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仁假義

可惜,這夥人打錯如意算盤了。

她的名字雖然還叫阮靜幽,身體裏的靈魂卻已經被太多的傷害和仇恨給洗禮過了。

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正是她那無良父親繼她娘之後,正式娶進家門的第二任妻子。

此人姓謝,當年被她父親抬進家門的時候隻是一個妾室的身份。

那個時候她娘嫁進阮家已有三年,因為肚子不爭氣,始終沒能為阮家生下一兒半女,他爹為了延續阮家的香火,接二連三地抬了好幾房小妾進門,眼前這個謝氏就是她爹眾多小妾中的一個。

雖說謝氏隻是一個妾,但在她爹眼中的地位卻非比尋常。

謝氏的娘家在京城中也算是頗有幾分地位,當年之所以會以妾室的身份嫁給她爹,也是因為她是庶女出身,娘家的大夫人大概是接受不了庶出的女兒嫁得好,所以千方百計算計著謝氏以妾室的身份嫁進了阮府。

謝家大夫人大概是忽略了一點,謝氏雖然嫁得不如意,可她有上位的野心和手段。

這女人自身的容貌生得極美,骨子裏又暗藏著上位的決心,嫁進阮府之後沒多久,就將她爹哄得失去了神智,兩年之內,給她爹接連生下兩個女兒,一個是她的大姊阮靜如,另外一個就是她的二姊阮靜蘭。

當然,這還不是謝氏的全部能耐,真正讓她爹下定決心將謝氏抬成平妻的主要原因,是謝氏給阮家生下了一個男丁,也就是她的弟弟,阮子安。

隻是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阮靜幽都沒見過阮子安,聽說對方因為一些私人原因一直寄養在鄉下,久而久之,阮子安這個阮家唯一的男嗣,倒成了阮家大宅裏的一道謎。

由於謝氏被抬了平妻,給她娘帶來了極大的傷害,那時她娘為了保住自己阮夫人的地位,四處求醫問藥,總算懷上了身孕,本以為能生下阮家的香火,沒想到生出來的卻還是一個姑娘。

緊接著沒幾年,謝氏給阮家生下男丁,被正式抬了平妻,她娘才在一氣之下和她爹冷戰,兩夫妻鬧矛盾的結果就是,她爹下令,以她娘身體不好需要靜養為由,將她和她娘趕去了別院,從此不聞不問,完全冷落。

前世阮靜幽剛被她爹接回阮府的時候對這些事情所知甚少,那

時的她,剛剛失去最疼愛她的娘沒多久,正是心靈最脆弱的時候,她爹和謝氏突然對她大發慈悲照顧有加,難免牽起她對親情的渴望,傻呼呼的將阮家當成了避風港。

直到有一次,她無意中從阮府下人的口中得知,她爹和謝氏之所以會接她回府的真正原因是另有所圖時,才激起她心底的防備。

沒想到她防得了她爹,防得了謝氏,防得了阮府上下所有的人,卻沒能防得了她那個善於偽裝的二姊阮靜蘭。

對方利用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認識了景親王閻廷昊,從此陷入對方撒下的情網,最終導致她的萬劫不複。

如今想來,前世的她,從踏進阮府的這一刻開始,就已經成了眾人眼中被算計的小醜,一步步邁向死亡的深淵。

如果她沒猜錯,這些人絞盡腦想要從她手裏得到的,無非就是她娘留給她的那塊玉。

真是可惜啊,在她遭遇這場劫難之前,那塊玉已經不見了蹤影。

雖然不小心弄丟她娘的遺物是為不孝,可想到那東西窮其一生也不可能再落到這些歹人手中,她就忍不住心底的快意,大有複仇之感。

“夫人,您傷心歸傷心,可千萬別碰壞了三姑娘臉上的傷口,說起來咱們家三姑娘也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遭此不幸,不但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如今就連姑娘家最在乎的臉麵,也被那些歹人給毀去了七、八分。”

說話的婆子姓葛,是謝氏院子裏的主事婆子,阮府的人叫她葛嬤嬤,此人麵熱心惡,稱得上是阮夫人身邊一條忠心的惡狗,前世裏,初踏阮府的阮靜幽一直把葛嬤嬤當成好人來看待,所以才在這個人手裏吃了好幾次暗虧。

現在有了前世的記憶,再看這個葛嬤嬤,阮靜幽心底對她的不恥和防備在無形中加劇了不少。

經葛嬤嬤一提醒,“動情至深”的謝氏這才從“悲傷”中醒過神來,她無比“憤慨”地捧起阮靜幽包著紗布的麵孔,恨聲痛罵:“那些殺千刀的真是丟了良心,居然對你下如此狠手,可憐我的靜幽正值妙齡,這讓你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日後可怎麽出去見人啊!”

阮靜幽下意識地抬手在自己那包著紗布的臉上摸了一把,劇烈的疼痛提醒著她所遭遇過的一切不是在做夢。

的確是如前世那般回到了阮府,與前世有所不同的是,她毀了容,整張左臉被利石撕裂,就算不照鏡子,也可以想像出自己日後的模樣該有多麽的恐怖。

謝氏大概是看到她眼中透出一股死絕的氣息,頓時堆起笑臉,假模假樣地安慰道:“靜幽不要沮喪,既然現在你已經回到了阮府,我和你爹日後必會將你照顧得妥妥當當,至於你臉上的傷口,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最好的大夫,盡可能地不讓你的臉留下半點疤痕。”

旁邊葛嬤嬤急忙接口道:“是啊三姑娘,你也不必過於憂心了,雖說人人都想擁有好容貌,可如果三姑娘的臉真的恢複不到從前的樣子,以夫人對三姑娘的疼愛,日後肯定會給三姑娘找一門好婆家。”

謝氏咳了一聲,瞪了一眼葛嬤嬤,出言罵道:“靜幽才受了這麽大的驚嚇,身心具創,如今心裏肯定難過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偏你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什麽嫁人找婆家。就算靜幽已經過了及笄之年,找婆家嫁人這種事也是急不來的,眼下咱們該關心的是如何給靜幽找個好大夫,趕緊將她臉上的傷給治療好。”

葛嬤嬤聞言,急忙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打了兩下:“夫人教訓得對,的確是老奴嘴賤,說了不該說的話,惹了三姑娘心底不快活,還請三姑娘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這個老貨一般見識才是。”

阮靜幽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主仆二人在她麵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整出戲演得真是精彩絕倫,配合得天衣無縫,還真是讓她這個局外人找不到半點缺口。

謝氏似乎才意識到阮靜幽從她進門開始對她便極為冷漠,慢慢斂去眼中的笑意,她佯裝關心道:“靜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一句話也不肯講?你該不會是在怪我和你爹這些年對你們母女不聞不問吧?”

她輕輕歎了口氣,麵帶惋惜地道:“說起你娘,這些年也確實是我們疏乎了,她本是你爹名媒正娶的結發妻子,阮府真正的大夫人,卻因為容忍不了你爹納妾而被氣壞了身子。這些年你娘帶著你在別院生活,你爹不止一次在我麵前念叨你們娘倆,也早就有心將你們接回來照顧,可你爹又擔心一旦你娘被接回來後生更大的氣,才遲遲不敢行動。沒想到你娘竟是個沒福氣的,年紀輕輕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