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牢獄之災

戈淵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什麽壓在身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和辛子穆莫名地抱團睡在了一起,頓時全身緊繃,一腳將他踹了開去。

“嗯……”辛子穆翻了個身,摸到了冰冷的地麵,立馬往戈淵那邊滾了幾圈,把她抱住,呢喃著:“好冷……”

戈淵黑著一張臉,扯下他的手臂,用力把他推醒,拍打在他俊臉上的手毫不留情。

“怎麽了?出事了嗎?”他睜開迷蒙的雙眼,用力揉了揉,坐起來用一張髒兮兮的臉和戈淵直視。

戈淵微微蹙眉,嚴肅地看著他:離我遠點。

辛子穆摸摸鼻子,訕笑了一聲,“上邊暖和一些,我怕我生病了,再傳染給了你可不好。”

戈淵抿唇,儼然是發怒的前兆,最後還是讓了一步,說道:上來可以,不準碰我。

“行,沒問題。”辛子穆爽快地點點頭,轉身把草堆理了理,躺在了邊邊上,雙手枕在腦後,愜意得很。

戈淵不想看到那張得意的臉,連忙把視線移開,又落在了他的腳上,竟是沒有像她一樣戴上腳鏈,一時間疑惑了,就指了指他的腳:為什麽你沒帶腳鏈?

辛子穆得意一笑,還翹了翹自己的腳丫,“這就是聰明人和笨蛋的區別,我故意隱藏了自己的內力,他們就把我當成是一般的犯人關起來。”

為什麽抓你?

“土匪抓人需要理由嗎?”辛子穆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帶著一份探究的味道。

戈淵沉默了,一直看著他的表情,企圖抓出一丁點兒的破綻。土匪抓人不需要理由,可是陀螺山的土匪不一樣……

氣氛凝重了起來,辛子穆卻忽然哈哈大笑,“好了,你又是這種嚴肅的表情,搞得我壓力好大。”

戈淵索性轉過身不看他,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衝破自己的穴道,試了幾次卻不知為什麽總是運不了一丁點的氣。

“點你穴道的人,是不是一個方字臉?他是百裏愁生,江湖上有名的點穴高手,他封住的除了你的運氣穴,還有你的百匯穴,兩者相互牽製,除了他的快手和特殊解法,任何人都無法解開,你還是早些死心吧。”辛子穆的聲音懶洋洋的,邊說二郎腿還邊抖了抖。

戈淵聽了他的話,就真的沒再強行運氣了,開始思量這辛子穆究竟是何來頭,來陀螺山是為了什麽,又為什麽會知道這些東西,有些事情就是越想越心驚。

“他們清楚你的能耐,自然也懂得如何治住你,還是好好呆著吧。”

正在戈淵思索的時候,一個白麵饅頭遞到了她的手邊,她錯愕地回頭看他,正好對上了他亮閃閃的眼睛,有些刺目。

“好歹吃點頂著,還有大半天才送飯來。”他又往她麵前遞了一下,塞到她手裏。

戈淵愣愣地抓住饅頭。

“饅頭冷了不太好咬,那邊還有些清水,渴了就喝點。”

用力咬住手裏的饅頭,竟是有一股莫名的澀

意在心頭蔓延,她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對勁,就使勁吞咽,吞咽得急了,就嗆得咳了起來,辛子穆連忙把清水端到她的麵前,幫她拍了拍背,“別急嘛,不夠我這裏還有一個……”

說不出來心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還有一些酸楚,曾經王爺也這般關心過她,他抽出自己的時間耐心地教她寫字作畫,可是終究是虛假的,太子也曾這般關心過她,拿出最好的東西,可對他而言那些最好的東西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然而辛子穆,他卻願意在生死莫測的情況下,寧願自己餓肚子,也要把吃的留給她,是用一種什麽樣的理由?她看不透。

從頭頂的天窗,可以判斷時間情況,大概是蒙蒙亮的時候,外邊就進來了幾個人,打開了牢門,走進來一個身份地位頗高的中年男子,伸手指了指戈淵,立馬有人上前去抓她。躺著的辛子穆忽然坐了起來,正好擋在了戈淵麵前,賤笑道:“幾位是要把她帶到哪裏去啊?”

中年男子這才注意到他,問道:“他是誰?怎麽也在這裏?”

“回楊總管的話,此人是闖山的時候被抓住的,身份不明,懷疑他是內奸……”

“唉唉,什麽內奸啊?明明是你們搶了我的驢,我是為了我的驢才上山的!”辛子穆大聲嚷嚷了起來,直接打斷了那人的話。

楊總管一皺眉,“你嚷嚷什麽?”說完又轉向旁邊的人,問道:“有這事?”

“絕不可能,這小子胡謅的……”

“我知道了……”楊總管點點頭,指著戈淵,“帶走。”

“還麻煩幾位說說帶她去哪兒呢?等回來的時候,我好有個心理準備……”辛子穆不怕死地又問了一句。

楊總管目光冷凜地看了他一眼,“不該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問。”

辛子穆縮著肩,故作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

戈淵被他們帶走了,走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裏帶著深深的探究,辛子穆忽然笑了,好像明白了什麽。

這件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戈淵被帶上了昨天經過的宮殿,昨天走的側門下去,今日卻是走的正門進去,裏邊很大,卻並不奢華,古樸的柱子,簡單的風格,帶著一些文墨的氣息,就和那個人一樣,淡雅出塵。

繞著樓梯而上,到了三樓停下,身後的人敲了敲其中一間屋子,有人來開了門,是個白麵書生,有禮地將他們請了進去,“戈將軍請坐。”

戈淵坐下了,帶她進來的人卻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

“我姓白,名刃。”書生笑眯眯地看著她,“戈將軍可知道我們為何會請你過來?”

戈淵不動聲色,靜靜地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就有一個人大膽闖了上來,卻是一點武功都不會,還嚷嚷著我們搶了他的驢。”白刃說到這裏笑了,“我在陀螺山待了這麽久,從沒遇見過這麽有趣的人,就想著陪他玩玩,於是自請入獄,卻是發現這人有時裝瘋賣傻,

有時像個無賴流氓,和他糾纏了半天,也沒弄清楚他是什麽來路,甚至在第三天反而被他識破了真實身份,還被他將計就計,套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白刃的眼睛裏煥發出一股光芒,璀璨奪目,“這人著實狡猾,也著實聰明,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不明白太過完美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種破綻,他越表現得滴水不漏,我就越懷疑他的身份。”

“我將此事的詳細經過上報給了主上,主上隻回了四個字:靜觀其變。後來聽聞戈將軍再次率兵而來,主上回信說活捉戈將軍,同時也給我來了一封私信,跟我說:戈將軍是個聰明人,明白怎麽做。隻交待了將你與那人關在同一間牢房裏。”

“我不知道戈將軍和主上是什麽關係,我隻知道戈將軍身份特殊,與陀螺山存在著對立關係,讓你和他呆在一起,必然會降低他的警惕性……”

戈淵靜靜地聽完,半垂著眼瞼。

“此人身份必定不簡單,不知道戈將軍意下如何?”白刃鋪開了一張宣紙,將筆遞到了她的手邊,試探性地看著她。

戈淵抬手,接過毛筆的瞬間手指顫了一下,在紙上緩緩落下錚鏘有力的四個字:不負眾望。

白刃緩緩笑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戈淵抬頭看著他,幽深的瞳孔第一次與他直視,猶如噩夢初醒一般,泛著森冷的光芒。

白刃莫名有些害怕這樣的眼神。

戈淵提筆,再次寫到:我聽過你的大名,他們都稱你奪命書生,玩謀略沒人比得過你,論心狠手辣也沒人敵得過你,你與牢中人針鋒相對,甚至不惜將此事擴大,也不過是想在你和他之間分出個勝負而已,而我隻有一句話想對你說,莫要太過自以為是,你就算僥幸贏了他,和主上相比也都還差得遠。

白刃的瞳孔瞬時收縮,變得扭曲,“你什麽意思?”

戈淵絲毫不懼怕他的吃人的目光,挺直著背脊,繼續寫道:刃可以傷人,亦可以傷己,小心自己也將聰明反被聰明誤……

白刃拍案而起,俯視著她,“你是什麽身份!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戈淵鎮定地放下筆,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去,腳上的鏈條在地上發出沉重而刺耳的聲音,卻絲毫壓不彎她的背脊,伸手拉開房門,又輕輕地關上。

門外有人侯著,見她出來便帶著她回地牢,沒有問不該問的事情,素質良好,一路上鏈條擊打著地板,在寂靜的空間發出“嘩嘩嘩”的聲音。

戈淵剛被推進牢房,辛子穆就湊了過來,嚴肅地問道:“他們沒為難你吧?”

戈淵愣了一下,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覺得連張張嘴這樣的事情都很艱難,便搖了搖沉重的腦袋,窩回了原地,閉上了眼睛。

辛子穆信任她,所以才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可是因為她的身份和陀螺山對立,所以絕對不會懷疑她,可是……

為什麽會覺得欺騙他,是一件很難很痛的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