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柳梅殊,你到底是誰

清浦坊以酒聞名,分春夏秋冬四個節氣,每個節氣所釀之酒風味各有不同。

在每年的春分那日采集山頂上的盛開的桃花,用清明節那天的從九華山之巔采集來的雨水侵泡,於穀雨那日發酵,深深埋入山頂的桃花樹下,如此陳釀兩年時間便可開封。

因那釀酒之水用的是清明時節的雨水,自有一番斷人腸的離愁別緒在其中,若是仔細品味,必定能明了其中的妙處。

在每年的夏至那日,采集最新鮮的荷花,以蓮蓬為醪,用芒種那日在九華山的冰泉裏采集的冰塊做水源,於大暑那日沉入荷花池裏,陳釀兩年之後開封,冰爽香甜,在炎炎夏日極為舒爽。

而秋日則選取開得最美的桂花,收集寒露那日散落在桂花樹上的露水,深深埋藏在桂花樹下,隔三年取,香味濃鬱,酒色橙黃,貴氣十足,是皇親貴胄最喜歡的酒類之一。

一年四季,清浦坊的酒都不同樣,客人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而選擇不同的酒類,每一個季節都有上百種酒種,名字也是極為溫雅別致的。上至皇親貴胄,下至中小官員,無一不以品嚐到清浦坊最鮮美的美酒為榮。

而在這一年四季裏,卻以冬日之酒最為濃鬱。冬日之酒采用那極致的碧梅,更有紅梅、白梅輔佐,用九華山上的溫泉水為引,經過千百道工序之後開始陳釀,於梅花樹根下埋藏三年以上方能飲用。

有文人雅士特為梅花酒賦酸詩一首,倒也廣為流傳,詩曰:梅花樹下思斷腸,散落霜天白雪香。但使梅酒能醉客,伊人不見夜未央。

柳梅殊看著眼前玻璃茶杯裏的碧綠色酒,聽著清浦坊酒類的分類,深深地呼吸一口,那濃濃的梅花香氣撲鼻而來,帶著極致的清冷,碧綠沉沉,盎然如同春水,輕輕晃動,隨著酒杯搖晃的**飛濺,原本隱藏在酒香裏的氣息更加濃鬱地散發出來。

“好酒,果然是好酒。”柳梅殊深深地吸了一口那香氣,微微沉醉,“碧梅清冷,在透明的玻璃杯子裏,像是一江春水悠悠。香味極

其濃鬱,將梅花的香味和酒香最大限度的揮發,果然是好酒。”

司徒墨微微點頭,自顧自斟酒一杯,“那日,你有青梅煮酒。今日,碧梅酒香,紅泥火爐,如何?”

柳梅殊見菜肴已經上齊,便放心將那麵紗摘下來,看著滿桌子的菜,不由得失笑,“這麽多菜,咱們兩個可能吃得完?”

司徒墨眼睛閃了閃,卻是什麽都沒說。

“司徒墨。”

柳梅殊吃了兩口菜,沉默了半響,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什麽?”司徒墨似乎沒想到柳梅殊會直呼其名,不由得眉頭一皺,但隨即想到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便沒說什麽。

在古代,直呼丈夫的姓名是絕對的大逆不道,司徒墨從心底有些抵觸,但是,心裏卻隱隱這樣期待著,期待著柳梅殊能夠再靠近一點,再隨意一點。司徒墨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一向對感情淡漠的他,根本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到底意味著什麽。

“謝謝你。”柳梅殊輕輕笑了笑,舉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晃動了一下酒杯,“我敬你一杯。”

“敬我?”司徒墨嘴角抽了抽。

“幹掉這杯酒。”柳梅殊眼睛眨著,“就代表著你原諒我了。”

“原諒?”司徒墨臉黑了黑,這個女人,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懺悔嗎?雖然這態度有些囂張,但是他卻覺得很受用。

甚至,這一刻,他竟然沒有記起那所謂的倫理綱常,也沒有記起他們這樣喝酒有多麽的不合規矩。

“幹。”柳梅殊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隻覺得酒香滲入毛孔,初入喉時,隻覺得一股清冷的梅花香氣襲來,等到一杯酒下肚,卻覺得暖暖的氣流在四肢百骸中流竄,像是三月的春水,溫溫的,暖暖的,引得精神深處離卻人間煙火。

“幹?”司徒墨嘴角又抽了抽,看著柳梅殊將那酒豪放地飲下去,想要製止已經晚了。

“這酒太烈,後勁很大,不適合這樣飲用。”司徒墨開口,臉色黑黑

地看著柳梅殊,“像你這樣一飲而盡的喝法,是絕對不行的。”

“酒烈梅香,沒想到古代竟然還有這麽高度數的酒,我一直以為古代沒有蒸餾酒的,這酒雖然是綠色的,卻是經過蒸餾的。那些小說電影什麽的也太騙人了,說什麽古代的酒就跟飲料似的,根本就是胡說八道。頭有點暈,司徒墨,你為什麽有兩個頭,司徒墨……”柳梅殊喝完那杯酒之後便覺得大腦有些暈眩,看司徒墨的身影也變得重疊起來,她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腳下發軟,打了一個趔趄,跌倒在司徒墨的懷裏。

司徒墨臉更黑了,這個女人,越來越不像話了,不僅學會了江湖中人的豪飲,竟然還在醉酒之後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外出醉酒,雖然是陪伴著自己的丈夫,卻也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司徒墨皺了皺眉頭,抱著柳梅殊放在一旁的軟榻上,看了一桌子未吃完的菜,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

柳梅殊,你到底是誰?

司徒墨摸了摸她的臉頰,那鬢角的梅花開得越發鮮豔,像是鮮活了一般,嬌豔欲滴的,卻獨獨帶著一番清冷,讓接近的人自行慚愧。

“雖然你的模樣是柳梅殊,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柳梅殊。你到底是誰?從哪裏來?阿殊,這是你的小名嗎?阿殊……”司徒墨摸著柳梅殊的臉頰,冷峻的臉上有一絲動容。

“真正的柳梅殊是絕對不可能懂弩箭的,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你從未接觸過那種東西,怎麽可能了解的那麽透徹?真正的柳梅殊怎麽可能對戰爭如此了如指掌呢?你到底是誰?”

司徒墨冷冷的臉上帶著一絲殺氣,但這股殺氣卻在瞬間消失殆盡,轉而變成一種惆悵,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

“柳梅殊,你到底是什麽人?”他說完這句話,聽到門外一聲嗤笑。

“冬郎在否?”

司徒墨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眉頭一皺,給柳梅殊戴上麵紗,有些不情願地打開門,果然看到那個人正笑語吟吟地站在外麵。

(本章完)