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柳大公子的縱容
又是柳家。
想要做生意就難免會和柳家有一番接觸，隻是前天剛剛潑了柳家未來家主兩杯茶水，今天就要去登門拜訪，實在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月事來的第三天，青媚算是活了過來，小腹偶爾會隱隱作痛，卻不是那麽嚴重了，隻要不劇烈地跑跳，基本是沒什麽大礙了。早上起來換了套衣服，團子說他要紮馬步，青媚看了一會兒，指導他怎樣站著應該更好些，倒是提早出了門。
來到柳家，管家是認識她的，見是她來了，還愣了那麽一會兒，很快又換上滿臉的客氣，迎她進去，安排了個丫鬟帶她去柳家後花園。柳家不愧是洛城的商業巨頭，柳家家宅比晏家還要大上幾分，她本來以為晏家的宅子已經夠大了。看柳家把宅子修的這麽大，若說他是為了徹底將曾經的商業巨頭晏家比下去，那也不未過。
晏家有一個很大的後花園，花園裏還有人造的小池子，那池子占地半畝左右，池子裏還有湖心亭。柳家的池子比晏家的也要大上不少，基本可以算是個人造小湖了，小湖裏還種了睡蓮，微風吹來，睡蓮左右輕擺，在平靜的湖麵上漾起點點漣漪，看起來很有詩情畫意。
這是晏家沒有的。
青媚很喜歡那睡蓮，尤其是其中一朵橙色漸變的睡蓮。睡蓮花瓣的顏色很淡，帶了點半透明的意味。淡淡的橙色花瓣，此刻正悄然綻放，亭亭玉立於水中，青媚覺得她怎麽看都看不夠。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活著的睡蓮呢，穿越前的她要麽在深山老林裏，要麽就是在她前主人的家裏，沒有化形，根本不可能跑出去玩耍。
作為一棵小草，她以前都沒想過自己也會喜歡某一種植物。
這睡蓮的花瓣看起來還有點透明，花苞微微張開，真好看。因為專心欣賞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現在的她幾乎感覺不到小腹的不適，隻是偶爾會不由自主地微蹙起眉心。
柳拂生來花園的時候，洛城的商戶們大多都到了，他們此刻三三兩兩會聚，時不時朝亭子裏的青媚看去一眼，眼底的神色各種各樣，大多是輕蔑的。
柳拂生來的悄無聲息，原本隻是在池邊假山後靜看著到場的商人，他近來越來越不喜與人接觸了，那些人都有著虛偽的嘴臉，他遊刃商場這麽多年，心底的厭惡不降反增。可以說他是天生的商人，又可以說他骨子裏不適合經商，他隻是一直在逼迫自己罷了。
生在柳家這樣的環境裏，他若是不逼迫自己努力做得更好，哪裏會有如今這樣的地位？柳家裏的人生來就習慣了明爭暗鬥，他當初借著出去發展的理由，逃離了這個除了爭鬥就沒有了溫情的“家”，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好，再也沒有了別的依仗。
而如今，他事業有成，似乎可以暫時退隱，讓柳家的後生接替上來。在他這一輩，他是老大，而作為老大的他至今都單身一人，還沒有傳承的子嗣。但是他伯伯的兒子，他的好幾個堂弟，都是有了家室的人，他們的子女如今最大的也隻有五歲，想要讓他們提不上來，還得
至少等十年。
十年的時間……說起來有點長了。
他從踏入商場至今，也才過了六年而已。
拋棄腦中的想法，他早已習慣把厭惡壓在心底，厭惡“商場”這東西厭惡了六年，除了讓商場上的勁敵沈見看出過一些端倪之外，知道他的人和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其實是喜歡這一片天地的，因為這一片天地可以讓他盡情地施展才能，讓他去為了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金錢去拚鬥，並且他也取得了傲人的成績。
他雙眼微闔，收起所有情緒。再次睜眼，他的目光被湖心亭裏的那個倩影吸引，久久無法已開。從剛才進來起她就一直坐在那兒，因為是麵對著他這個方向的，他能清楚地看到她一舉一動。
一顰一笑。
她坐在那裏，似乎正看著池裏的蓮花出神。這樣柔弱無聲的她此刻正帶了點柔弱美。
第一次見麵，她給他的印象是“生龍活虎”，完全不像是個女人；第二次見麵，她又搖身一變，變成了個狡猾的商人，與他討價還價，被他言語威脅後又狠狠地潑了她一臉茶水。
而這一次見麵……
他漫步走近，才發現她呆呆地看著那朵蓮花，眼裏透著疲憊。紅潤的臉色不過是用胭脂畫出來的，如果沒有胭脂的遮掩，她的麵色恐怕會和唇色一樣蒼白。就連亭子旁邊有人時常對她議論紛紛，她都沒有搭理。若是換做前兩天，估計早就打起來了吧？
說真話，他似乎一點都不怕她在這種時境下的柳家鬧起來。若是真鬧起來了，他也許會權當是在看戲，看一會兒之後再出手調解，將各方的損失調節到最低。
畢竟他以前的生活，除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似乎再也沒有了別的樂趣。如今看到這麽一個生動活潑的人，就算愛鬧事一些，也無妨。
可是今天……
她怎麽了？
如此神色懨懨的她，還是真正的她嗎？
隨即他又被自己的這個疑問驚了一下，他明明才認識她不到三天，怎麽就會生出自己似乎已經很了解她的感覺？當真是……
“拂生啊，六年不見，以前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都長得這麽高了。”
一個爽朗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柳拂生壓下心中的疑惑，他對說話這人有點印象。
此人姓周，單名一個通字，是他母親娘家的一個遠親，以前他母親不受寵，這個遠親雖然是他母親在洛城唯一的親人，卻從未上門看望過他們母子倆。
偶爾來一次柳家，也是來參加商會聚會的。
如今他接管了柳家，套關係的就來了。柳拂生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轉瞬換上了那一副用了許多年的虛假的笑臉，開始與迎上來意欲與之交好的商人們周旋。
青媚是早就發現了柳拂生的存在，那個被她潑了一臉茶水的虛偽的商人隱身於茂密的垂柳後麵，似乎正是在往她這個方向看。
耳邊還是會偶爾響起那些老家夥的紛紛議論，吵得她連看蓮花的心情都沒有了。
那些個迂腐的商人，要是她現在沒有大姨媽在身，她早就一拳過去把他們打趴下了。管他什麽商會，管他是不是在柳家的地盤，敢惹她不高興的人都得嚐嚐她的拳頭！
至於柳拂生麽……
他好像老看著她，怎麽的？難道還在嫉恨前天的那杯茶？
她覺得她前天突然一個衝動，往柳拂生臉上潑水，很有可能也是受了大姨媽的影響。畢竟來大姨媽的時候女人都會變得比較暴躁，這人一暴躁起來，被滿腔的暴躁情緒衝昏了頭腦，可不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誰，都照揍不誤。
也有人注意到了柳拂生看青媚的眼神。他在疑惑她今天怎麽會變得如此安靜無害，旁人確當他在疑惑眼前這個女人是誰。馬上就有人給他解釋了。
“拂生公子離開洛城六年有餘，大概沒聽說過此女。此女乃晏家的嫡長女，原本是很受晏老爺寵愛的，隻可惜她不自愛，未婚生子，活活氣死了晏老爺。”
另一個補充道：“是啊，隻是她原來一直都呆在晏家，不管滿城傳的如何風風雨雨，她始終不曾出來露過臉。洛城百姓幾乎都知道這晏家大小姐不檢點，卻不知她的長相。連我也是前兩天初次見過她長大後的樣子。”
“確實是個美人，可惜不自愛。”柳拂生右後側的一個穿著黃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用帶了惋惜的語氣說道。
“聽說是被晏二夫人趕出了晏家，可她卻在晏府大門口大聲喊門，言談舉止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可言，甚至與尋常百姓大打出手，真是……”
聽他們說來說去都是貶斥，柳拂生眼底的不耐一瞬而逝，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自己會不喜歡聽別人說青媚的壞話。
“我還聽說她的力氣不同於尋常人，一手就拍斷了晏府的門柱。”
“這樣的女人若是娶回家，不是給你戴綠帽子，就是出手打人。”
“誰娶了她可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可惜了那雙靈動的眼睛。”
“長得就是一副狐媚相，這種女人就像我家那婆娘說的，天生不是好東西。”
如果說之前他們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柳拂生至少還聽得下去，因為他們說的雖然難聽了些，可到底是真的，連青媚自己都無法反駁。
可後麵他們說的那些話，已經算是真正的人身攻擊了，柳拂生聽得厭煩，他眉頭微蹙，旁邊說的正起勁的商人們還以為他這是因為從他們的言語描述裏了解了青媚的劣跡，才會皺眉，以為這是他討厭了青媚的表現。
殊不知他討厭的正是他們。
柳拂生抬頭，正巧看青媚蓮步走出亭子，眉宇間夾雜了疲憊，眼底卻閃著惱怒，還有危險的信號。柳拂生的心情卻微微舒緩，這樣的她，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
“哼，我說柳家怎麽能一家獨大，短時間內就成為洛城商場上的一把手。原來不是因為柳大公子太厲害，而是因為你們這群成天吃飽了飯沒事做，不思進取的所謂商人都學長舌婦去嚼舌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