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攬月思春
完全看傻了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人群中，皇甫弄月的母親殷姨娘一步一扭的快步上前，將皇甫擎天一把扶住，一麵幫皇甫擎天擦拭嘴角的血漬，一麵柔聲勸道：“老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
皇甫擎天半撐著殷姨娘的肩頭，長長的籲出幾口悶氣，才將狠厲的目光看向已經死去的梅姨娘，怒道：“把這個賤人拖出去！扔亂葬崗，不得下葬，更不得入我皇甫府的宗祠！”
“爹！”皇甫畫月哭得沙啞的聲音大聲吼道：“爹，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她是你的正室妻子，你怎麽能如此對她？”
皇甫擎天麵色灰敗，雙目赤紅，氣哼哼道：“她做下此等，此等齷齪之事，休怪我……”
勉強說了幾句，竟是漸漸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之感。
殷姨娘一邊輕撫皇甫擎天劇烈起伏的胸口，一邊出聲回道：“五小姐這樣說話就不對了！你母親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她還有什麽資格做皇甫府的主母？今日這等醜事若傳揚出去，我皇甫府豈不是會惹得平陽城人人笑話？從今往後，府中上上下下數百餘口，還有什麽顏麵出門？”
皇甫擎天稍稍平息了一些，餘怒未消接著道：“沒錯！你母親品行敗壞，辱我門楣，今日我便休了她！你若願意隨你母親，我也不會挽留，立即就會讓人將你的名字從祖籍當中剔除！”
說完，頹然的一甩衣袖，轉身往外麵走去。
殷姨娘看了一眼站在攬月旁邊的皇甫弄月，責道：“弄月，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過來扶你父親！”
弄月好似這時候都還沒有從這一場血腥的鬧劇當中回過神來，聽見母親的話，哦了一聲，邁著小碎步急忙過來扶著皇甫擎天，往外麵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殷姨娘轉身對一屋呆訥的人說道：“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歇息！今日之事，誰也不準走漏半點兒風聲，不然的話，家法侍候！”
她的聲音不高，卻已經頗有家族主母的氣勢！
一向隱忍低調的偏房姨娘，苦熬十幾載，終於迎來了她人生當中的機遇，扶為正室，升為主母，指日可待！
大家都低聲應諾，三三兩兩散開，自有家奴與粗使丫頭開始收拾染血的屋子！
攬月也從這充斥著血腥與惡心氣息的屋子裏麵退了出來，說起來今日也算是報仇了，鏟除了心頭之患，可奇怪的是，心裏始終都找不到高興的感覺！
從梅影軒出來，她沿著花徑慢慢的走，想著這府中之人不僅薄情寡義，還手段狠絕，若繼續留在這府裏，隻怕也是落不到好下場！
正遊思著，茶茶跨過圓拱門，往她這邊快步跑了過來：“小姐，攬月小姐！”
攬月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看上去是毒素已除，也就放下心來：“茶茶，跑這麽急幹什麽？”
“小姐？你怎麽跑梅姨娘的院子裏麵來了？我們快回去吧！”
茶茶一醒過來就不見了攬月小姐，心裏著急，剛剛出門尋找，便遇上從梅影軒回去的七小姐皇甫弄月等人，詢問之下，得知小姐還在梅影軒，
便急著跑了過來。
攬月見她的嘴角還沾著一點點的血絲，料想定是阿狸用血幫茶茶解毒，她才醒了過來！
茶茶還不知曉梅影軒裏麵出了這麽大的變故，與攬月站在怒放的花樹下說話的時候，看見幾個強壯的家奴抬著梅姨娘的屍體出來，驚訝道：“小，小姐你看……”
緊接著，茶茶又看見了梅姨娘心口的大洞，頓時驚呼一聲：“她，她他……”
攬月拉過茶茶的手，無甚表情的說道：“梅姨娘死了！茶茶我們回去吧，不該我們管的事情，千萬別管！”
茶茶便聽話的收回目光，乖乖的應道：“哦！”
攬月帶著她往回走，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茶茶，我房間裏麵那朵琉璃一樣的花朵，是你準備的嗎？”
茶茶一頭霧水：“花？什麽花？棲鸞閣裏麵的花都敗完了，一朵花也找不到了！”
攬月見她不像撒謊，便在心中認定了那琉璃花是方子融不知道從哪裏鼓搗來的東西，他事先將琉璃花放在她的臥房內，就等著她回來的時候，手腳癱軟，欲行不軌之事！
今日方子融犯下如此重罪，又受了皇甫擎天重創，隻怕是早就已經逃離皇甫府了！
不管怎麽說，身邊少了這些渣男毒婦，她以後的日子應該好過不少才對！
主仆兩人回到棲鸞閣，攬月又端起桌上的六安瓜茶喝了兩口，清香潤喉，半點兒也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茶茶轉身看見她在喝涼透了的瓜茶，急忙說道：“小姐別喝了！隔夜的茶，喝了傷身體的！”
攬月心裏暗嘲自己過於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了！
茶茶若真的有些陷害，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況且，茶茶怎麽看，都是毫無城府的小女孩，怎麽可能會對她下手？
茶茶見她直愣愣的看著自己不說話，便惶惑不安問：“小，小姐，你怎麽了？是茶茶做錯了什麽嗎？”
攬月這才回過神來，想了想，輕聲問：“茶茶，我可以相信你嗎？”
茶茶紅潤的臉上笑了起來：“攬月小姐有什麽不相信的？茶茶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讓茶茶盡心盡力的服侍好攬月小姐，那茶茶自會全心全力為攬月小姐辦事，不讓攬月小姐失望，也不會讓四皇子失望！”
攬月聽她的話裏數次提到四皇子，眼前莫名就出現了他波光瀲灩的眼眸，還有那緋色的，似蓄著淡淡笑意的唇片。
又想著，當她還是一個渾身膿包的小女孩的時候，四皇子便開始偏袒她，嗬護她了，對她，還真是用心良苦呢！
她雙頰微微泛紅，眼光柔軟蕩漾，一副思春神色，連茶茶這個小婢女都看出來了！
茶茶抿嘴笑了笑，下去另外準備了六安瓜茶和早點過來。
攬月開了一張單子交給茶茶：“茶茶，你去一趟市集，把這單子上麵的東西采買回來！”
茶茶接過她遞過來的金銀卡，欣喜道：“四皇子給你的？四皇子對攬月小姐果然用心良苦，知道你手頭拮據……”
“是我向他借的！以後我都會還給他！”
攬月聽她又要開口閉口的提及四皇子，便臉頰發燙的打斷她，催促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待茶茶離開之後，攬月以神識內窺手指上的須彌納戒，果然見納戒空間內，阿狸已經又化作了靈狐模樣，身子圈成一團，似乎又在打瞌睡了！
攬月見到他也就放心了，他身上的上古封印並沒有打開，昨夜幻化人形本就耗費靈力，又先後數次使用攝魂術，想必他定是累壞了！
從前黃泉玉還掛在脖子上的時候，他能吸取黃泉玉中的力量，化作人形幫她舔毒，去皇宮盜取含山公主的裙裳，還去藥鋪幫她取回碧玉簫，這些都能輕鬆的完成！
現在這黃泉玉被黑水禁牢中的黑袍男子摁進了她的皮肉裏，也不知道它還能不能順利吸取黃泉玉中的力量，快速的恢複精力！
算了，讓它好好休息，自我恢複吧！
攬月將神識悄悄的抽了回來，在房間裏麵簡單的梳洗了之後，推門走了出去。
她翻牆越壁，很快就在偌大的皇宮裏麵找到了慕容裴此時所在的宮閣。
奢華無雙的香房中擺著一張四四方方的案幾，案幾上麵鏤空雕刻著精致的鳳凰祥雲，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製成，非木非石，卻有沁人的幽香淡淡傳來！
慕容裴坐在案幾前一臉疲態，將手中一顆棋子落下，連夜對弈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暗啞：“好了含山！你又輸了！我也該回去了！”
含山急忙抬手將他的闊袖一把拽住，有些無力的嬌嗔道：“皇兄，含山最近總是感覺到頭暈，是不是該到了服用續命丹的時候了？”
“續命丹呀？嗯，是該服用續命丹了，過兩日皇兄便找那諸葛老先生索要去！”
慕容裴想起拍賣場內，被諸葛明珠一把捏碎的續命丹，黯淡的神色中有些狠厲閃過。
他刻意放柔了語調，柔聲勸道：“含山，要不你先休息休息，皇兄改日再來看你？”
“不嘛！皇兄不要走！”含山撲過去將他的手一把拉住。
拽著他到床榻邊輕輕坐下，含山依賴的靠在他的肩頭，喃喃道：“皇兄，你再陪陪含山吧，含山心裏好不安，總覺得時日不多了……”
“不許亂說！”
慕容裴打斷她，正色道：“你隻不過是身患弱症，體質比別人稍弱一些而已，這又不是什麽要命的大病，隻需要好好調理，你能活得比皇兄更久！”
含山突然伸出手指壓在他的唇片上，一雙晶亮的眸子望著他，低喃道：“含山不怕死，能死在皇兄的前麵，便是含山的福分！”
慕容裴將她的手從唇邊拿了下來，將黏在身邊的含山推開了一些，凝目看著她道：“含山，等你身子再好些，皇兄帶你到大黎各地去遊曆一番，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很精彩，值得你珍惜的人和事也很多！”
“可是我……”含山扭動著嬌小的身子，低聲抱怨著，卻再也不敢正視皇兄那坦蕩明朗的眼神，怯聲囁嚅道：“我最想珍惜的人就是你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