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陪你看每一個日出

四麵都是牆壁,沒有窗戶的房間。

一個中年男人雙手被綁在身後,神情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腳步聲傳來,他眼皮動了動,沒有抬頭。

門鎖被打開,那個人走進來,一腳狠狠踹向椅子,他來不及反應脖子就被捏在那人手裏。

他看見對方的臉,年輕男人,長相俊美,一雙眼睛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認識這個男人,他是靳東夜四個手下之一,夏遊。

商業奇才,目光長遠,手段狠辣。

夏遊緊盯著這個男人,冷聲道:“接下來,我問,你答,若有一句假話,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組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到底經曆了許多事,扯了扯嘴角:“小子,嚇唬我,你還太嫩了一點。”

夏遊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個拳頭,組長悶哼,緊接著感覺重心一空,椅子往後倒。

“咳咳。”他咳嗽了一聲,忽然就不敢動彈。

夏遊修長的腿提起,黑色的皮鞋對準了他的褲襠,俊美的臉上都是冷酷。

“說,還是不說。”

組長黑著臉,咬牙呸了一聲。

皮鞋尖頭一個下落,最不能忍受疼痛的地方慘遭攻擊,他頓時一聲慘叫:“啊!”

外頭偷聽的左飛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低聲道:“這個夏遊,真是衣冠禽獸。”

側靠著門的尚魚擦著槍,隨後說:“小心他聽見,下一個就是你。”

左飛下意識捂住下身,白著臉怒視尚魚:“烏鴉嘴!”

尚魚懶懶道:“軟腳蝦。”

左飛瞪眼:“你再說!”

尚魚又道:“身手差。”

左飛氣急,甩手轉手,往回走。

身後的尚魚組織了語言,唱道:“喲,喲,軟腳蝦,身手差……”

前頭的左飛一個踉蹌,尚魚即刻接著唱:“走路還摔跤。”

裏麵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男人的慘叫連連。

十分鍾後,門開了,組長躺在地上,像一隻蝦子蜷縮著身體,神情痛苦不堪。

夏遊一身黑色西裝,跟來時一樣潔淨整齊,他抬頭對尚魚說:“走吧。”

尚魚收槍,跟在身後:“他招了?”

“嗯,沒多少可用信息。他們組織是單線聯係,他沒辦法聯係上級,隻能等待指示。”

“哦。”尚魚說,“那我們現在做什麽?”

夏遊理一理領口,眼神冰冷,道:“去抓那兩個漏網之魚。”

火車站,人來人往。

候車室一個角落,一個高挑瘦削的年輕女人靠著牆壁,墨鏡下一雙清麗的眼睛打量著周圍。

九點十五分,開始檢票。

邊湘隨著人群開始排隊,隊伍慢慢加長,忽然她感覺身後有異動,長袖下的飛刀頂出,側身,卻看見一張斯文的臉。

林彥臉上是溫和的笑:“嗨。一起回去。”

邊湘皺眉,收回頂著他腹部的飛刀,轉過身去。

林彥像是老熟人一樣,隨著隊伍移動,兩人越靠越近。

邊湘感覺到男人的氣息,一張臉寒意煞現,用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我警告你,離我遠點。”

林彥麵上帶笑,眼神冰冷:“組長被抓了,身為一組組員,你一個人逃跑這樣好嗎?”

邊湘嗤笑:“五十步笑百步,別把自己說得那麽偉大。”

林彥狀似無奈地搖頭,他長得斯文英俊,是那種溫暖大男生的好看,周圍許多女生頻頻往他這裏看。

林彥保持微笑,一邊低聲說:“你這樣擅自回去,上麵會怎麽想?”

邊湘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與你無關

。”

林彥搖搖頭:“我們同組,也算同事了,組長出事,不去營救?”

快到票口了,邊湘扶了扶墨鏡,道:“你這麽友愛,怎麽不去?”

修長的手指中閃著一點白光,男人麵帶和煦微笑,跟著通過票口,在下樓梯分道時,猛地上前,胳膊一伸。

邊湘側身一閃,伸手,出招,林彥接招,幾下往來,兩人僵持在一起。

外人看起來就像一對俊男美女在低頭耳語。

實際上,在腰腹處不被看見的地方,銀針和飛刀交鋒,寸步不讓。

邊湘冷眼看著麵前的男人:“怎麽,事情敗露,想殺人滅口?”

林彥微笑:“什麽敗露?你說組長嗎?那是他自己貪心,咎由自取。我可是一早就勸誡過的。”

放屁,恐怕在邊上煽風點火最猛的就是你林彥。

邊湘冷道:“看不出你那麽愛錢。居然敢背著組織跟組長一起對靳東夜的東西下手。”

林彥笑了:“我也看不出你對組織這麽忠心。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

聽到這一句,邊湘的神色更加冰冷,手掌扭動,飛刀劃出,林彥動身一奪,衣袖上被劃出一道口子。

剛要過招,邊湘看見他身後的幾個黑衣保鏢,臉色一變,轉身快步像過道跑去。

林彥詫異,回頭一看,也變了臉色。

該死,是靳家的人!

黑衣很快追趕起來,其中一個打開通訊設備,通知了夏遊尚魚。

夏遊道:“很好,攔住他們!”

黑衣人動作很快,林彥被逼得沒有退路,隻能反身往票口跑。

夏遊尚魚就堵在票口,林彥沉著臉,飛針射出,一邊側身出逃。

尚魚想拔槍,被夏遊製止:“人太多,你開槍會引來安保。”

夏遊受了傷,身體還乏力,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林彥消失在人群裏。

尚魚看著人群,說:“可惜了。”

夏遊眼珠子一錯不錯,半響,忽然勾起唇角:“這個男人有些棘手,不過沒關係,我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

尚魚看了他一眼,夏遊說:“回去吧。”

茗城沒有山,但是隔壁的易城有一座不不錯的泰恒山。

靳家勢力廣泛,最開始是做房地產起家的,在全國甚至世界各地都置有房產。

泰恒山上有一間不大不小的木屋,蓋在半山腰,地理位置良好,從這裏望下去,大半個易城都匍匐腳下。

木屋裏的家具擺設也都是木製品,一個身形高大的英俊男人站在窗邊,接著電話。

手下的匯報簡短,他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外頭正值黃昏,暖黃的光芒普照大地,整個巍峨的山間一片融融黃色。

男人的側臉在陽光下看著有些瘦削,下巴堅毅,眼神冷冽堅定,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寒冷氣息。

但當目光移到木床上那個身影上時,仿佛淬了陽光一樣,忽然變得溫柔。

安小苻睡得迷迷糊糊,睜開一點眼睛,就看見靳東夜站在黃昏餘輝中,背影看起來挺拔瀟灑。

安小苻看得入迷,爬起來,悄悄地從後麵走過去。

她已經很小心,卻在手就要碰到肩膀的霎那,被人一個轉身攬在懷裏。

靳東夜低頭,問:“醒了?”

安小苻不好意思地點頭:“你聽力這麽好,我本來要嚇嚇你的。”

靳東夜挑挑眉,放開她:“再來?”

安小苻搖搖頭,覺得好笑:“不用了。”她又鑽進他懷裏,轉頭望著外麵下落的太陽。

“真美。”

安小苻忽然抬頭,看著他:“我跟你說說以前的事情好

不好?”

以前的事情。是她的過去嗎?

靳東夜單手摟著她,拉過一張木製的椅子,坐下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以前無家可歸,在街上流浪,後來有一天有一個男人出現了。然後我就有了飯吃,有了地方睡覺。”

安小苻說起過去,有些傷感,靳東夜撫摸著她的頭發,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訓練很辛苦的,我資質不好,腦袋也不聰明,老是墊底。他們都看不起我,所以我隻能更加努力。有一個人,她從小就和我不對付,我可討厭她了。不過她很厲害,頭腦好身手也好,隻是人冷冰冰的。跟你一樣。”

頭上的大手停頓了。

安小苻連忙說:“當然,你比她好多了,嗯,我覺得男人冷酷一點挺好的。”

靳東夜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從鼻子發出一個“哼”。

安小苻示好地親了一口他的下巴,沒辦法,他太高,她隻能親到這個地方。

“靳東夜,你記得你父母嗎?我聽說,他們感情很好。”

靳東夜的神色微頓,他已經很多年沒聽人在自己麵前提起逝去的父母了。

“嗯,他們感情是很好。”

安小苻聽了很高興:“真好,那你小時候一定很幸福。”

幸福嗎?靳東夜的思緒飄散,他從小性格冷淡,和父母也不是特別親近,但是記憶裏父親的高大可靠和母親的溫柔和藹,仿佛從未褪去過。

安小苻看著他的神情,有著以前從未有的平靜安定,雖然很淡,她還是察覺到他情緒微妙的變化。

她想,靳東夜的父母一定很愛他。她忽然覺得高興,莫名地慶幸從前有人這樣愛他。

這個遊走黑白兩道的男人,看起來無所不能,既霸道又冷酷,許多人都畏懼著他,卻也有許多人臣服與他。

安小苻微微笑著:靳東夜,我覺得我又多了解了一點你。

她又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聽著身下的男人,穩健的、可靠的心跳。

又聽見他淡淡地開口:“你也會有的。”

什麽?安小苻疑惑地望著他。

靳東夜低下頭,噙住她的唇,在落日光輝裏溫柔地接吻。

幸福,安小苻你也會有的,隻要在我身邊,我會竭盡所能,我會給予一切,隻要你屬於我。

黃昏散盡,夜晚來臨,兩兩星空下,夏日的螢火漫天飛舞。

安小苻身上裹著薄毯,坐在靳東夜的腿間,頭頂著他的下巴,看著滿天綠色的螢火。

“靳東夜,你知道螢火蟲為什麽會發光嗎?”

“嗯,為什麽。”

安小苻一本正經地道:“因為它們閑得慌,沒事幹,隻好聚眾遊行。”

靳東夜挑了挑眉,表情不變。

安小苻自己憋不住笑了:“騙你的,據說是為替那些回不了家的人照亮回家的路。”

說話間,一隻蟲子飛過來,被大手輕易捉住。

安小苻很稀奇地叫:“哇,捉住捉住,不要讓它跑了,讓我看看。”

湊過去,大眼瞪小眼,也沒看出什麽,倒是蟲子很頑強,一直掙紮,靳東夜眉頭不悅皺起,手指就要用力。

安小苻連忙阻止:“別捏,放走它吧。”

她可憐兮兮地、眼巴巴地看著他,靳東夜一鬆手,蟲子得空自由地飛走。

黑夜漫漫,終於褪去,破曉來臨,旭日從山底下緩緩升起。

這一天,安小苻看了這輩子最美的一個日出,靳東夜陪她一起,看著陽光照滿大地。

“靳東夜,以後再陪我看日出好不好?”

“嗯。”

我可以,陪你看每一個日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