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給你一個月時間
何雲寒準時來接肖斯菡的時候，早晨的空氣還很涼薄，像是他一路都深冷的麵孔冒出的寒氣。
“我並沒有興趣去看他們的嘴臉。”肖斯菡意興闌珊。
她不理解，似乎一提到將要去的那個地方，何雲寒全身的血液都結成了冰，可是堅持一定要去的還是他。
“你不是想讓他們永無寧日嗎？想想薛慎容，想想至今下落不明的薛慎容。”
何雲寒強勢霸道的將她拖進了車裏，在提到薛慎容的那一刻，眸子裏的冷冽更是前所未有。
是啊，薛慎容……
肖斯菡終於被他激起了隱藏在心軟後麵那深深的仇恨。一天沒有找到薛慎容，她的人生就不屬於自己。
大門緩緩開啟，管家誠惶誠恐的在門口迎接：“少爺，老爺和太太從昨晚到現在，還一直沒有回來。”
何雲寒幽藍的眸子閃出一些異樣色彩，看不出是喜是憂。
周成將車徑直開進去，甬路的盡頭，很快現出一棟三層的歐式洋房。
傭人排列整齊的問好，何雲寒也不理會，隻挽著肖斯菡的手直奔客廳。
“派人通知薛董事長和夫人，我和肖小姐在這裏等候。”
早有人去通知，很快便閃進來一個急匆匆卻不失優雅的身影，所有傭人立刻知趣的齊刷刷退出。
好嚴厲的陣仗！
肖斯菡悄悄露出一絲冷笑，卻是懶怠的連眼都不願意抬一下，依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翹著腿坐在沙發上。
何雲寒正從二樓走下來，勉強扯出一個麵無表情的笑容：“幾年未來，董事長和夫人又的環境，又改善不少。”
公司股票一路跌停，何淑舫急得一夜未眠，此時臉色憔悴，眼窩深陷，心裏雖然深恨著，麵上卻一點也沒有帶出來：“斯菡……”
“請叫我肖斯菡，我想我們還沒有那麽熟。”
何淑舫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好臉色碰上了一股冷氣流，她已經焦頭爛額了，大早上卻又來挑釁的。她一直忍，可她已經快忍夠了。
“肖斯菡，公司股票已經連連下跌，現在這樣你滿意了嗎？你也該收手了吧？”
“收手？”肖斯菡露出一抹諷刺，“這麽多年，你們心安理得的白撈了這麽多名譽和金錢，這才哪到哪！”
“你還想怎麽樣？”她早知道肖斯菡不是省油的燈，她也早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你破壞我們有什麽好處？我們的金錢難道將來沒有你的一份嗎？你真是蠢到家了，還有你，雲寒，你們都瘋了！”
肖斯菡冷笑著睨她一眼，又移走眼光，在她的心裏，何淑舫明知道薛樹橋的虛偽，卻一味包庇，同樣十分可惡。
“我心裏清楚的很，你不願意和我多說話，我也不願意和你多說話，所以我們不用彼此折磨，薛樹橋在哪裏，我會和他談清楚。”
被肖斯菡這樣嫌棄，何淑舫再也顧不得做端莊樣子，站起來指著她的臉對何雲寒質問道：“這就是你認定的好未婚妻嗎？你應該好好問問她，她的眼睛裏究竟還有沒有長輩！”
今日來這裏本就是何雲寒的主意，現在，何雲寒心裏覺得肖斯菡的話解氣極了。
“長輩？請問董事長夫人，長這麽大你何時教過我對待長輩的道理，你倒是教了我不少殘酷對待兒子的道理。”
何淑舫被兒子噎的臉色一陣泛白，這哪裏是她的兒子，簡直是她的冤家。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隻有肖斯菡玩味的看著母子間這種對峙。
薛樹橋的出現恰巧緩解了這種氛圍。
“雲寒，斯菡，你們來了啊！”薛樹橋一進來就機械的寒暄
著，“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
看著薛樹橋做作的熱情，肖斯菡的眼睛頓時冒出絲絲嘲諷。
何淑舫正在氣頭上，見薛樹橋進來，直接對他擺臉色：“樹橋，告訴一下你的好女兒，她究竟給公司帶來多大的損失！”
好女兒？他何時承認過她是他的女兒？
肖斯菡隻覺得眼眶一陣酸脹。
看著何淑舫轉身去了二樓，薛樹橋深深的鬆一口氣，語氣又軟了下來：“斯菡，你何阿姨今天心情不好，她平時也不這樣的，你不要在意。”
“她怎麽對我，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你打算怎麽對待沒有下落的薛慎容，我倒是在意的很。”
看著肖斯菡強的眼底又漫上黑色的凝重，何雲寒的心裏也又多了幾分煩躁。
薛樹橋感覺到他冷冽的目光，本能的露出一絲防備神色，見他把手輕而易舉的摟在肖斯菡的肩頭，肖斯菡卻沒有任何掙紮，薛樹橋狐疑的看了肖斯菡一眼。
“斯菡，其實我是真心的祝福你們的……”薛樹橋想到什麽般，窘迫的說著，嘴角盡量扯著溫和鎮定的笑容。
肖斯菡的嘴角不自覺的牽出一抹冷笑。
“不要轉移話題。”何雲寒的眸子亦是閃出兩道淩厲的視線，“我也很在意，你會怎麽對待另一個下落不明的女兒。”
“慎容，我肯定會找的……但是，你要給我時間……好不好？”
薛樹橋一邊囁嚅的解釋著，一邊擦著汗水。
“你給爸爸一點時間……”
看著他乞求的的樣子，肖斯菡眼底的凝重卻越發洶湧：“二十年了，你現在才說找？好啊！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不到我就將一切公諸於世。”
“斯菡，怎麽可能一個月就找到呢？”薛樹橋不安起來，“求求你不要為難爸爸……”
可肖斯菡哪裏會再聽他哀求，她想哀求的時候有誰聽呢？
倒是何雲寒，今日的手掌出奇的寬厚與溫暖……
走出去，涼風打在身上，肖斯菡瑟瑟一笑。
“何雲寒，咱們去福利院吧！”
看著她強裝堅強的笑臉，他揪心的難受。他知道，這麽久了，她也沒有對外界說出那些醜陋的往事，她一定隱忍的很難受。
“你想去哪裏，我都陪著你。”
周成的車開的很快，一轉眼就到了。福利院的孩子們似乎都認識肖斯菡，一見到她就高興的都撲上來。
“斯菡姐姐！斯菡姐姐！”
“斯菡姐姐，你為什麽這麽久不來看望我們？”
肖斯菡在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麵前，看著他們真心的笑臉，才算是徹底卸下了麵具，也笑得如沐春風：“斯菡姐姐最近上班特別忙，你們有沒有想我呢？”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轉頭看看愣在後麵的何雲寒，肖斯菡使勁一瞪。
何雲寒本以為會時捐些錢，送些禮物，卻也想到是親自來陪著孩子們玩。他高大的身軀立在那裏，孩子們仰視著他一貫沒有表情的臉，竟然有些望而生畏。
“姐姐，他都不對我們笑。”一個小朋友噘著嘴嘟囔了一句。
肖斯菡立刻瞪了何雲寒一眼。
“小寶乖，不怕啊！”肖斯菡蹲下身來，將一個委屈的快要掉下眼淚的小男孩摟在了懷裏，“這個哥哥雖然不愛笑，但是他其實是很喜歡你們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求著姐姐帶他來看望你們了！”
肖斯菡邊為何雲寒解著圍，邊偷偷朝他眨眼睛。
何雲寒第一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求著她帶他來？不過，看著肖斯菡快樂的樣子，他倒是真
心覺得不虛此行。
“來，小寶，你摸摸，這個哥哥的臉其實不是那麽冰冷的。”
何雲寒隻感覺一個綿軟的小手蹭到了自己的臉上，肉肉的，很有觸感，嘴角便不禁一牽。
小孩子最是善於觀察人的情緒，看見何雲寒臉上的一絲回暖，小寶便也咧開了嘴角，露出幾個白白的奶牙，像是泡泡糖粘在鮮紅的唇裏。
“是不是？這個哥哥好喜歡小寶的。”肖斯菡趁熱打鐵，看準小寶笑的時機，一下就將他塞到了何雲寒的懷裏。
小寶倒是也不鬧騰，隻是戒備的打量著何雲寒深冷的眸子，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子……
何雲寒第一次抱孩子，雖然孩子小小的身子並不重，可是他卻像是抱著一個千斤頂一樣，臉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看著何雲寒手忙腳亂的窘態，肖斯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特別珍惜這一刻的時光。
小寶終於在心理上接受了何雲寒，很快就敢親昵的抱著他的脖子，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篤定的發問：“你是斯菡姐姐的男朋友，是嗎？”
看著小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肖斯菡立刻紅了臉蛋，這麽小的孩子竟然知道男朋友？她也是笑的幾乎岔氣了。
何雲寒本來手足無措，聽了這一句話卻一下子來了精神頭，第一次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對孩子說話：“小寶真是聰明！”
“老師也天天誇我聰明！”小寶無比驕傲的說著。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遠處一個老師笑著走過來，輕輕的哄小寶道：“小寶最乖了，自己去玩一會兒好嗎？哥哥和姐姐都累了。”
“好！”小寶奶聲奶氣的答應著，“我要乖乖的，這樣我爸爸媽媽才會找我來。”
看著小寶歡蹦亂跳走遠的身影，肖斯菡與何雲寒的心都是一縮。
他還這麽小，卻早已經明白拋棄。
老師也對著小寶的背影歎息了一陣，才轉過頭很抱歉的對肖斯菡說：“斯菡，真是對不住了，我讓我在別的地方福利院的朋友打聽了，都沒有你的姐姐的消息，實在不好意思。”
“李老師說話太客氣了，是這件事情太難辦了，我已經很感謝您了。”肖斯菡真誠說著。
“大哥哥，你還會來看我嗎？”兩人臨走時，小寶竟然對何雲寒依依不舍起來，“我做夢的時候，爸爸就是高高的個子。”
看著小寶撅著嘴的小臉，何雲寒覺得自己的心鈍鈍的被紮了一刀。雖然還是習慣性的繃著臉，嘴角去擠出了一個慘淡的笑容，使勁點了下頭。
走出福利院，何雲寒才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可一看肖斯菡落寞的神色，何雲寒又是緊緊的皺起了雙眉。
“你知道嗎？那個小寶其實健康的很，誰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為什麽遺棄了他。”
何雲寒無言以對，他也沒有病，還不是被母親一直扔在國內？
今日的肖斯菡的話似乎格外多，像是止不住要往外噴湧一般：“有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薛慎容即使沒有病，她也可能經曆別的磨難，而我和媽媽也會經曆別的事情。”
“你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你覺得他會找到嗎？”何雲寒擰眉停下，目光深深的望著遠處快要壓上來的烏雲。
“媽媽用了十二年，我隻讓他認真的找一個月，還不夠寬容嗎？”
肖斯菡的眼睛又蒙上一層霧氣，卻強忍著不肯流下來。
“如果，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呢？”何雲寒忍不住問出了口。
“不會的，她一定不會的。”隻要想起媽媽十二年的艱辛，肖斯菡就從心裏排除了這個最大的可能，“我一定會帶她去看媽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