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窺探

四、窺探

四、窺探

冷穆離開宴會廳,在冷家四處遊蕩。

在冷家每個人的心裏,“冷家”隻是個名詞,是他們暫時棲身的地方,並不具備家的任何特征,對冷穆來說,這個“冷家”更像是一個大的工廠,它造就了許多殺手、醫生、律師、政客、商人、各種精英還有新一代“瑕疵品”家主冷穆。

冷家不是家。

沒有人會擁有一個方圓幾十裏的家,也沒有人會在家的每個房間裏都安裝上監視器和竊聽器,對,冷穆差點忘了,這也是冷丁的愛好之一 。

冷丁是當之無愧的窺探者,他喜歡從人的習慣、話語中揣摩並且加以控製這個人的思想。冷丁是一頭豹子,隻是已經老去了。他被一頭又小又懶的豹子製服在床上,色字頭上一把刀,當冷穆拿起那把刀時,冷丁就輸了。

冷穆突然想去看看那些拍下自己不斷被上的監視器,既然已經站在了冷丁曾經的高處,不知能否理解冷丁那變|態的心理。

遠處有一座六層的樓房,從第一次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到現在,冷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這世界上恐怕隻有冷丁會用一整棟樓來監視一個“家”。

不用冷穆專門通知,那棟樓裏的工作人員已經從監視器裏知道新一任家主要來了。

每個人都在心裏戰栗,新家主拿著刀刺向前任家主的影像也如刀般深深刺在他們心上。

這些人在害怕,他們知道冷家每個人的秘密,也看過新任家主被人壓在身下的每一個瞬間,為什麽不害怕,家主來了,也許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八號集團沒了。第二把火,難道要燒向他們了?

冷穆大概不會想到,自己隨心所欲的“看”會給那麽多人帶來“災難”。可是當那些人急急忙忙站成幾排,低著頭用發抖的聲音歡迎冷穆時,冷穆終於意識到從來沒有過隨心所欲的自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了。

冷穆站在總監視大樓的入口處,看著那些工作人員整整齊齊地站著,切斷了自己回去的路,那就真的去看看吧。

“一樓監視的是從冷家邊界到冷家第一個大門共十裏的地方,二樓監視的是……”負責人緊張得滿頭大汗。

“不用了。”冷穆打斷負責人的話,“到監視住宅的那層。”

冷穆很漂亮,會令每個看到他的人移不開眼睛。可是現在冷穆麵前的人都在惴惴不安地低著頭,不敢接這顆不定時炸彈。

整棟樓在這一瞬間安靜得聽得到負責人頭上的汗落在地上的滴答聲。

冷穆沒有等到有人領頭行動,“冷三。”

“在。家主,六樓。”

冷穆打開電梯,留下眾人,獨自上樓。

一個眨眼,冷三又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電梯前終於有人耐不住這心理戰,暈倒在電梯到達六樓的時候。隻有負責人還在故作鎮定,吩咐大家先去各忙各的。

除了冷穆和第一殺手冷風,冷家的所有人都怕這些在一個星期之前才在冷穆傳喚下出現在監視器裏的特種兵。在他們心裏,這十個特種兵比康乾時期的影衛更讓人害怕,因為這十個特種兵無法被監視器捕捉,他們沒有影子。

“冷三,他們是在害怕我嗎?”

“是的,家主。”

“又是權勢的副作用。”冷穆走到一個名為“臥室”的房間前,進去。

數十台監視器沒有任何疲倦地工作著,冷穆被折磨八年的房間,也是扳倒冷丁的房間在監視器裏顯得特別冷清,那扇打進雨的窗依舊開著,冷穆突然想起自己吩咐過那間屋子不許任何人進去。其實進去也沒什麽,不過一間屋子而已。

冷羽果真聽了冷穆的話,在房間裏休息。睡著的冷羽蜷縮著,惹人疼,怎麽不蓋東西,盡管是夏天,也會著涼的,冷穆想去抱著他。監視器前的冷穆自然抱不到,但是進入冷羽房間的冷風倒在床上抱緊了冷羽。

兩個少年相擁入睡的畫麵總是很容易讓人感動,如果不是冷風一直在亂動的話。冷羽還是被冷**擾醒了。

畫麵裏的冷羽有些不滿,嘴裏在說些什麽,而冷風依舊一臉痞痞的笑,不停地打斷冷羽的話。

冷穆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話,伸手打開了那個房間的竊聽器。

“你還不如不回來的好,就會氣人。”

這是冷羽的話嗎?冷穆從來不知道冷羽也會生氣,也會說狠話。

“羽,你怎麽能這樣?我天天夜夜都在想你,你這個狠心的人,我不活了,我以後不回來了,嗚嗚……”

“呸呸呸,”冷羽捂著冷風的嘴,“快點,你也呸呸呸,不要說不好聽的話。”

“知道了。呸呸呸。”

“嗯。真乖。”冷羽摸摸冷風的頭發。

冷穆碰一下自己的頭發,從來不記得冷羽有這樣溫柔地摸過自己的頭發。冷風在自己麵前也不曾這麽聽話。冷穆有些失落。

“羽,那個住在穆穆房間裏的人偶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冷風在把玩著冷羽的頭發。

“什麽人偶,又亂說話。那個人偶,不是,那個人叫做夏帆。是小穆救回來的。小穆對他很不一樣。”冷羽有些不高興。

冷穆不覺得夏帆有什麽不一樣,也不明白冷羽為何這樣說。

“怎麽不一樣?”冷風也很好奇。

“夏帆是以前小穆出逃時認識的。我們都知道小穆對感情很遲鈍,所以小穆出逃過很多次,也沒能記住一個背叛他的人,但是夏帆例外。這還不是不一樣?”

冷穆失笑,原來自己在他們兩人眼中是感情如此遲鈍的人。那些背叛自己的人,不是記不住,隻是不想記。記住了又如何,報仇嗎?那一輩子也報不完。

冷羽的話緊接著傳來,“還有夏帆住在小穆的臥室裏,十八年來唯一一個睡在小穆床上的人。連冷丁那樣強勢的人也沒能睡在上麵一次。”

“羽,別說了!夏帆憑什麽是不一樣的!穆穆是我們的,是我們的!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冷風跳下床,拿出自己的槍。

冷穆不太明白,冷風為什麽突然發狂,“冷三,保護夏帆。別傷了冷風。”“是。”

“冷風!”冷羽從背後抱住冷風,“你真應該叫做‘冷靜’,而不是冷風,你太衝動了。”

“我沒有衝動。我們忍了冷丁那個混蛋欺負穆穆八年,現在冷丁完了,穆穆終於隻有我們了,我不允許那個死人偶搶走穆穆。我不允許!”

冷風不斷掙脫冷羽的束縛,冷羽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他搶不走的,穆穆一直在我們身邊啊。”

“隻有我們三個人不好嗎?隻有我們三個人。”冷風扔掉槍,轉身抱著冷羽痛哭。

冷穆關掉竊聽器的聲音,腦海裏不斷回響著一句話“隻有我們三個人”。

好吧,隻有我們三個人。隻是冷穆的心依舊空虛,少了什麽?

少了宴會的繁華?少了權勢的誘惑?還是少了夏帆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