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離憂神巫

黎周皇後被那鬼麵具嚇得毛骨悚然,連連向後跌了幾步,萬貴妃冷眼一看,心知這鬼麵具不是來攪局的就好。

那鳳凰金袍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大家都好奇地看著,當他一打開時,嬪妃宮女們再度連聲尖叫。

那盒子裏是五隻張牙舞爪的青蠍,排著隊跳出盒子爬到那鳳凰金袍的衣袖上。

那人蹲下靠近這些死屍,將青蠍放在其中一人身上,讓青蠍從他的七竅中進入,待那死屍的肚皮幾乎快從裏麵戳破爆裂時,鳳凰金袍一把捂住死屍的口鼻,五隻青蠍從死屍的肚子中衝破竄出,跳到地上。

隨著青蠍出來的,還有幾根像是草一樣的穢物,令人作嘔。

桑未也嫌惡地用衣袖掩住口鼻,但眼睛還是緊緊盯著青蠍不放。

秦衍才沒工夫看那幾隻醜蠍子,他一直在觀察桑未的反應,看她這樣,便忍不住笑道,“怎麽?嫌髒害怕了?”

桑未看也不看他,涼涼道,“這些穢物從人的五髒六腑中拖出來,必有異味,這和如廁時不能說話是一個道理,話說多了,會染上口臭。”

秦衍嘴角抽搐,看這個天性狠毒說話涼薄的女人還會做出什麽。

那鳳凰金袍收起青蠍,雖然看不清他的目光所至,可他分明是對著褚知槿和黎周皇後的,他冷道,“五毒青蠍隻會靠近毒物,而這奴才身體裏的這穢物,應該就是致命的蝕心草,這東西,隻有皇宮後麵絕生崖上才能采到……”

黎周皇後瞳孔放大,這是第一次被人戳中她的手段。

褚知槿緊跟著言語相逼,“你說這是蝕心草,可那些奴才麵門上的胭脂紅點該作何解釋?若非煞氣所致,誰人又能作假?”

秦衍盯著褚知瑾,古怪一笑,“褚大小姐這還像是要維護你庶妹的模樣嗎?怎麽本相看,像是要把你庶妹活剝了似的?”

褚知瑾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急的說不出話來。

桑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接著道,“那些人臉上的胭脂紅點,是冰雪寒梅所熬製而成的朱墨,這朱墨被火煆燒,被冰封存,絕不會褪色,真的要做成像我的胎記這樣的,又有什麽難的?”

桑未緩緩走到那死屍跟前,抬眸對鳳凰金袍一笑,“借匕首一用。”

鳳凰金袍很聽話地就給了她一把匕首。

“不過,這朱墨隻有一物相克。”

桑未提起裙擺蹲下,用匕首劃破死屍的胳膊,血流了出來,她把匕首上的血抹到那死屍的胭脂紅點上,然後拿出一方絲帕,輕輕地擦拭著血跡。

在場的女子眼中露出驚駭之意,這郡主在她們眼中隻是個會跳舞、長得漂亮的繡花枕頭,現在這樣下手剜死人的肉,可真讓她們大開眼界!

隻一會兒,她白淨的絲帕上染上了黑紅的血,而那死屍的臉上白白淨淨,哪裏還能看得出胭脂紅點的影兒?

原本桑未在皇宮時,喜好奢侈之物,從不用低等墨汁,隻用那寒梅朱墨,她當然也知道如何擦去那墨跡。

桑未起

身,笑意溫和,眼底卻是冰涼,“皇後娘娘,桑未區區一個庶女死不足惜,可臣女也抱有士可殺不可辱的心,不容許那別有用心的人,此次利用臣女父母留給我的胎記作怪!如今,赫赫有名的離憂神巫也在幫臣女證明清白,娘娘總該相信是有奸人蓄意陷害了吧?”

離憂神巫?

黎周皇後強忍怒氣不發作,又聽她說到離憂神巫,難道是麵前這個鬼麵具?

鳳凰金袍似乎微微有些驚訝,微微偏轉了身子來瞧桑未,“你怎麽認得出?”

桑未笑道,“離憂神巫,遊走於雲攸、蒼黎、風闌三國,巫術高明,救死扶傷,這些年三國臣民誰人不知呢?敢開天光,手捧青蠍,那五毒青蠍原本是您用來救人的,今日也算是救了桑未吧。”

原來是如此!所有人恍然大悟。

黎周皇後冷冷瞥了一臉不甘心的褚知槿,臉上很快浮現一個得體的笑容,“今日多虧有離憂神巫,才將那胡言亂語的妖道製服,否則,是真真要委屈了璵月郡主呢。”

桑未和顏悅色,俯首以待,“皇後娘娘為後宮殫精竭慮,是後宮女子的福氣,多謝娘娘還桑未清白。”

這一番話說的真是好聽,給足了皇後麵子,這事是怎麽回事,桑未可是不用查都心知肚明呢。

黎周皇後麵色和緩,這褚桑未還算知趣。

萬貴妃的目光漫不經心似的,突然吐出一句,“後宮的委屈,若放任了去,恐怕遲早有一天會算到本宮頭上吧。”

這是後宮兩個最強勢的女人之間的擦槍走火,針鋒相對。

“璵月郡主受驚了,快回去歇歇壓驚吧。各宮都回去吧,日後再出這樣的事,嚴懲不貸!”

“是。”所有人齊齊應道,隻有萬貴妃冷臉輕哼,也隻有她敢給皇後擺冷臉。

所有人都離開鳳鳴宮,各歸各位,褚知槿被陰著一張臉的黎周皇後帶回了鳳鳴宮。

桑未不屑地搖頭笑笑,便尋找墨竹墨蘭的身影,準備回未名宮,人群都散了也沒見到她們。

“怎麽?郡主的宮女被本相的甜言蜜語給說跑了,郡主準備怎麽處置本相呢?”秦衍那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飄過來。

桑未不喜不怒,一看那離憂神巫也還沒走,便微微一笑,“二位還要在後宮中賞賞這些會吃人的美人花嗎?”

“那是當然,”秦衍的眼睛微眯,聲音低啞,“璵月郡主不就是吃了本相的真心,你不就是那朵美人花嗎?”

桑未並不討厭油腔滑調的秦衍,可如果秦衍是她複仇之路的絆腳石的話……

離憂神巫突然道,“你,你是褚紳的女兒?”

桑未看著離憂神巫,雖然她聽說過離憂神巫的大名,前世裏孟之吾也一直嚷嚷著要招安,以便攻克敵國,可神出鬼沒的離憂神巫從未現身,這一次,怎麽會來幫她呢?

桑未不動聲色,“是,神巫已經問過一遍了,您認識家父?”

神巫沒有說話。

反而是秦衍又笑嘻嘻道,“郡主,本

相今日請了堂堂離憂神巫來,救了你。”

桑未揚眉,“所以呢?”

秦衍一頓,眼神更促狹,“你不覺得,你應該以身相許什麽的來報答本相大恩?否則你現在就已經見小鬼了!”

“左相大人抬愛了,桑未怎麽能高攀男女通吃的堂堂左相大人呢?”桑未用曖昧的眼光看了一眼離憂神巫,對秦衍諷道。

秦衍和離憂神巫對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這褚桑未到底在想什麽?他們倆?怎麽可能?

秦衍收起嬉皮笑臉,對桑未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兩人便慢慢走著,離憂神巫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

“你知道今天是有人蓄意為之,目標是你,對嗎?”秦衍問道。

桑未道,“連在宮外的左相大人都能看得明白,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秦衍沒理她的冷嘲熱諷,繼續道,“本相請離憂神巫來救你,很明顯,本相看上你……”

桑未停住腳步,盯著秦衍。

秦衍挑眉,咧嘴一笑,“你的才華,你的狠毒,和本相很配,不如你嫁給本相,如何?”

桑未的心一動,似笑非笑,“左相大人不如直說,褚桑未這樣一個右相府的庶女,親封的璵月郡主,心狠如蛇蠍的女子,若拜在大人手下,能給左相大人帶去多少好處?”

秦衍唇角一勾,“本相就喜歡和聰明的美人說話,本相直言,莫說給本相帶去多大好處,本相能許你,你想要的人命。”

桑未心裏一跳,難道他看出來了?

“褚桑未清清白白,不需要左相大人施以援手,我可以自生,就算自滅也無關他人。”

桑未說罷就甩下他們走掉了。

看著桑未的背影遠去,秦衍叉腰,終究是歎了口氣,又無奈一笑,“這個女人,該說她什麽好呢?”

“如果她是……你不可以利用……”離憂神巫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就向宮門的方向走去。

秦衍摸摸下巴,擰眉望著那個金紅的身影,搖搖頭,現在也開始不能理解這個相識十幾年的人了……

他複又想起剛才那個狠心又奇怪的女人了,秦衍低頭無奈笑笑,他也不知道剛才腦子裏是怎麽想的,怎麽會讓褚桑未嫁給自己。

或許他是需要褚桑未這樣一顆狠毒又聰明的心,可是,為什麽會想到用嫁娶來達成兩人之間的盟約呢?

忽然之間,他覺得他不能準確明白褚桑未的心,他也不太懂自己了!

桑未的腳步越走越快,直到被草根絆了一下,才停下腳步,她摸了摸臉頰,似乎有點熱,燙手似的熱。

耳邊秦衍的聲音又響起,“不如,你嫁給本相,如何?”

可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孟之吾猙獰地砍斷她右腿的畫麵,曾經的情意成為那一刻的毒藥,那一幕是那樣清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貫穿四肢百骸。

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前世已經墮入深淵,今生隻為報仇而來,誰也不能改變!

她隻想靠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