裏的。”
這樣的一句話，無疑又將她推進萬丈深淵。
周以衡站在醫院的走廊裏，
等著醫生們為她做全麵的檢查，他甚至有些邪惡地想，如果實在不行，就把那個孩子拿掉好了。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要是知道沒有了孩子，慕嫣一定會難過地發瘋的。
他也知道楚顥然在電視台說的那些話，父親已經把視頻發給他了。男子冷笑起來，楚顥然這個懦夫，隻有在別人消失後，才知道後悔，才知道滿世界尋覓。他就跟他那無恥的父親一樣，是個膽小鬼。
不過，他周以衡是絕對不可能讓沈慕嫣回到那個家夥身邊的，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
母親在彌留之際，對他說過，假如有一天遇到了喜歡的東西，一定要牢牢抓在手裏，不要等到後悔的那一天。
所以沈慕嫣隻能是他的，他倒要看看，楚顥然能夠用什麽招數找回沈慕嫣。其實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經支離破碎了不是嗎？現在才裝模作樣地打起同情牌，對於這樣的人，他是最不屑的，甚至連對手都稱不上。
醫生終於帶來了好消息，沈慕嫣隻是心理壓力太大，導致精神上的奔潰，隻要好好進行心理輔導就好了。
“孩子呢？”
“很好，先生是個很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周以衡一頓，父親麽，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他的眼眸低垂，很好，楚顥然，如果你夠本事，就來我手裏帶走你的孩子跟你最喜歡的人吧。
加拿大的天氣很好，他望著藍天，嘴角漸漸浮起笑容。
剛剛緩過來的沈慕嫣被他輕輕摟在懷裏，他發誓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不會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看著那些消瘦了不少的臉，他有點心疼，他連忙打電話吩咐公寓裏的保姆多煮些好吃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揉她的長發，眼底的溫柔全部顯露出來，沈慕嫣被他的動作怔住。
但是轉念一想，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自己身邊似乎也不錯，起碼她不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我讓人給你做了好吃的，你必須要吃完。”他有些霸道地命令。
沈慕嫣笑：“好的，周先生，我會努力吃完的。”
雖然他以前是一個精神患者，其實也是孤獨症患者，但是現在的他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她也不該再用以前的那種心態來對待他，孩子說要爸爸，那麽他應該是合格的父親吧。
楚宅，花園。
楚顯榮一個人坐在花叢裏的石凳上，他看著那些爭先恐後盛開的花朵，心裏突然生起一絲惆悵來。楚顥然站在他的旁邊，神情淡然。
老爺子很多年沒有這麽認真地看過這些花了，有些花還是楚顥然母親親手種下的，可惜花在人已經不在了。他這把老骨頭，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送了兩次了，叫他如何不心傷。
“顥然……”
“是，爺爺。”
“你在電視台講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老爺子雖然願意相信那些是真的，可是他終究還是不了解自己孫子的心思。
楚顥然在老爺子對麵坐了下來，他的神情很黯然：“爺爺，說真的，我起初也沒看清楚自己的心。我以為我是明白的，也知道該怎樣活，可是到頭來我才發現，我好像錯得有點離譜。”
“她懷了我的孩子，現在我卻連她人在哪裏都不知道，我感覺自己真不是人。爺爺，你說我該怎麽辦？”
楚顯榮看著自己的孫子，眼眶隱隱有點泛紅：“孩子，你終於明白了。”
這麽久以來，他都在試圖讓他明白，到底誰才是最適合他的人，可是他不斷地在反抗。如今，這算是終於懂得自己的心意了嗎？他欣慰地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