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若無依，何有所求
站在大廳中央，蘇蕊全身冰冷到極致，心更是成了冰塊，屋裏的冷氣無孔不入鑽入身體沒一個毛孔，渾身打顫，奶奶死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冷過。
小巧的瓜子臉慘白如紙，抖動的唇瓣被她咬出了血，血腥味肆無忌憚的在唇齒間蔓延，她毫無所覺，古井一般清澈的眸子蓄滿了水，幽幽怨怨沉到了絕望的最深處。
大廳裏尖銳的吵鬧聲還在絕情的繼續，剝掉了蘇蕊心頭所有的希望。
“沒錯，就是我把她賣了怎麽樣！要不是我的三百萬給你還了賭債，你現在能這麽逍遙自在嗎！”梅刪尖刻的話語囂張到趾高氣昂。
蘇新虎氣得發抖，“你……你怎麽能辦這種事，小蕊畢竟是我女兒！”
“那是你女兒，又不是我女兒！再說了把她賣給許老頭有什麽不好，難道要她在家你養她嗎？你有那個本事嗎？許老頭錢多勢重，等他玩膩了自然會放蘇蕊走，說不定還會給一大筆分手費，到時候，分手費就足夠蘇蕊過一輩子的了！這等好事別人想都想不來，蘇新虎，你要是還想要自己的小命，你要是真為自己的女兒著想，明天就把蘇蕊親自送到許老頭那裏去，人家都親自打電話來要人了！”
“你……”蘇新虎氣得無話可說，最終隻有妥協的歎息聲，“好吧，事已至此，也隻能這麽辦了。”
頭暈目眩的眼前蘇新虎桑老的麵容出現在她淚水模糊的眼前，“小蕊啊，你梅姨說得對，你跟著許老頭才會有更好的人生，爸爸也是為了你好哇，明天跟我去許老家。”
轟！最後一點期待在頭頂無情破滅，蘇蕊的手捏緊緊得發抖，緊緊的閉上眼睛，淚水從眼縫裏滾落下來，灼熱的溫度燒不暖冰窖一般的心，再次睜開眼，沒有預期的楚楚可憐，冷漠得冰冷，“你不是我爸爸！”
一句話並沒有撕心裂肺的咆哮和哭喊，平靜得不像她，那雙靈澈的眼充滿了恨意，轉身冷漠的走掉。
轉身刹那，淚水如紅塵滾滾而落，黑色眼珠裏充滿了絕望，無助，蕭索……
重重的關上門，任憑虛軟的身體隨著門滑落下去，淚水就
像傾盆大雨，淒淒瀝瀝。
原本以為逃出毅少那個隻有恐懼的屋子，她就獲得了解脫，她可以重新生活。原本以為家是溫暖的港灣，回到這裏，她可以感受家人的愛，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可以飽飽的吃一頓，但是她錯得那麽天真錯得那麽傻。
她逃出了惡魔的爪子不是來到了人間而是來到了地獄，甚至是十八層地獄。
沒有什麽比被自己一心相信的親人賣了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你好更讓人崩潰，絕望到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黑色，整個世界都黑了，蘇蕊俏生生的小臉上鋪滿了淚痕卻沒有哭，她的表情很平靜，一點哭聲都沒有，卻沒有任何一個表情比現在更加絕望。
頭頂突然被一沉黑影籠罩，一聲嘲諷在她上方響起，“一點掙紮的征兆都沒有，看來你很享受被許老頭子蹂躪，那麽老你居然還忍受得下去？”
蘇蕊緩緩的抬頭，空洞的眼裏出現的是梅康那張四方的國字臉，隻一眼便又黯然的垂下頭去，跟沒看到沒什麽區別。
被無視了，梅康立即就躥出了一竄怒火，“總是要被人糟蹋的，不如便宜我了，讓我好好爽快爽快！”他就不信了他這麽年輕風貌的一個男人比不過一個糟老頭子。
梅康猛的蹲下身，一把摳住蘇蕊削薄的雙肩，唇猛的在她臉上亂吻。
絕望的心情還在劇痛，那令人窒息的粗暴又炸彈一般轟來，在梅康的唇貼到她的臉上的一刻，蘇蕊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的跳起來，一爪子抓在梅康臉上，五指一片濕潤的血漬。
梅康吃疼，怒紅的眼眸凶惡瞪向她。
蘇蕊黑葡萄一般的眼含著野性和同歸於盡的堅決狠狠的瞪著梅康，“別碰我！不然我殺了你！”聲音沉悶仿佛來自地獄。
豁出去了一般的視死如歸！反正她一無所有，無所懼怕，人生已經沒有光明了，就算再爛一點也不過如此。
從前她以為還會有家人為自己擔心，所以膽小怕死，怕受傷害讓自己的家人傷心難過。
如今，嗬嗬……她孑然一身，生死又會有誰
在乎。與其等待別人欺淩，不如同歸於盡，反正沒有什麽牽絆，也不被牽絆，有她和無她又有什麽區別。
心如死灰，一切不過過眼雲煙，包括生死。
但她畢竟脆弱習慣了，發狠的話用她這副柔弱的皮相說出來，對梅康毫無攻擊性。
嘴邊翹起一抹凶狠的笑容，梅康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猛的撲上前一把將她瘦弱的身體圈在懷裏，發狠的啃她。
“放開！”蘇蕊的聲音沉重如小豹子，絲毫撼動不了梅康半分。
就算死也不想再被別人侮辱！一把抓起床頭的台燈，朝梅康的頭猛的砸去！
刹那間燈火破碎，頭破，血流！
蘇蕊被一股劇痛的強力推開，她的後背猛的撞在牆上，血淚交加的眼驚恐的看著滿頭是血疼得上串下跳。
“死女人，敢打我，我掐死你！”梅康猙獰著麵孔跳過來。
蘇蕊麻木的心這才感到驚恐，嚇得拉開門落荒而逃。
還在大廳商量對策的蘇新虎和梅珊隻見蘇蕊像個受驚的兔子嗖的一下躥出了門，他們措手不及，隨後就傳來梅珊心痛的尖叫。
“康康，你怎麽傷成這樣，快打急救，快送醫院啦！”
蘇蕊用盡了生平所有的力氣像一條閃電一樣流躥在黑夜中，跑到城市最深的湖畔才停了下來。
湖畔周圍荒蕪淒涼，夜風習習，冷得她所有的血管都凍住了，心若無依，何有所求。
湖水很平靜，在黑夜裏如同一潭死水一樣深不見底，恐怖而安心。
蘇蕊看著那一灘黑色的湖水，笑了，臉上的血漬配上她沒有靈魂的笑容是那麽淒慘。
這個世界這麽大，竟然隻有湖水讓她覺得安心，也許她的歸所本該如此。
罷了，奶奶，就隻有你對我最好，小蕊來找你了。
張開雙臂，放下所有，身子往下傾……
突然她往下倒的身子突然定住了，睜開眼，茫然往後望去，望進一雙深邃而冰寒的眼，狹長的鳳眸帶著半分邪氣盯著她，然後發出了她一輩子都難以割舍下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